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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公司的活儿,就会用大雄的施工队,这样,大家不就都有工作了么。大雄让你想办法搞到那个活儿的标底。”四萍的嗓门在路边一辆重型卡车高速开过的呼啸声里放大了数倍,她大声地问道:“标底!你知道什么叫标底吗?”沉重的选择
那天龙小羽用发自肺腑的誓言安抚了罗晶晶,然后匆匆离开了罗家小院。司机还在门外等着,他不能逗留太久。当汽车开动时他在后座上回头看去,那座红门小院在他的视线中渐渐远了,渐渐被一层朦朦胧胧的泪水弄得模糊,他转过头,深深地呼吸,没让眼泪流下来。他从深沉的呼吸中为自己找到了力量,qisuu奇书com找到了那种用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的信念。
下午,办公室里没有人。龙小羽坐在一部电话机旁,坐了很久很久才抓起听筒,拨了祝四萍留给他的一个呼机的号码。他约了祝四萍晚上见面,这次见面是龙小羽与罗晶晶关系上的一个重要情节,这个情节对韩丁弄清本案被告人与被害人之间的关系必不可少。那个晚上龙小羽让自己面对一个痛苦的选择———是效忠企业还是保全爱情。事实上他直到最后一刻都可以改弦更张,但他经过反复犹豫终于没有,他如约在晚上7 时半准时出现在位于平岭市商业中心区的青年宫电影院的大门口。如果那天晚上他不去的话,那后面所有的事情,以及那个让人难辨原由的悲剧,也许都不会发生。
但不幸的是,龙小羽去了。
他带了他所热爱的企业的一份机密材料———几个乍看上去不过是手抄在一张化妆品说明书上的零乱的数据,去赴祝四萍的约会。他不想伤害他赖以生存的公司,他不想背叛好心帮助他扶持他的老板,但他还是带了这份偷出来的商业机密,在约定的时间站在了青年宫电影院的大门口。他站在这里,怀着做贼般的心情,等着祝四萍。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参与了一个不道德的阴谋,他不清楚的只是这个阴谋的结局,他不清楚今晚与祝四萍的接头最终将给他的公司,他的老板,和他自己,带来什么。
他在见到祝四萍以前确实没有料到会有那样一个始料不及的结局。那天傍晚制药公司下班前罗晶晶曾经打电话给龙小羽,让他晚上早点到她家里去。她还说她一下午没见他了,很想他,想和他一起做饭。龙小羽在电话里没有和她亲热,罗晶晶当然听得出来,他身边是有人的。龙小羽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晚上公司领导让他去办些事情,恐怕不能过去了,他会在明天,或者今天晚些时候打电话给她的。
罗晶晶以为他真有公事,不再勉强,嘱咐他办完事就过去,多晚她都会等。罗晶晶等着龙小羽过来,看了好几次表,时间走得出奇的慢,比往常慢多了。时针好像成心拖延似的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到晚上8 时,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罗晶晶以为是龙小羽打来的,迫不及待地接起来,话筒里的声音却是个女的。那女的说:“罗晶晶?”她茫然地答:“啊?”那女的又问:“罗晶晶吗?你是不是睡觉呢?”她这才听出是程瑶的声音。
程瑶说:“我在青年宫电影院呢,你猜我在这儿看见谁了?”
罗晶晶还有点迷糊:“谁?”程瑶说:“我在这儿看见龙小羽了。”龙小羽?罗晶晶兴奋起来:“你在哪儿看见龙小羽了?”
程瑶说:“青年宫电影院。他在青年宫电影院的录像厅和一个女的看录像呢。”
罗晶晶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甚至不想判断她是听明白了还是疑问着就挂了电话。挂断电话以后她发了一阵呆,突然跳下床去。心情郎
龙小羽那一刻心跳有些紧,他看到祝四萍时的感觉彼此矛盾,说不清是心疼还是畏惧。
四萍走近了,吸溜着嘴里的凉气首先开口:“我的脸都冻僵了。”她一边说一边动手摘下龙小羽的羊绒围脖,三下两下就把自己脑袋严严地缠住。“
四萍又问:“那东西你带着么?”
龙小羽又点头,他看看左右,左右没有熟人,在街头的风中每个低头过往的路人都是行色匆匆。他想把裤兜里的那张写了数据的倩碧说明书掏出来,还没动作四萍已经依偎贴身,奇 …書∧ 網一只手插进他的肘弯,挽住了他的胳膊。
“哎,你看,”她指着电影院门口立着的一块手写的广告牌,兴奋地说,“今天有《泰坦尼克》的录像,你带我看!”龙小羽也看那广告,却说:“《泰坦尼克》,你不是早看过了么。”
四萍说:“我还想看!前年在小红家看的是盗版碟,一点都不清楚。”祝四萍连拉带拽连哄带骂地把龙小羽拽进电影院了。在电影院的门口还用买票剩下的钱买了一袋爆米花。这时,电影放映厅一侧的小录像厅里,壮观的泰坦尼克号游轮已在苏格兰风笛悠扬的旋律中浪漫启航。龙小羽无心观赏电影,满脑子都是罗晶晶的形象。他猜测罗晶晶还在那片凝固不动灯光下寂寞地等他。他当然不可能猜到,罗晶晶这时已经走进了这间观众寥寥的录像厅。龙小羽怎么能猜得到呢,他心爱的女孩已经认出了他的背影,已经坐在了他的身后,已经透过朦胧的泪水,看到四萍狎昵地趴在他的肩头,在那段已成经典的爱情乐章中,模仿着杰克和露丝的柔情蜜意。这情状让罗晶晶的心被一把利刃一下一下地捅,每捅一下她都想尖锐地哭出声来,但每一次哭喊都被喉咙口不可名状的痉挛堵住。
罗晶晶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她不怕他们看见她。她此时最痛恨的,不是那个祝四萍,而是龙小羽。她至此才明白龙小羽一直在欺骗她,一直在否认他还有这样一个女人。他居然把她给他买的围脖,围在这个女人的头上。罗晶晶横眉怒目,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她故意让龙小羽看见她,她让他愣愣地看着她,刹那间不知所措。罗晶晶向街对面走去,街上车来车往她也毫不躲闪,她的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她恨死了龙小羽,脑子里飞快而混乱地想象出各种解气的方式和她一刀两断。罗晶晶想擦了眼泪,她想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没能做成,当龙小羽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时,她几乎不能控制地哭起来。她不是为一个男人的背叛而哭,而是为这个男人在她心中完美的幻象突然破碎而哭。可在接下来的一刻,她支撑在他怀抱里,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像过去一样感到了温暖,那温暖的怀抱与过去有什么不同吗?
她依靠在他有力的臂膀上,走到一辆刚刚停稳的出租车前,龙小羽拉开车门,扶她进去,她感觉和过去完全一样的,动作和过去也是一样的,她的心因此而安定下来。她看到龙小羽也钻进了车子,当一切都如梦般飘飘然地演进着,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叫喊,这声尖厉的叫喊把现实的残酷重新撞进她的意识,把她几乎麻醉的神经再次刺得很痛很痛。
“龙小羽,你上哪里去!你他妈什么女人都敢要!”
车子已经开动起来,罗晶晶转过头,她从后车窗肮脏污浊的玻璃上,看到围了那条围脖的祝四萍站在对面的街边,向他们这辆汽车发出气急败坏的吼叫。贪得无厌的勒索
祝四萍第二天就在制药公司还没下班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走进罗保春的办公室,把龙小羽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把她带到公司附近的护城河边。
祝四萍在表现完悲伤、绝望、憎恨以及柔弱的啼哭和歇斯底里的吵闹之后,突然平静下来。而祝四萍平静以后所说的话让龙小羽马上意识到这才是她今天找上门来的真正目的。那目的依然是:交易!
四萍和龙小羽过去的关系,就是她现在手中的本钱,她凭了这份本钱,要和龙小羽做一笔交易。
她说:“小羽,既然你不爱我了,讨厌我了,我强求你也没有意思。可我毕竟是你的女朋友,跟你好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过去没有工作是我帮你找到工作的,你刚到百年红酒厂那阵子除了身上穿的什么都没有,连你盖的棉被都是我从我家抱来的。现在你攀上高枝了,你搭上一个有钱的女人了,你喜新厌旧了,总不能说把我甩了就甩了吧。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急给你看。你来狠的我也来狠的,你讲仁义我也讲仁义,反正主动权在你手里。”
龙小羽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他内心深处对祝四萍还保留着的那一点温情和愧疚,立刻荡然无存。他用冷得几乎没有表情的表情,与祝四萍开始了谈判。
“好,你明讲吧,我怎么做才算仁义?”
“这样吧,你每月给我二百,给三年,我也不多要,三年以后就算清了。除此之外,你还必须帮我一个忙。你们扩建工程的标底你上次给我的那几个数不行,太简单了。大雄给那家公司的老板看了,老板让我们问你能不能把标底书和监理公司做的预算书复印一份拿出来,还有……”四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清单,念给他听:“……还有‘标底汇总表’、‘单位工程取费表’,都得要。”
龙小羽拿过那张字条,字条上写着那家参加招标的建筑公司索要的一系列文件。那些文件龙小羽都见过,他把那些文件给罗保春看过批过之后就退给筹建处了,现在就存放在筹建处的保险柜里。
龙小羽把字条还给祝四萍。他面带厌恶地说:“我不想再做这种事了,你们拿我当什么,叛徒还是内奸?”
四萍拿着字条直发愣:“你上次为什么就能做,这次为什么就不能做?大家都是从绍兴老家出来的,你一个人有吃有喝了,你就不管大家了吗?我反正已经说了,你对我不仁,我就对你不义。你要是砸了大家的饭碗,我就到你们公司去闹!我就让你们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老板的女儿真个脸皮厚,仗着自己钱多,硬要抢人家的男朋友!”
眼看着他的面色变了白,祝四萍掩饰不住得意地笑了,把手上的那张二寸条,那张他们索要的“情报清单”,噗一下塞给呆若木鸡的龙小羽,然后说了句:“那我们可算讲好了啊,办完以后你直接给大雄打电话。”软硬相逼
大雄在平岭的绍兴人中是个名人,是个有势力、有本事的人。在绍兴人的圈子里,哪个女孩让大雄看上了也算是份荣耀。龙小羽知道四萍是靠着大雄的,她花他的钱,和他一起吃饭,管大雄叫“哥”……但他也知道四萍并不喜欢大雄,她和大雄在一起是生存的需要,除了吃喝不愁外,还可免受别人的欺负,当了大雄的“妹妹”就没人再敢动手动脚打主意了!龙小羽惟独不知道的,四萍对大雄,是不是真的守身如玉,一次都没来过。
在罗晶晶不理他的那些天里,龙小羽每天都过得惶惶不可终日,上班时总是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和人说话常常前言不搭后语。王主任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生了什么病,他说没有没有,搪塞过去。那些天他除了应付日常的工作外,还要留意能够拿到扩建工程预算书的机会。工程标底和预算书都存放在工程筹建处,筹建处就设在制药厂的办公区里,他曾经找理由到那里去了一趟,还进了马主任办公的屋子,屋里很触目地放了一组文件柜和一个带暗锁的铁皮柜。在他和马主任不到五分钟的事务性交谈中,有好几拨人来来往往,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让他接近那个柜子。
但这事四萍逼得很急,逼命似的,不仅电话不断,而且口吻和几天前见面时一样,忽软忽硬,忽缓忽急,有时还夹着几句直来直去言辞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