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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可怕的事出在他想要充电的时候。机器人服务站不承认他的圆牌,说这个户头已经撤销了。那天傍晚的时候,他身上快没电了,全身直发软。他正在一个枢纽站附近徘徊,忽然听见广播里在播送寻找他的启事。他一下子跳到一条最空荡的路上,一屁股坐下来,好把名字盖住。
这是一条上山的小路。越往上走越冷。可他不能往回走了,因为这是条旧式的路,只能朝一个方向移动。这条小路蜿蜒而上,直通到一个风景极美的地方。那里到处覆盖着晶莹的白雪,只是气候酷寒。雪片簌簌地落在他身上,一颗颗铆钉都凝结着冰花。他全身越来越没劲儿了,关节因为缺油嘎嘎直响。在风雪刮得最猛的地方,路坏了,不能再往前走了。小机器人终于倒了下来。
小机器人就那么躺在那儿,一直到春天来临,养路工又把这条路开动起来。小路向着山谷滑去,象一条放开的缎带。路面上的小机器人,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象块石头。小路运行到了枢纽站,这里是那些整个冬天都在不停地安全运行、穿山越岭的热路汇接的地方。两个乘热路来的种检验草的工人,在观察他们的活动房屋时,发现了滑过来的小机器人。
“看,莫特!是什么玩意儿从那条又冷又旧的路上下来了?”年轻一些的那个种草人叫起来。
莫特抬起头来,因为是按劳计酬,他正忙着种草呢!“那玩意儿在那儿呆了一个冬天了,除了当废品,没别的用处。来吧,本诺,活儿快完了,把它扔进保险箱里去,以后把它交上去算了。”
可是,本诺把种草机扭到“等待”档,开始研究起小机器人来。
“莫特,这是个家用机器人,在它的圆牌上没有旅行密码。我们只要不误了干活,看一下这个机器人也没什么坏处嘛。”本诺恳求地看着莫特,“我们可以把它交上去,在下一站通知仓库的保管员,是不是?它丢了一个冬天了,过一两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个专爱修修补补的家伙。”莫特责怪地说。不过他还是帮助本诺把小机器人抬进了活动房屋。他们并没有在下一个站上把它交给仓库,在下下个站,下下下个站上也没有。本诺用万能电源检查了一下小机器人,结果它差点儿劈劈啪啪地站起来,本诺高兴极了。他给小机器人上了润滑油,把搞乱了的触角天线也整好了。
莫特却抱怨他可能是在冒险。他说:“咱们又不知道它的过去,这小机器人说不定是专门用来干什么可怕的事的呢!”
本诺争辩地说:“这是个家用机器人,是专做家务事的。”
“这是个弗莱德,鬼知道人们又把它改装成什么了。”莫特说。
小机器人告诉他们,他是专做家务事的。在这么长时间的孤独后,终于有人和他讲讲话了,小机器人乐得直想跳舞。他费了好大劲儿才装出一副只有普通程序的机器人的样子来。他被派去管理汽车房和帐目。他们沿着一条干线到铀矿市场去。本诺和莫特沿路种植着检验草,这种草可以检验里面涂了一层铅铀容器是否正常。他们订的合同是种一千哩,要穿过沙漠和沼泽,跨越平原和森林。这种草可以在任何土壤和气候条件下生长。
小机器人越来越喜欢别人叫他弗莱德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莫特和本诺一点也不知道他具有情感,也不知道他可以自己作决定,偶尔在听到小机器人唱H小调(高兴小调)的时候,本诺和莫特会跟他开玩笑,说他好象有点人的感情,还有自己的脑子。他们一点儿没觉得小机器人是会唱歌那种类型的,在小机器人独自遇到什么害怕的事情时,他还会这样唱:“我没有F感(恐惧),我只是个弗莱德式的机器人。”
一天,莫特从外面买了许多新鲜食品和一张机器人资料报回来。他和本诺一起在路边读报。小机器人在一旁听。一会儿,他听出来,报上谈到的财产继承人就是以前要瓜分他的那些家伙。他们为了争夺遗产一直吵个不休,结果把这份遗产完全毁掉了。当这些无人照管的机器人被发现后,那帮家伙被重重地罚了款。他们的机器人被没收了,执照也被收回了。按照惯例,丢失了六个月以上的小弗莱德,可以属于第一个够格申请使用它的人了。不到一个星期,莫特和本诺的申请就被批准了,他们还特别为这件事庆祝了一番。
就这样,小机器人有了名字,有了家。莫特他们待他很好。他每天记帐,做家务事——他本来就是专门干这些活儿的,所以干得特别好。有时他还种检验草,摘红花儿绿草儿来装饰房间。他觉得他找到了归宿。可是,他没想到,这个幸福的生活竟有完结的一天。因为铀城到了,路走完了,他们的旅程合同也结束了。
弗莱德一点儿没想到会发生什么事儿。莫特他们把汽车和住房卖掉了,住进了海边一家汽车游客旅馆。他们接受了在另一个星球上种植检验草的新合同,还被邀请去那个星球参加一个检验草种植者代表大会。不幸的是,他们一时搞不到机器人星际旅行的护照和必要证件。
弗莱德正过着好日子。他不太知道另一个星球是什么样儿。对一个家用机器人来说,天文学和地理学不是必备的知识,所以没人给他编过这方面的程序。不过他对整理行装,洽谈生产很感兴趣。他喜欢这个人来人往的旅店,也喜欢瞭望波涛汹涌的大海。
在一条支线上,有好几天小机器人高高兴兴地帮莫特和本诺修理汽车和住房,为的是卖掉它。观察一个个的买主是件挺有趣的事儿。汽车的新主人是个善良敦厚的老实人。在办移交手续那天,他把他的两个有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成天光着脚乱跑的孩子也带来了。
可到这时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告诉过小弗莱德,他将要和莫特、本诺分手呢。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会一个人留下来。
可是,一天,本诺把他装进一个租来的气垫船,开到海湾对面铀市中心一个机器人市场,进了一家经修商店。小机器人全身抖成一团儿。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一路上照料他、修理他的本诺竟然想把他卖掉。本诺磨掉了铆钉上的锈,给所有的关节都上了油,他还把小机器人身上的防护补垫补好,不露一点儿痕迹。小机器人觉得自己被出卖了。不管怎样,他现在看起来又漂亮又可爱。买主们纷纷出价了。有几个买主掐了掐他的防护衬垫,想看看小机器人有什么本事。本诺差一点哭了,他仓促地把小机器人塞进他们租来的气垫船,回旅馆去了。
莫特抗议说:“可我们总得有个办法啊,我们毕竟不能带着他走啊!”
“要是他能去一个好人家,我本来不会在乎的,可是那些买主一个个都象凶煞神!”本诺说。
那个和气而本分的人来交买活动住房的最后一笔款子。莫特和本诺交换了一个眼色,向那人建议把小弗莱德一块儿买了去。可那人所有的钱都用来买这个活动住房和种草工具了。本诺看了看莫特,莫特点了点头。
“我们得到他的时候没花一分钱,你也不用花钱就把他拿去吧。”那人犹疑地摇了摇头:“可是我还得花使用费,这是我第一次开业,我得想着我的老婆孩子啊!”
“你再想想看。”莫特说。
那人又摇了摇头。他走了以后,本诺和莫特也走了出去,把小机器人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过去,除了需要充电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让他独自在屋子里呆过。
这次他们离开了很久。小机器人等呀等呀,从前没有朋友一人流浪时感觉过的那种空虚而又难以形容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全身。他今后会怎么样呢?他会到什么地方去呢?他所经历过的最长久的一段美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最后,他下了一个决心。
他离开了旅馆,上了一条高速公路,一直走到他最后一次见到本诺和他的活动住房的那条支路上。活动住房正沿着横跨铀湾大桥的引桥缓缓地爬着坡。新主人站在一条不动的小路上看着。
小机器人走到他身后,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能帮您种草。”
那人吓了一跳,猛然转过身来,吃惊地看着小机器人。从活动住房的后门走出来一个笑盈盈的女人,后面跟着两个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孩子。
“我的使用费也许不象您想象的那么高,再说,我什么帐都会算,什么都能干。”
那个人似乎什么也没听懂,还是直愣愣地瞪着小机器人,然后慢慢地晃了晃头,转身去追赶那间活动住房。他走到活动房子的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小机器人犹豫了一下,向前迈了几步。那个人又摇了摇头,他看看自己的家人。好象是要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小机器人产生了H感(这一次“H”代表“绝望”)。他的步子迈得越来越沉重,后来就停下来了,道路还载着他向前走。他头上的两支触角式天线越垂越低。
那两个孩子先是瞪着大眼睛迷惑不解地打量着小机器人,后来又焦急地抬头看着他们的父母。做父亲的又看了看小机器人,犹犹豫豫地说:“你们看,它们都是有感情的生物,看起来很孤独。”
他的大女儿问道:“什么是孤独啊?”
她父亲就给她解释。
这正是机器人平时常常感到而又叫不出名字的那种感觉。他猜对了,这种感觉是在L感到Z感之间,这就使他们感到非常孤独,一个没人要的废品。海水在下面拍打着海岸,一只海鸥尖叫着。慢慢地机器人跨到了往回走的移动道路上。
“呃——,呃——,小机器人!弗莱德,别走!”是那个人在叫。
弗莱德停下了,可是移动道路还是载着他向前。
“如果你想和我们在一起,就回来吧!”
机器人害羞地耸拉着脑袋瓜儿,连身子都不敢挪一挪就到了路的另一边,背着身向活动住房滑去。
“回来,弗莱德先生。”男孩子叫着。
机器人头上的一只触角抖动了几下,立了起来。
小男孩叫了:“别一个人落在后边儿,孤独的机器人。”
机器人另一只触角也伸直了。小机器人转过身,一边喊一边追赶那家人,一边跑一边用脚板打着拍子一边哼着H小调。
《孤独的萨拉》作者:玛丽·松·李
代红 译
每当我要离开的时候,城市里莫不阴雨连绵,我二十八岁生日那晚也不例外。然而就在刚才傍晚的时候,天空还晴朗无云呢。我沿着泰晤士河漫步。在这个伦敦城里,人们还乘坐名叫汽车的金属盒子走来走去。
“无聊。”我漫不经心地踢了踢人行道上的石头,“难道就没有一处特别一点的地方吗?”
“有1083种各具特色的生活环境……”
“不,我是说特别的!”我捡起一块石头,扔到把我和河隔开的矮墙上。
“要不,去开罗试试——”
“不!”我第一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了,我瞪着悬浮在面前的小小的遥感机说,“我要离开你。”
遥感机不可思议地犹豫了,黄色的眼睛迅速眨动:“那是不可能的,萨拉。”
看着灰暗的金属天穹,我的愤怒慢慢变成了沮丧。今天一整天,不管是包裹得花花哨哨的生日礼物,还是装点着软糖、黑樱桃和奶油的巧克力大蛋糕,都让我感到失望。我不想要毕加索的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