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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之路 (第2卷)-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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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我搭乘早班飞机前往奥马哈。到达之前,我在飞机坐椅上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有个声音在说:“我们正在进入火星。”
  我们在下降,四号飞船在下降。在飞船舱里,我们小组的人把自己绑在吊床上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我们感到十分恐惧,真希望有一个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希望我们的飞船别失去控制,希望没有飞船失去控制。如果有的话,千万别是我们这个。
  “我们正在下降……”
  伴随飞船的下降,轰鸣声再次在我们周围震荡,在狠狠的打击我们,而且不像起飞时那样平稳,四周除了爆炸声,还是爆炸声。
  在舱室内布雷克在呼喊我们。可我听不见。我处在爆炸声之中,耳朵灌满了咆哮声。哦,咆哮声不在我的耳朵里,它来自我身边的舱壁,我们已遇到了空气,进入火星了。
  轰鸣声连续不停!群山在迎面扑来。是的,是它们。请别让它们靠近啊,上帝呀,别让它们靠近我们……
  一阵突如其来的碰撞,四处漆黑。接下来我耳朵里响起了沙哑的可怕的喊叫声。
  布雷克·杰基,他的面孔像死人一样的苍白,正俯身朝向我说:“解开带子,走出去,弗兰克!所有的人都下床,走出去!”
  我们着陆了,飞船没有失控。可我们都已像半死的人,要让我们马上走出去,真是太为难我们了。
  布雷克对我们喊道:“戴上氧气罩,戴上氧气罩,我们必须出去!”
  “上帝呀,我们是着陆了。可我们全身好像被摔成几片似的,走不动呀!”
  “我们必须出去。有些飞船着陆时失去了控制,我们得赶去救那里面还存活的人。戴上面罩,快点!”
  我们走不动,但必须得走出去。他们没有白白训练我们几个月。吉姆·克莱默已经站了起来,瓦尔特艰难地解开我下面的带子。不知什么地方口哨发疯似地吹着,到处可以听到各种嘶哑的吼叫声音。
  当我双脚着地时,膝部在不停地晃动。旁边的扬·拉森正想说话,却被撞倒在地上。吉姆·克莱默正要弯腰扶他,布雷克在门口大喊:“让他留下,你快走!”
  走下船舱楼梯时,口哨对着我们发出刺耳的尖叫。我的鼻子被面罩夹伤了。下到舱底时,飞船的舷板在我们脚下不停摇晃。一位衣着不整的军官要我们走出去,并把我们编入到第五组的行列中。
  好冷哟,这是一种刺骨的冷。在远方苍黄的天空中小小的太阳发射出一束微弱的阳光,铺洒在火星那起伏不平的赭红色平川上。我们四周是绵延不尽的沙漠,沙子在我们的脚下向远方滑去。在沃尔上尉的带领下我们小组向远处的金属球赶去,那个金属球正在浅浅的山谷中,着地的位置斜得可怕并已有所破损。
  “快点,伙计们,快点。”
  真的,这都是梦。在梦一般的路上我们穿着光导鞋拖着沉重的双脚一步步地吃力地向前行走。每走一步,就可以听到来自远方的透过面罩已降低的共鸣声。
  这可不是一般的梦,是一个噩梦。我们爬上那倾斜的金属球,看见了7号飞船里发生的一切:金属球体被撕成纸屑一样,几个浑身带血的人爬出了残骸。正在撤空的球体里面仍有汩汩声和鸣咽声传出:“快救人!快救人!”
  要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就好了。是的,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发生。因为我们再次返回4号飞船。我们根本没着陆,但马上会着陆。
  “我们在下降……”
  我不能再走出去了,我喊叫着要挣脱掉吊床上的带子,最后醒了过来。
  原来我还在飞机的座位上。一个被吓得惊慌失措的空中小姐在离得远远的地方对我说:“这儿是奥马哈了,中士,该下飞机了。”
  所有的乘客都看着我。我想梦里一定说了许多话。我的后背心因那可怕的梦在淌汗。就像在医院的那些晚上,即使清醒时也虚汗不止。
  我往上坐了坐,他们的目光马上都移开了,假装他们并没有吃惊的样子。
  飞机着陆时,正是中午时分。走下飞机,在温暖的内布拉斯加太阳下面,我的后背感到舒服多了。
  我的运气还不错,因为赶到车站询问去喀芬敦的班车时,一辆开往那儿的公共汽车已在发动准备开车。
  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农民,一个结实的年轻人。他递烟给我说,只有几个小时的路就可以到喀芬敦。
  “你的家在那里吗?”他问道。
  “不,我的家在俄亥俄州。”
  “我有个朋友的家在那儿。他叫克莱默。”
  他不认识,可他回忆起来镇里有个小伙子参加了第二探险队去了火星。
  “是的,他叫吉姆。”
  小伙子不再那么拘谨了,急切地问我,“火星上怎么样,任何方面?”
  我答道:“干燥,干得可怕。”
  “我敢肯定是这样的,”他说,“老实说,我们这儿今年也很干燥,是适宜种麦子的天气。去年的天气很好,去年……”
  内布拉斯加的喀芬敦有一条宽阔的商业街,其他街道的两旁则是树木和一些老房子。向远处眺望是一片金黄色的麦地。
  天气相当的热,在汽车站我很惬意地坐下,一边在那本薄薄的电话簿里查找着号码。
  电话簿上有三个叫格雷厄姆的人。我按第一个号码拨号,接电话的正好就是我要找的——艾拉·格雷厄姆小姐。她的话说得很快,显得非常激动。她说马上来车站,这样我就在车站前面等着她。
  我站在凉篷下面,看着宁静的街道。心里明白了难怪吉姆遇事不急、动作缓慢,原来这个地方就是这样的悠闲,这样令人心旷神怡,像他人一样。
  一辆小轿车在我面前刹住。格雷厄姆小姐打开了车门。她长着棕色的头发,并不是特别的好看,但可以感觉到她是个善良姑娘,一个非常好的姑娘。
  她说:“你看上去很累了。要求你来这儿,我内心很不安。”
  “没关系,”我宽慰地说,“在回俄亥俄之前,走几个地方是没有问题的。”
  车开过小镇时,我问她这儿有没有吉姆自己的家。
  “他的父母在几年前的一次车祸中丧身了,”格雷厄姆小姐说道,“他和一个在格兰特维效外农场的叔叔住在一起。不久,他们又分开了。吉姆来到这儿,在发电厂找到了一份工作。”
  车转弯时,她补充道:“我母亲租给他一个房间。这样,我们慢慢地从相识到相知,直至订婚。”
  “哦,是这样的。”我说。
  这是一幢宽敞的房子,有一个前门廊,四周种着些树木。我在一条藤椅上坐下。格雷厄姆小姐引出她的母亲。她妈妈讲了些吉姆的事,说她们失去了他,而她多么希望他会成为她的儿子。
  她母亲又走进屋里。格雷厄姆小姐拿出一迭蓝色的信封给我看,“这是我收到的吉姆的来信。信不多,写得也不太长。”
  “只允许我们每两星期寄一封30宇的短信,”我向她解释道,“我们有几千人在火星上,总不能让我们的信把每次的运输机塞满吧。”
  “怪不得吉姆每次只写那么几个字。”她一边说,一边给我几封信。
  我读了几封信。
  有一封写道:“我强迫自己明白,我是站在火星上的首批地球人之一。晚上,这儿很冷。我抬头望着绿色的星星,那就是地球。真没有想到我使人类古老的梦想成了现实。”
  另一封信上说:“这个世界既无欢乐又非常孤寂和神秘。我们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东西。迄今,除了第一探险队报告的那种地衣外,还没人看到别的生物,也许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格雷厄姆小姐问我:“那儿只有地衣吗?”
  我告诉她:“那儿有二三种奇怪的仙人掌似的东西以及岩石、沙子,就是这些。”
  我一封封地读着那小小的蓝色信纸,对吉姆的了解也比过去增加了许多。有关他的许多事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内心世界是那样的丰富多彩。的确,他总是那样的沉默寡言和动作迟缓。现在我明白了,对待火星,他比我们更富于浪漫之情。
  他没有泄露秘密。如果说有的话,那是我们欺骗了他。在我们对火星产生厌恶之后,我们称它为“窝”。我们总是将其视为“窝”。我现在明白吉姆过于害怕我们开他的玩笑,以致不让我们知道他脑海中那些美好的幻想。
  “这是我收到的他生病前的最后一封信。”格雷厄姆小姐说。
  那封信上说:“明天我将随一个地形探险队往北走,我们将在从无人迹的地方旅行。”
  我点头称是:“我也在其中。和吉姆在同一辆车上。”
  “他被那儿的情景吓坏了,是不是,中士?”
  我不知道。我记得那是一次通向地狱的旅行。我们的工作只是进行初步的地形调查,和杰基斯一起探寻可能的储铀地。
  如果没有吹起沙子的话,情况可能还不会那么糟糕。
  这儿的沙子和地球上的不一样。它们是在这干燥的世界上经过几百万年的风化形成了岩石灰粒。它可以钻入我们的呼吸罩、防护镜,半履带式机车的发动机以及食物、衣服中。三天来除了有寒冷、疾风和灰沙相伴,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害怕?我以前曾嘲笑过害怕的人,但现在我不知道。也许吉姆曾有过恐惧,或许他比我更会忍耐。也许他幻想着这次地狱般的旅行是在外星的一次神奇的惊险游记。
  “是的,他曾经害怕过,”我说,“可我们都害怕过,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格雷厄姆小姐收回了信:“你也得了火星病,是不是?”
  我说是的,这也是我回来后在康复医院住了一段时期的缘由。
  她等着我继续把话说下去。我知道这时一定要说了,“他们不了解地球人体里是否会有某一类病毒或某些火星效应。火星病使我们百分之四十的人受到伤害,但程度上并不都是那么糟——多数人只表现为发热,思维迟钝。”
  “吉姆生病时,是否得到了较好的护理?”她问这个问题时,嘴唇轻轻地颤抖着。
  “是的,有较好的护理,他得到了最好的医疗照料。”我对她撤了谎。
  最好的照料?那真是笑话!也许第一个生病的得到了较好的照料,但当时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倒下。在那所没有病房的小医院里,病人只能躺在铝制半圆形简易房里。除一人外所有的医生都倒下了,其中两人死了。
  得火星病时,我们已在火星上6个月了。孤寂已征服了我们,4艘飞船全回地球了,我们孤零零地在这死寂的世界里。在可憎的金黄色天空下,半圆形简易房屋形成的小镇乱挤在一起。它们的后面则是不尽的沙子和岩石。
  探险队走到北极,搭起了简易房,建立了营地。我们发现周围非常地荒凉,情况很糟糕,非常非常地恶劣。起初的那种激动心情早已不复存在。我们十分疲劳,一定程度上说,得了从无人得过的思乡病——我们渴望看到绿草如茵的田野、温暖可爱的阳光,女人小姐的面容,听到潺潺的小溪流水。在第三探险队来之前,这种思乡病是不会减轻的。难怪小伙子们脾气那么大,他们不仅有火星病,还得了思乡病。
  “我们为他做了一切。”我说。
  事实的确如此,我一直记得瓦尔特和我踏着寒冷的夜色去医院想找一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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