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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牢的锁在了她身边,连放他出个房门都不愿意,这般作为,她的舒望,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知道她在怕,却不是真的为了他的伤,仅仅是怕他离开,怕他离了这个她好不容易回来的世外桃源。
如今,他对她说放心。他真的是在迁就她,哪怕是她以爱为名的囚禁。
不过,这怪不了她吧?
宫琪闭了闭眼,离离别别总是不期的浮上眼前。一别十二年,此后的相见其实也从未长久过。从最开始在迷迭谷的相救,她们之间的相聚就像从指缝中溜走的沙砾,一粒一粒的,分分离离,从未连续过。迷迭谷初遇,密室里躲避江湖门派的追杀,再到后来李代桃僵时的新婚一夜,他与她之间似乎就仅仅这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最长的相处也不过是为舒然求医的那一路。
最初的最初她便是想呆在他身边,没有白白净净的大浴池也行,没有金山银山也罢,有他这一个男人便足够,她可以放弃一切,唯一的条件不过是不离不弃。
可是这个条件,舒望似乎给不起。
也许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人就变得更加贪心。他越是给不起的东西,她越是想要,若是要不过来,她便抢!无理取闹也罢,只要他还会宠着她,她就总能得到她想要的,又有什么不好?
一句“放心”,也许远远安不了她的心了。
一夜无眠。
也许舒望说对了,饿着肚子睡觉果真难受,总之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日一大清早宫琪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首要大事就是去看那湿漉漉的炊具风干了没,那知,迷迭谷夜露太重,一宿了,竟还是半湿,宫琪点个火,仍旧半天的点不着!
宫琪直想捶桌!难不成继续挨饿?
“琪儿……”
舒望又在身后幽幽的唤,宫琪直接一屁股坐在门槛处,把出路挡了个彻彻底底……
舒望着实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出个门做个饭,好好的大活人不会不见了的。”
“不许。”
“琪儿,我真的不走,哪也不去,不过出门生个火啊。”
“不行。”
“那你出谷买点东西回来?”
“我哪也不去!”把她都支开了,你人还会在么?!
“琪儿……”
身后哭笑不得的调调终于沉了些,她以为她的蛮不讲理终于把他惹生气了,却不想那调子沉的却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心疼。
“琪儿……我不过是不想你陪我一起挨饿。”
“……”
“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起出谷,你时时刻刻拉着我,总不至于担心我走丢了。只是现在估计然儿找我找的紧,外头莫隐的人手不会少,我们出去估计要偷偷摸摸一番,像你喜欢的西街鲈鱼和林纪包子,那些人多眼杂的地方估计是去不得了。琪儿要是不介意,我们就去尧山以西,那里比较幽僻,那茶摊的阳春面也不错,我们可以打包带走,带回来再慢慢给你填饱肚子。”
温和的调子带着淡淡的暖意,这话听起来却着实凄惨了些,只怕通缉犯吃顿饭也没这般顾忌……不自禁的望进舒望的眉眼,她会莫名的有些心虚的闪躲。她如今给他的日子,当真连通缉犯的自由都比不得。通缉犯是杀人放火了,活该这般惨,舒望又做了什么呢?似乎他什么也没做,仅仅是因为她一个人的担心害怕,便陪着她胡闹,哪怕她无理至此,仍旧由着她,似乎她的一切无理取闹最多不过是一番哭笑不得的玩笑。
可是他明明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放心,放心……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也许他这次对她的承诺,终于会是真的了?是么……
“我……饿了……”
舒望一怔,宫琪幽幽抬眸,重复道:“我饿了,也懒得动,出谷买东西的活计就交给你了。”
宫琪看得见,他那么漂亮的眸子里因了这一句话闪烁着些更加美丽的色彩,差点让她移不开眼。
“愣着做什么?在房里呆习惯了?不愿意出门了??”
她好不容易才回神戏谑似的调侃了他这么一句,话音才落,他的气息便逼的好近好近,蝴蝶吻花般轻柔而留恋的在她的额头轻轻一点。
“很快回来。”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带着分分明明的雀跃的调子,她却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因为终于可以离了这座屋子?又或者是终于可以出了这空谷?
宫琪望着远处那抹越行越远的背影,狠狠蹙了蹙眉头。
迷迭谷内像是留不下时间的痕迹,依旧的山水如画,依旧的朗空如洗,一切的宁静平和,俨然一处淡去了烽火的世外桃源。自从琪儿醒了,呆在迷迭谷这么多日,却是第一次有时间赏这番美景,舒望却也不过多多瞄了一眼,急急的步子便一刻不停的往谷外迈了去。
他说了很快回来,自然不得怠慢了,尤其他还真想把西街鲈鱼和林纪包子带回来,这避人耳目还得耽误时间,现在就更要快些了。话说,出门买顿晚饭,若是用平沙落雁会怎么样呢?
舒望想着好笑,却是真的有了这番打算。可是才动身不远,却是又把步子停了下来。
也许是看见了幻像,他眼前迷迭谷青葱幽绿的世界竟是水纹一般漾开了另一幅画卷。
袅袅炊烟,如织良田,还有许多和善的村民会围在一起聊那粗茶淡饭,闲谈那儿女心事。
每个人好似晃影,一个个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那么明艳无邪的笑却是莫名清晰的落入他的眼底,带着浓郁的乡情。
心底涌起激荡般的震动,明知道不该看、不该听、不该想,可是头脑不自觉的开始恍惚,以至眼前的幻想越来越明晰,越来越真实,甚至他都能闻得见袅袅的棕香,和一群娃娃身上香香的奶气。
“哥哥!”
他看的很清楚,好生调皮的女娃娃,奶声奶气的唤了声他眼前那个背着他却是白衣灿然的男孩,竟是手脚并用的跳了上去,抬手便挂上了对上的脖子。少年像是被突袭了个猝不及防,手里的粽叶尽数散落到了地上,被又一群冲过来的小鬼视作不见的嬉笑着踩在了脚底。
白衣少年竟是丝毫不恼,连连的笑声像是溢出的流水,引来了更多奶胖的娃娃。这么被一群娃娃围着调戏,少年白白净净的衣衫登时便被扯的皱巴巴的,还染上了好些娃娃的口水,一身狼狈像。
少年仍是闲闲的笑着,第一个挂上少年脖子的那个黄色布衣的女娃娃却是皱着小脸,像是生怕哥哥被抢走似的,把哥哥的脖子勒的愈发的紧。
少年这回算是气没顺上来,连笑都是憋出来的了,“宝儿这是要把哥哥勒死了!”
唤作宝儿的女娃却是“哇”的一声,身子霸占似的翻到了少年的背上,藕节似的小手把少年的脖子勒的更紧了,气道:“勒死了也不要把哥哥交出去,哥哥是宝儿一个人的!”
少年好一阵失笑,“被宝儿看上了,哥哥好大压力啊。”
女娃娃却是小脸一皱,抽了一支手敲打了下少年的头,“哥哥又自作多情了!我才不喜欢哥哥咧!哥哥长的狐狸似的,全村的娃娃雄的、雌的都被你勾引来了!哥哥还故意贤良淑德的!做的饭菜比爹娘的都好,老是把一窝馋娃娃引过来和我抢食吃!宝儿不干啦!娘亲说了,这天下的好男人可没几个,碰到一个就得抓紧了,省的便宜了别的女人!娘又老夸哥哥好的绝无仅有,宝儿干脆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了哥哥得了!可是哥哥到处沾花惹草,连男娃娃都不放过,哪里好了嘛!”
女娃娃好一番指责,说着说着竟是洒了两行猫眼泪!
少年登时哭笑不得……
“宝儿别哭了……哥哥给了包粽子?”
“不要粽子!我就要哥哥!有了哥哥,还愁没粽子么?”
这不还是要粽子么?……少年眼角抽了抽,忽的却是又笑了笑,“宝儿真的只要哥哥,不要粽子?那这会儿粽子都被抢光了,宝儿别哭哦。”
女娃娃愣了愣,才瞟了一眼四周早已散去的一群娃娃,立时便把大眼睛瞪到了前方的蒸笼上,果不其然那里围着一大群娃娃啊!香喷喷的粽子愣是只剩了一个啊!
勒着少年脖子的手立马的松了,女娃娃大叫一声,立马抛弃了自个儿的哥哥,奔向了那最后一个香粽子。
宠溺的笑还未在少年的眼里散去,急速掠来的飞箭却是穿透了那个跳着小脚的女娃娃,直直的定在泥地上,开了一地的血梅。
宝儿胖乎乎的身子扑倒在那火烫的蒸笼上,白白的小手还拽着最后的一个粽子,竟像是拽着绝世的珍宝,那般灿烂的笑还依旧的挂在脸上,像是连痛都忘却了……
那最后的一个粽子,真的成了宝儿一辈子里,最后一个染血的粽子……
心愿难为
心口连绵的痛,是和着手里的棕香一起席卷而上的。
脸摔在热腾腾的蒸笼上,滚滚的热气刺的眼睛火辣辣的疼,宝儿像是痛的都忘了哭,青山绿水的村落一寸寸的黑了下去,彻彻底底的成了墨色的世界。
蓝蓝的天没了,绿绿的水没了,树丫上的小鸟也没了,童话的桃源瞬间像是死了,宝儿狠狠的眨了眨了眼,除了更多的眼泪,什么也没再看见,只剩了手心的粽子仍旧暖着她的小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是霎时被弥漫的血腥淹没殆尽。
她小小的童话世界,忽的就什么也没了。
哭声,倾泻般从嗓子里流泻了出来。宝儿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哭喊,满腔的绝望却是被盈天的宣响尽数淹没,再没有人来得及顾及,这个成日调皮捣蛋的女娃娃。
桃源般的村落,自打她出生以来,从来都是和和乐乐的乐园,射穿自己的那把利箭却像把镰刀,把一切的美梦,全都割断了。
小小的人儿,至死也没理解,耳边那盈天的哭喊是因何而哭,手里粘稠的液体是从何而来。她的世界只剩了黑暗,老天连让她看一眼真相的机会都没给留。
宝儿却没想到,老天在她生命最后剥夺的那丝光明,是对她最最慷慨的恩赐,至死,她的世界不过是冷冰冰的黑,而不是逆流成河的红。
当哭声和铁蹄声全都淡去,整个村落,成了完完全全的死寂,宝儿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也聋了,努力的听了好久,什么也没听到。
村子,从未这般静过……
渐渐的,连心口的痛都慢慢的模糊了,洞穿的伤口里好像冒着热腾腾的水,身子却是一丝丝的凉,意识散尽的最后那刻,终于有人颤巍巍的搂着她的小身子,滚烫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打在她的脸上,连泪,都带上了深浓的血腥气。
懵懵懂懂的孩子,好像终是明白了,娘说过,这世上,血腥味最浓的,便只剩了战争。
“打仗了么?……”宝儿仰着小脑袋,空洞的眼望着搂着自己的人,无知的娃娃却是害怕的颤抖着身子,哭道:“宝儿知道村子为什么这么安静了……宝儿终于知道……村子为什么这么安静了!没了没了……和宝儿抢粽子的臭娃娃没了……爹娘也没了……哥哥!哥哥也没了!打什么仗!杀什么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高高兴兴的吃粽子到底有什么错!连宝儿好不容易抢到的这个粽子都染满了异味!”宝儿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心口都没了跳动的感觉,却还能吼完这么长的话,像是不说出来死不瞑目似的,透支的生命支撑着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粽子,恨恨的捏成了泥。
粽子上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