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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麒的脸色到底是白了,“你说什么?孙泽会被安安全全的救出来,你胡说什么?!”
“我的陛下啊。”才发笑一句,脖子上的锁链却是忽的抽紧,气息受阻,孙玲便用那粗噶的声线继续一声笑一声答,“丞相一介书生,可不是我孙玲这类自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家伙,不吃不喝了四天,还被放了一整天的血,陛下以为丞相铁打的?被安安全全的救出来?哈哈!安安全全的救出来?!”
“你闭嘴!”锁链又紧了一分,橙子璇对着眼前的孙玲,眼底都快起了厉色。
景麒更是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几乎是从车鸾内跌下来,扑到的孙玲身边,拽着她的衣服,声声惶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孙玲张大着嘴,面上一抹艳红,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是眼睛死死瞪着橙子璇。景麒会意,竟直接拿手去掰橙子璇紧了又紧的锁链,连手指卡在锁链里勒了满指的血都不自觉。
“陛下!”
橙子璇一惊,赶忙收了锁链,那边孙玲面色一缓,更是笑的猖狂,也不管景麒如何逼问,只是一声声的斥问为何迟了四天才赶来,为何置自己的臣下生死于不顾了四天才意识到要来相救!
“不是!是所有人都拦着朕,瞒着朕,不让朕发兵!朕不知道,不知道!”
笑声戛然而止,徒有扭曲的笑意停留在表面久久不去。孙玲的眼几要瞪出来,声音无比的尖利,像一把把刀子。
“那你现在知道了,还不快去?”
孙玲盯着景麒,活像要把景麒吃下去。她就是要逼着这皇帝去看看,看看那么个一心一意为君为国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下场!她就是想看看,这个被如此信任的帝王,究竟有个什么好能让人如此死心塌地!
如果连个战场都不敢闯,百无一用的人,给她杀了,也不足为虑。
那一刻,孙玲状若风魔,橙子璇终是看不下去一掌劈落,狠狠将其打晕,而景麒却是无人敢动半分,骑上一匹马便要往中军而去。
“陛下!”
景麒拔剑便朝橙子璇刺去,“谁拦着朕,只有死路一条!”
橙子璇旋身避开,景麒扬鞭而走,百人的队伍再无一人敢去拦截,无一人再敢出声,只有声声锁链摩擦的声响,一下又一下,直至无声。
橙子璇松下九节链,哪里还见半分闲适倦意?眼都微微的闭上,再不见那清眸倦眼。
终究,没有追上去。
日日昏睡,秦淮泽早已不知这是他还活着的第几天?至今想不通究竟会是谁,竟胆敢混入了哈赤给他送来丹药,不过,反正也是一死,又何必事事都了然于心?这么些个时辰,当真是放下了一切等死,只是脑子里会时不时冒出八年前那些家乡故土的美好日子,时不时又窜上来几番景麒对自己的嘘寒问暖,一会儿是孩提时的楚乔拉着他的手到处穿庭过院,一会儿又是景麒把金山银山都堆到他面前还一个劲追问他喜不喜欢。
直觉自己这么一个人要被两人狠狠的拆夺开来,意识越发深沉,想就这么一睡不起,却又隐约听见房门被人撞了开来,屋外一片杀伐声。
阿玲……又来了?
“淮泽?”
自己被人轻轻拍了拍,又一声轻声的呼唤。
“淮泽?醒醒。”
意识被这低低沉沉的呼唤越拉越近,越拉越近,秦淮泽终是动了动眉目。
淮泽?竟有人唤他淮泽?八年……除了兮白那小子,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他,像是做梦。
微微睁开眼,屋外的火光像曙光般投射进来,笼在眼前这人身上,暖暖的一层辉光。秦淮泽吃力的仰起脖子,盯着来人好一会儿,竟是连孱弱无力的身子都跟着支了起来,眼底一层层的涌过惊,涌过喜,最终被抹不尽的泪意彻底覆盖。
那一刻,曾被广为称颂的麒麟才子,哭的像个孩子。
来人怔了怔,而后背起他,唇角一抹笑意,音色柔的惑人。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交代,只说了他最最喜欢的两个字。
回家。
在他以为他已经无家可归的时候,对他说回家。
第十章
景麒扬马策鞭一路冲杀到中军与莫风、莫云会合的时候,另一侧偏路处正有又一架车鸾被些许人掩护着杳无声息的越行越远。
车内空间不算宽裕,却是恰巧足够容下两人。楚乔靠坐在车内一角,怀中半搂着的是昏昏待睡的秦淮泽,满身是血的人半伏在他腿上,气息都时有时无。楚乔轻轻拂过那粘了血液的半捧长发,耳里微微听得些车外有些异常的声响,忽而扯了半抹笑意,没让马车行的更快些,反倒吩咐策马的人把马车停了下来。
“陛下,此处还不算安全,停在这里不妥吧。”策马的人一副夜行打扮,道的恭恭敬敬。
楚乔摆摆手,反倒还撩起了车帘的一角,顺眼朝那一片纷乱的战乱之地望去,眼底浓浓一抹兴味。
“无妨,先看一场好戏。”仅一眼,语气越发深长,“恩?真没想到,景麒居然都亲自来了啊。”
怀里的人微微颤了颤,楚乔挑眉,凝着怀里的人笑道:“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淮泽要不要一起看?”
秦淮泽不语,只是脑袋埋的更深,低低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皱着眉闭上眼,似是不适。楚乔又弯了弯眉眼,车帘掀的更开些,还一手支着额,看的起兴。
这个角度,这个距离,可是分分明明看得见景麒那张半分血色都没有的脸哦,连那又惊又怒的声音都听得真切。果然一出好戏。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斥怒的斥问都带着沉沉的颤意,莫云看了眼空空的囚房,又看眼竟还是追上来的景麒,眉蹙的更深,心头越发不安起来。
“你们把周围百步都给我守死,放了任何一个哈赤人进来,我必重惩!”
莫风急急吩咐了身边副将几句,副将刚刚颔首,那边景麒便提着剑眼看便要冲到那间囚房里面去,莫云心底一沉,迎身过去把景麒拦了下来,景麒却是一剑刺去,一侧莫风大惊,银枪微微震动,又终是压下,只是探了手去把莫云拉了回来。
“哥!”
莫风也是眉头不展,奈何那边景麒已经冲了进去,只好暗叹口气。两人互望一眼,不安的走到景麒身边,果见景麒一眨不眨的凝着地面上厚厚的一片血迹,整个人像丢了魂。
血……好多的血。哪怕是八年前的那次政变,那金銮殿上铺天盖地的血也没让他觉得这般可怕。手心里那团粘染了血的破布,瞬间似是着了火,无比的烫人,像火种,一点一点燎原。
不吃不喝了四天,还被放了一整天的血……孙玲的这么一句话,反反复复冒出来,胀的脑袋发疼。景麒摁着太阳穴,站着的身子都有了丝丝的晃动。不想,身后孙玲的那笑,竟又不懈努力的钻了进来。
景麒回身望去,一眼便是孙玲笑的猖狂的脸,橙子璇一步一步跟在其后,眼却是微微闭着,没看任何一人。
“锵”的一声,长剑震响,孙玲止了笑,眼底忽起浓浓的杀意,提剑便朝景麒刺去,挽起层层剑花,冷若冰霜。银枪适时赶来,枪尖前压,摁下长剑攻势,孙玲却是性命都不要了,竟一手脱了长剑,皓腕一沉,紧紧握住长枪狠狠发力的把莫风的枪尖又朝景麒送了去!
莫风震枪一抖,银枪之上竟覆上层层化为有形的真罡之气,如利刃般生生把孙玲紧握枪身的五指齐齐削断!
孙玲一声惨嚎,银枪又重重敲上了双腿,孙玲更是跪了下去,莫风又压下长枪直至制的孙玲动弹不得。
“真是可恨,竟然杀不了这昏君!”孙玲被迫俯首,不由咬牙切齿。
至始至终,景麒只是死盯着地面,一言不发。空空荡荡的囚房里,就听见孙玲一人的疯言疯语。
“早知今日,当夜丞相写那封文书的时候孙玲就该死谏到底!什么秘方?什么百姓?在我眼里根本值不上丞相一根头发!陛下,我的陛下!在你眼里,丞相又是值个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臣?一颗死不足惜棋?”孙玲哈哈笑两声,“我记得丞相说过‘陛下最是知臣心’,我质疑了无数回,丞相却斩钉截铁的告诉我,陛下你一定懂的了那份文书里的深意,一定会八百里扬鞭策马率着浩浩大军过来接他!丞相甚至连意外都不怕,‘就算有个意外,为了陛下江山,为了百姓万福,死又何惧’,丞相说这番话时,我当时心底那个佩服啊。想我孙玲,叛臣之女,生生死死的苟活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个怕死么!丞相一介文人,两袖清风,却当真把谁都比了下去。”
喑哑的泣声低低溢出来,孙玲闭着眼回想那人风华气度,声声泣诉,“那韩枫狗屁将军根本是纸上谈兵,嫉贤妒能的窝囊废!函谷关半月以来,若不是丞相担着,这偌大的驻军都恨不得要几次被哈赤偷袭下来。帝王上不了沙场,控不了三军,该做的,能做的,不就是任人唯贤?你呢?任用的都是些什么臣子?!我的陛下,你摸着心口回我,大周朝堂之上,除却丞相,除却这位百里将军,还有几人是真正震的了四野的名将?几人是真正千里之外指点的了江山的儒臣?!整个大周根本是被虫蛀空了的朽木,外强中干,如此内政是丞相一手帮你挑起来的,你竟然,竟然就这般自毁长城?”
“啧啧,原来淮泽你在大周干了这么多好事啊。这孙玲也当真说的妙,这么一枚好棋子,淮泽可真是下的用心。”楚乔呵呵一笑,轻巧的把玩起手中血染的湿腻腻的长发,有意又瞥了眼怀中隐隐打颤的人,笑声越发轻懒。
再兴味深浓的望去,那边景麒听闻却是几要跪下去,恨不得要哭出来,手中长剑“嗡嗡”作响。一侧压制孙玲的莫风剑眉深锁,见景麒面色,忽的侧手动了动银枪,景麒却似有所觉,猛的提剑,竟是声色俱厉的指着莫风的咽喉!
“谁准你杀她了!”
莫云脸色一白,脚步微挪了一步,那边莫风紧了紧枪柄,终是放下来。景麒依旧剑指着莫风,只是眼瞟上孙玲,长剑开始不停的抖。
“说、说下去……孙泽,还、还说了什么?”
孙玲微微眯起眼,似是要把景麒看穿,“哼”一声方道:“说什么?说些愚不可及的蠢话!文书送回朝前,丞相说的是‘君既委以重任,臣必当不负所托’,文书送回朝后,被他的君王不管不顾了三天后,丞相说的是一个字,等。我想陛下该是最清楚,丞相等的是什么?”
孙玲拳头捏紧,牙都咬在一起,愤声道:“他等的是他的君,一个知他信他能让他抛开一切去全然信任的君王!等的是一国之帝,一个值得他去生去死、肝脑涂地也要把千里江山拱手奉上的帝王!丞相为什么老是义无反顾的冲在前头,哪怕那前面是刀、是剑、是万丈深渊也一头往下跳?不过是因为他相信他的身后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牢牢的看着他,死死的守着他,不论他掉到几层地狱,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重新拉上来。丞相抛开了一切去信你,你又还了丞相什么?!”
长枪依旧压在肩头,孙玲却咬牙挺起胸,双目直直瞪着景麒,“你景麒连我孙玲都比不上!我孙玲还比你早一日前去搭救的丞相。你知道我看到的什么?一滩的血,到处都是,身上被绳索勒的死紧,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原本身子就清瘦,等我去得那日,根本就像个皮包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