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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正在他那架私人电话上与人谈话:“耐心是我们最宝贵的财产,”他说,“庞斯·德,利昂毕竟是……”
西伯特很快转过头,但只看到他那衰老得毫无性感的脸。脸上布满皱纹,灰蒙蒙的如死了一般,只有一双眼睛依然闪现出活力和欲望。
“有人来了,”洛克很快地说,“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当他的手放到椅子上时,他对面墙上的荧光屏一下子变暗了。“西伯特,”他说,“你被解雇了。”
洛克已经老了,西伯特心想。他已快90岁了,肯定的,尽管他看上去还是不错,也算强健。那是医疗的保健作用。老年病学家和注射荷尔蒙使他保持宽阔的双肩,结实的肌肉。但是这些都无法使他永葆青春,他的心脏和牙床都无法年轻。
“是的,”西伯特爽快地说,跟刚才在门口与女秘书说话的样子判若两人。“那么你对我的情报不感兴趣喽?”
“也许我的决定太匆忙了,”洛克说,“假如你的情报是重要的,那么我也许会重新考虑。”
“也许还有奖金?”西伯特追问了一句。
“也许,”洛克闷声闷气地说,然后眯起眼睛,“究竟是什么情报这样重要,你难道不能通过电话告诉我?”
西伯特仔细地观察着洛克的脸,那并不是一直在办公室里工作的人的那种脸。洛克的脸上,眼睛周围有疤,有一伤疤一直伸延到嘴角边,鼻子至少是被打伤过一次。洛克是头老熊。他可得小心才是,西伯特想,不能过分地捉弄他。
“我想我找到了马歇尔·卡特莱特的孩子。”
洛克的脸蠕动了一下,但他马上恢复了常态。“在哪儿?他现在用什么名字?他是什么——”
“别忙,”西伯特平静地说。他精瘦的身子靠在桌子边的一张垫椅上,然后悠然地点燃了一支烟。“我秘密地干了五年,在我把一切告诉你之前,我想知道我能得到什么。”
“会给你很高的薪水,”洛克冷冷地说,“假如这件事成功了,你就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但是,西伯特,你可别卷进这场游戏中,对你来说,这可太危险了。”
“那是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他若有所思地说,“几千块钱——这对于一个每年要花一亿美元的机构来说算得了什么?50年是50亿美元,只是为了找到某个人的孩子。”
“我们会让你把情报说出来的。”
“你来不及。你没有时间了。我已经留下了一封信。假如我不马上把信取回来,那信就会被寄出去。那么,卡特莱特的孩子就会得知有人已在搜寻他。”
“我得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不行,倒不是因为我说的是假的,而是因为你会问其它的问题,那样会浪费很多时间。这也是我不能等预约的原因。假如你愿意的话,你可以逼出些情报。”他从夹克衫右侧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型十发自动手枪。“但是那样太花时间。而且已经煮熟的鸭子又会在你手里飞走。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洛克重重地叹了口气,松了松他紧张的肩膀。“你想知道什么?”
“卡特莱特的孩子为什么如此重要?”
“除了意外事故,他们可以永远活下去。”
一个中年男子慢慢地走过车站,他的脸上心事重重,双手深深地插进甲克衫的口袋里。他从隔夜寄存处取回一个包,然后带着包走进一个厕所。他再也没出来。去多伦多直达班机上有人早就订了票,可是却一直空着。
一个蓄着16世纪大胡子,戴着顶软帽的年轻人在车站外面叫了辆出租车,一直到商业区街道交通拥挤处才下了车,然后很快地穿过停在那儿的车辆,拐进邻近的一条街,接着又坐上一辆出租车朝反方向驶去。到了机场,他刚好赶上有人订票未到,就飞往底特律。
在底特律,他又上了一架喷气式飞机赶到了圣·路易斯。然后又换乘螺旋桨飞机到了维茨塔。他租了一架老式双座双发动机飞机。两小时以后他到达了堪萨斯机场,再赶上一辆陈旧的公共汽车,翻过新海内堡大桥,最后到达了城市商业区。
这个商业区已经开始衰败,只有少数人在街上走动。但那个年轻人还是尽量不惹人注意地穿过拱廊,在门边等了一会儿,最后拐进一家百货公司,乘着关门前的那一会儿走进了电梯。
年轻人很快地走进男厕所。
两分钟以后,他一把扯下黑胡子扔进厕所里,把帽子埋在一堆卫生纸下面,朝镜子里的自己狞笑道:“你好啊,西伯特先生。”他快活地说,“洛克对你说什么来着?”
“你曾是个演员,对吗?西伯特。”
“曾经是。但不是个好演员。”
“但为什么后来不干了?”
“它不能给我提供我所要的。”
“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除非你的心理学家们找到答案,要不太方便你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西伯特。一个活着的演员,哪怕是个差劲的,也总比一个死了的冒险者强。假如你想给自己找事的话,那就是你的结果。不管你躲到哪儿,我们也会把你挖出来的……”
“看你能否找到我,洛克。”西伯特朝镜子说,“你目前已找不到我了。”
他冲下太平楼梯,穿出通向主要大街的门,然后走进灯光昏暗的商店,登上自动楼梯,又重新下楼,通过边门走到了第十二大街。当公共汽车正要离开停靠站时,西伯特侧身溜进正要关上的门里。过了市政大楼一英里,西伯特下了车,穿过两个小巷,又很快钻进一辆出租车。
“一直朝西开,在哪停车我会告诉你的。”
下车以后,他站在那儿一直等到出租车驶远了,他才朝北走去。街上人很少。天空晴朗。他脚步轻快地穿过了五个街区,当他走近那高高的公寓楼时,他心中涌上了一阵阵惊慌和激动。
西伯特拐进门时,转身看看他来的那条路上。他后面没有人,好几个街区都看不到一个人影。他抬头望望那儿的一幢新楼,好几年了就这一幢新建筑。
这幢新楼是所医院,在四周那些陈旧破烂的建筑群里显得格外醒目。它从来没停止工作过,除非将来某天整个城市都成了医院。生命是至高无上的。没有生命,那么一切也就没有意义了。人们从来不会吝惜花在医药和医院里的钱,哪怕他们手中什么也没有了。
也许到将来的某一天,保持身体健康所需的费用会大大超过人们的工作收入。这也是为什么有人在寻找卡特莱特的孩子的原因。
西伯特很快地推开了门。
电梯里像往常一样杂乱无章。西伯特急步登上楼梯,在五层楼停下来喘了口气,感谢上帝,他不用再往上爬了。往上爬是件既危险又吃力的事,即便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也一样。
但让他心跳加快的是,一个女人正等在门边,手里拿着一封信。
西伯特走上前从她手里拿过信封说:“简特里太太,要到六点钟才发这封信的,而现在才五点钟呢!”
“我得看管整幢楼。”她牢骚满腹地说,“除了整天不停地跑上跑下递信件,我要做的事多着呢!刚才我上来,就是照你说的那样发这封信的。”
“假如不重要,我也不会叫你的。”
“那好——”简特里太太那又老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不起。没出什么错。”
“没事,晚安,简特里太太。”
当房东老太太的脚步声消失在没铺地毯的、气味难闻的过道里时,西伯特转过身看了看印在门上的名字:巴巴拉·麦克法兰。
他在脑子里又给这名字后面加上了一个词:长生不老者。
房间里一阵轻快响亮的脚步声在门边停住了。手指转动门锁的声音。西伯特想往后退几步,但接着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门开了。
“埃迪!”姑娘的声音柔柔的,显得既吃惊又快活,“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她长得并不美丽,西伯特想。她五官匀称,但相貌一般,肤色不深不浅。灰褐色的头发,浅褐色的眼睛,给她最慷慨的打分是“迷人”。但是,她看上去身体健康,神采奕奕,甚至可以说是容光焕发的,对,就是这个词。
也许这只不过是他自己主观的发现。
“巴巴拉,”他亲昵地叫她,一边把她搂进怀里。“我刚回来,急着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傻瓜,”她微颤着声音说,似乎是挺喜欢这份关怀,但又有意识地觉得有必要显得不以为然,“我不是好好的吗?”她往后退了退,笑了。
他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了一会儿,但又看着她说,“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你快去准备行李,能带多少就带多少,装在一个包里。我们得离开这儿。”
“我总不能拎了就走,”她很快地说,眼睛里露出一片不解,“出了什么——”
“如果你爱我,巴巴拉,”他语言坚定、声音低沉地说,“你就照我说的办,什么也别问。最迟不超过半小时,我就回来。我要你准备好行李等我。那时我再向你解释一切。”
“好吧,埃迪。”
对她的服从,他报之以温柔的一笑。“去准备吧。锁上门,除了我,对谁也别开门。”他把她轻轻地推到里边,然后拉上门,听到门确实锁上的声音后才走。
他的房间在大厅的最末端。走进房间,他只觉得一股倦意袭击着他的身体。他倒在一张椅子里彻底放松一下自己。五分钟后,他打起精神站起来,掏出那封从简特里太太那儿取回的信,撕开信封,信是这样开头的:
亲爱的巴巴拉:
假如我没错的话——你不会收到这封信,除非我——你是至今人类史上——场最大的搜查战中的被追捕者……
他很快地扫视了一遍信的内容,然后把信撕成碎片,再在烟灰缸里烧掉。又把灰捏成粉状,才坐到书桌边,在打字机里滑进一张纸。他的手指在打字机键上跳跃着,快得像电脑打字一样:
在这个国家的议会大厦附近,有一幢七层楼的防弹建筑,这是某个组织的总部,这个组织每年的费用是100,000,000美元,但却从不生产一个有价值的产品。这样的费用已经持续了50年。如果没有完成它的使命的话,它还将继续50年。
它在寻找某种东西。
它在寻找长生不死者。
假如你继续看下去,那你就是除了这个组织的创办人之外的第三个知情者。让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吧。
这个组织叫做国家研究院。它在寻找马歇尔·卡特莱特的后代。
为什么卡特莱特的后代能让他们觉得值那笔已经花掉的巨额——5,000,000,000美元?
因为马歇尔·卡特莱特是个长生不老者。他们相信马歇尔·卡特莱特的后代继承了他的免疫力。
如果不是因为那种免疫力是存在于血液中这个事实,那么情况也就不会如此重要。这是丙种球蛋白中的一种,它能抵制疾病的入侵。卡特莱特的身体能够制造出一种抵抗死亡的物质。他的血液循环系统能够不断地以新换旧、返老还童,只要吃足够的食物,他的细胞永远不会死亡。
免疫力存在于血液中。血液是可以输送的,丙种球蛋白可以通过注射获得。其结果是:年轻人可以把血输给年老人。不幸的是,像所有的丙种球蛋白一样,它们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