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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海河没好气地说,“我说过了,你的衣物要自己洗,不要去麻烦通信员,今天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听明白了吗!”
“嘁,”杨美玉登时冷下了脸,还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呢,看着高海河的后背,心里不爽的她还是柔声说,“姐夫,让他帮洗点衣服怎么了,他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我再跟你说一次,小张是通信员,组织上派他来帮助我工作,也照顾我生活,但他不是佣人,明白吗?”高海河瞥了杨美玉一眼,看她一脸的不以为然加不耐烦,心里的火更是拱了上来!“你说一个大姑娘,让个小伙子帮你洗内衣,你觉得好意思啊?你怎么不学学你姐姐啊?你看她什么时候……”
“我看她,我看她,我能跟她一样吗,她就一带孩子的家庭妇女,我得上班,我忙的过来吗?再说了,要不是她非要跑去给别人带孩子,我用的着找去小张洗吗?!”杨美玉被高海河的说法激怒了,在她眼里杨美兰就是一废物,一块绊脚石,凭什么跟自己比!她尤其受不了高海河拿她们姐妹俩比。
简直混蛋!高海河气的太阳穴直跳,她居然拿着不是当理说,“你!”高海河刚要开口,下班回来的杨美兰跑了进来,“咋了,咋了,有话好好说啊。”本来就一肚子火的杨美玉看见姐姐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个孩子,立刻调转了枪口,“姐!你又把这小崽子抱回来了!”
杨美兰怯怯地说,“美玉,你小点声,这孩子粘俺,一离了俺就能哭个没完,这两天福利院要重修那个供暖,孩子多,没地儿放,俺就先把她带回来两天,一修完,俺就带她回去,”杨美兰虽然是在给妹妹解释,但自己却看着丈夫。高海河对她一笑,“没事儿,你看着办,”说完伸手把孩子接了过去,“爱家,还认不认识我呀?”说完他亲了女婴的额头一下,小婴儿就咯咯的笑了起来,高海河也笑了,他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美兰,这孩子长的是快啊,上次抱她还没这么沉呢。”
杨美兰笑着点点头,就着丈夫的臂弯去摸爱家的小脸蛋,但心里却是又甜又酸,丈夫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可自己……看着那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忽然间就被彻底忽视的杨美玉气的手脚直哆嗦,该死的姐姐,该死的高海河,还有那该死的小崽子,他们全该死!!
“哼,”她冷笑了一声,“姐,姐夫这么喜欢孩子,你赶紧给他生一个吧。咱爹一直在催呢,以前你说离得远,不容易怀上,现在天天睡一起,应该没问题了吧,”杨美玉似笑非笑地说。杨美兰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高海河看了她一眼,就跟杨美玉说,“这不用咱爹操心,顺其自然吧,该有自然就有了,美兰,做点饭吃吧,我饿了,爱家我先管着。”
“哎!”杨美兰赶紧点头,去洗手做饭。高海河轻轻颠着臂弯里的孩子,看也不看地跟杨美玉说,“小妹啊,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所以说话直了些,你别介意,但有些事情是原则问题,我希望你,体谅,并且照做!”
“好,姐夫,我知道了!”杨美玉强笑着点头,然后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房间。等她关上门了,高海河才抬头,看看她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厨房里不是闪现的妻子的身影。前几天他无意间发现妻子在吃避孕药,高海河惊讶万分,他当时就想找妻子问个明白,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觉得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才好,个性敏感纤细的妻子一定有什么理由才这么做吧。想到这儿,他低声问爱家,“她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生呢?”爱家依依呀呀的吐了个泡泡出来。
回屋的杨美玉气的咬牙切齿,她困兽似的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突然扑过去从皮包里把手机找出来,开始发短信......哼,我不好过,你也别想!
“桃子,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对了,还有你那MSN签名,什么坟啊,未亡人的?听着就膈应!”韦晶歪在床上梳头,她刚洗完澡,就给陶香打电话说了今天的事儿。陶香也跟她说说笑笑,但是韦晶就觉得她不开心。
“没什么,在别处看到了觉得挺别致就用了呗,”陶香微笑着说,她蜷腿窝在沙发里,手里的遥控器无意识地按着,电视上画面不停地变换,因为调到了静音,画面上的人物虽然表情夸张的笑着,动作着,却反而显得更加寂寞。
“你少来,我认识你多少年了,说吧,出什么事儿了?”韦晶的口气严肃了些。陶香扑哧一笑,“哟,还认真了,你这口气够吓人的。”“别跟我打哈哈,桃子,以前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但你一直不说,我看着也没什么大碍就没问,我尊重你的隐私,可最近的你太不对劲了,如果你还要坚持这是你的隐私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问!”韦晶说道。
陶香听见韦晶认真的口气,突然眼睛就一热,她的心事一直埋在心底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原本以为就这样了,却没想到还能碰见他,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有了妻儿。明知道他过的很幸福,可自己的心里却越发难过......
“你和米阳谈开了吧?”陶香突然问了一句,“啊?我说你呢,你干嘛说我呀,别想转移话题!”韦晶一愣立刻回应。“韦韦,你的声音里都透着幸福,幸福的让我嫉妒,可我还是特别的为你高兴,米阳是个好男人,能跟你过一辈子的那种好男人,一辈子,”陶香轻笑着说,她抹了下眼角儿。
电话那边的韦晶沉默了一会儿,“桃子,你知道的,我原本压根就没想跟米阳,呃,那啥.....”
陶香哧的一笑,韦晶又说,“所以啦,有些事情是你想象不到,昨天发生的不可改,可明天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呢,是吧?”一向伶牙俐齿的韦晶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有些词不达意。
陶香却很理解她的意思,“韦韦我明白的,人各有命吧。”“这可真不像你,”韦晶啧啧有声,“陶香居然开始信命了。”“呵呵,”陶香轻笑了一声没说话。“说真的,桃子,你是个特别,特别,特别好的女人,比我还好,所以,你一定会碰上个比米阳还好的男人才对!”“您过奖了!”陶香笑说。“本来就是!”韦晶特肯定地说,“你想想看,我跟米阳都能从见面就掐变,变那啥,你有什么不可能的?”
“是吗,”陶香一哂,看着电视里正与某男紧紧相拥的女主角说,“韦韦,有位哲人曾经说过,有的人是从恋爱开始到结婚结束,这是正常态;也有你这样的从仇敌开始到结婚结束的非常态;当然更多的从恋爱开始到不爱结束,而更糟的是从恋爱开始到仇恨结束,”说到这儿,陶香轻轻叹息了一声,“可最可怕的却是从恋爱开始到恋爱结束,这样,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阿美,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后天呢吗?”廖母听见防盗门响就过来查看,却看见女儿拎着行李箱推门进来。“我那儿完事了,就不想呆了,那边天气比北京还冷呢,”廖美笑答,松开手,任由母亲接过行李。撞上大门回身正要说话,廖美忽然感觉母亲跟以往相比有些不同,笑眼盈盈,白皙的肌肤上泛着光彩,人看起来好象年轻了不少,不若以往就是笑着也总是夹着淡淡的愁绪。
“妈,我回来你有这么高兴吗?满脸放光的?”廖美戏谑地试探了一句。廖母笑嗔她了一眼,正要开口,“姐!”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廖美循声望去,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正咧着嘴对自己笑,黝黑的皮肤,雪白的牙齿,一头板寸很利索,几个美丽痘骄傲地站在他鼻梁上,不突兀反而让人感觉到一股压抑不住的青春气息。
廖美愣愣地看了半晌,这个一身军装的男孩儿是……“阿美,你也认不出来吧,当初咱们从东北回京的时候,他还在长途车站那儿扒门哭着不让你走,差点误了发车,呵呵,”廖母回想起往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啊,小虎?!”廖美大吃一惊,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把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士兵和记忆里那个甩着鼻涕四处野的小男孩儿挂上钩。“大娘,东西给我!放哪儿?”小虎嘿嘿一笑,赶紧过来接手,廖母推辞不得,就笑着说,“瞧这孩子,先放那门口吧,你坐你的,阿美?”
恢复过来的廖美脱下了外套,示意廖虎坐下,她淡淡笑说,“十来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兵了?在北京?”廖虎挺胸抬头的坐在沙发上,两手扶膝,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廖美,“嗯呐,因为北京消防兵部队扩充,我六月份就到北京了,一直在通州那边受训,不许外出,今天我跟班长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过来看看你和大娘,还以为碰不上呢,嘿嘿嘿,”说到这儿他高兴地笑了,他没说为了这个外出名额自己付出了多少血汗。
“是啊,头俩月你爸妈过来看你都没见着,部队管理就是严格,”从厨房出来的廖母微笑着插了一句,又招呼廖虎,“来,吃梨,这是京白梨,你姐上次特意去西边门头沟那儿买的,尝尝!美啊,你洗手去。”“谢谢大娘!”廖虎很礼貌地道谢接了过去,东北一般管伯父的妻子叫大娘而不是像北京这边叫大妈。
从洗手间回来的廖美拿了一个梨子,靠在窗边慢慢地啃,她看着和母亲言谈甚欢的廖虎,自己不愿意回想的那段日子,就这么硬生生地跟着廖虎一同出现在自己眼前。
大概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那个爹亲生的呢,六岁,七岁?记不清了,有记忆起爹对自己就没个笑脸,但他也从不打骂自己,管吃管穿,只是几乎每晚都会传来他的低吼声,“你就得给我生儿子,生儿子!”还有母亲那压抑的哭泣声,虽然白天她总是微笑着干这干那的。
后来大了才知道,母亲生自己时候难产落了病,再怀孕就很难保住,一个女人能忍受多少次流产?精神上的,肉体上的……虽然不喜欢这个爹,但廖美依旧用了他的姓氏,毕竟他给了自己吃穿,让自己能活下去。而且那个亲生父亲她更恨,那个让母亲怀孕,却用甜言蜜语自己占了她回城指标一去不返的小人!
十岁那年爹在赶集的路上出了车祸,自己原以为这样母亲就解脱了,再也不会哭了,可搬进来的二叔一家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受尽折磨的灰姑娘,还是一个就算死掉也没有王子来拯救的灰姑娘。
王子……廖美又看了一眼小虎,这小子是廖家的独苗,从小受宠。一开始对自己也是骄横的,直到自己忍无可忍地揍了他一顿之后,他却没有去跟他爹妈告状,反而揣着两个饼子和一块猪头肉找到了躲在村外不敢回家的自己。那块肉真香啊,香的自己到现在都能随时回想起来。
有几次出去吃饭,自己都点了猪头肉,亚君和韦晶还笑话说,美女和猪头肉的组合太诡异了。想到这儿,廖美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她们俩有谁两年都没吃过一点荤腥儿?米阳那帮子警察怎么说来着,都是扯淡!
米阳?廖美一凝神,难道母亲不是因为小虎来了才高兴,而是……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廖母。廖虎一边跟廖母唠家常,一边偷眼瞅廖美。廖美穿了一件桃红色的线衣,鸡心领,线条贴身,下身穿了洗白条牛仔裤,双腿修长,就那么悠闲随意地靠在窗边,乌黑的头发垂在一边肩头,眼睛好象蒙了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