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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来得及送你呢!这样吧,你等着我,我收拾了摊子,就请你去小店吃饭,好不好?
他又看了我一会,然后露出笑容说,好啊。
我简单地收拾了三轮车里的东西,以及那几本杂志后,我和安劼已经来到梅雨巷的一家小餐馆里了,这不是家贵重的餐馆,我也清楚自己的底线,太贵重的真是来不起。
只是,我看着安劼,这样一袭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昂贵风衣与我这个摆地摊儿的来这样寒酸的餐馆里吃饭,实在有些不着边际。
自那日打碎了安未辰的水晶镯子后,我就对他们兄妹俩心存愧疚。一方面,我多么想花钱买一串一模一样的镯子还给安未辰,另一方面,那串镯子的价格真的是我无法企及的。
怀着这份歉疚,我在去厕所时顺便瞧了瞧兜里的钱,数了数,只有七十块。这些钱只够些家常菜,若点几盘特色菜,是远远不够的。不过我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了。
回到餐桌上,看到他正在翻我的杂志。
我镇定下来说,安劼,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他合上杂志看了看我,忽然笑了。似乎将信将疑地说了句,真的?
我拍了拍桌子说,真的。
他认真地看着菜单,翻了一页又一页。我却在心里打鼓。
你怎能借酒浇愁
最后,他果真没令我失望。摊开菜单对服务员说,要一个辣子鸡,一个牛肉粉丝汤,一个野生蘑菇,一个豆腐鲫鱼,两盘饺子,一瓶日本烧酒。然后看看我说,吃这些可不可以?有意见么?
我连忙摇头说,没意见,当然没意见。说完我就开始在心里盘算,因为,单是一小瓶日本烧酒就三十几块。
小店里客人尚不多,在等待的时间里,真不知该跟他聊些什么,于是闷下头翻杂志看。
经常读这本杂志么?安劼问。
我点点头。
觉得哪个作者写得最好?
都写得不错。
别看杂志了,我们聊一聊。他突然把杂志抽去过,放在另一把椅子上。
我抬起头,迎上的是他在盯着我的眼神。
你不是芸安人吧?来这里几年了?
不是,也不是很长时间。
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没有认识的人么?
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可是,她在前几天出了趟远门,不知何时回来。
对于这个回答,安劼一口反驳回来说,她出走了对不对?也许不会回来了?你还在等她?
我忽然被他这句话震住了。
他说,我就是午夜火把的主持人。你打过电话给我吧。我就是那个安劼。
我看着他,真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是惊奇,是真的不知所云。但是我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很深很重地跳动着。
是的,坐在我面前的,就是我渴盼见上一面的安劼,那个人们在午夜将他的声音当做一种寄托的男人。现在,他就坐在我的面前。
见我不语,他笑笑说,我亮明身份,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段日子你过得好不好,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相信有朝一日她会回来。
服务员这时把鸡肉和鱼肉端上来,另加一瓶烧酒。安劼倒上酒,看着我说,要不要喝一点?喝过酒么?
我说,喝过,今天也要喝。
第一次面对你哭泣
我拿过酒瓶,倒了满杯。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让如火焰般灼烧胃部的液体汹涌地奔入体内,酒的力度足以粉碎我的每一根神经。
安劼抬起手,又放下去了。他几欲开口,又最终闭口。
我一边喝一边呵呵地笑。这是暗哑枯涩的笑容。因为我想到了柠子。
我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洒落下来的液体随着颈项流进白色的恤衫里。渗透、扩散、干涸,直至消亡。顷刻间,我的笑容转变为哭笑不得。但到最后,我彻底地被这个不确定的表情打败了,终于还是选择哭泣。我所预料的结果。这哭泣没有声音,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眼角和睛明穴不断地流淌在脸颊上,又顺着下巴和两腭流入颈项。或者,在下巴上悬挂片刻,而后又被无情地摔碎在空虚中,只遗留下一道道清晰的蜿蜒的痕迹。还来不及干涸又会有晶莹剔透的泪水前仆后继,重蹈覆辙。
我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哭,可我就是想哭。
直到安劼说,其实你就是那个杂志上的林漫兴,是不是?
我连忙摇头说,不,不,不是。我怎么可能是写杂志的呢?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一个以摆地摊儿为生的人,怎么会是个写手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否认,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再被这个男人看穿一切。这对我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我愈加沉沦,而他,也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我想去洗手间洗洗脸,让自己清醒些。可是还没站起来,头就烈碎般疼起来,胃里也一阵阵地翻江倒海。我想自己也许是醉了,不然看到的安劼怎么会是两个,甚至三个?
我喝得烂醉如泥。
安劼试图询问我的住处,我因为头脑晕眩,也说得模模糊糊,不得要领。
他搀扶着我,看着我把食物和酒精呕吐在路边的垃圾桶里。那些秽物瞬时间散发出腥酸的恶臭。
重逢梦魇
我吐得剧烈,肩膀颤抖着,眼泪也趁机跟随着流出来。吐完食物又开始干呕,仿佛势必要把五脏六腑也吐出来一般。我相信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如内心一般痛苦。
他再次问我的住处。我说,清江路合欢园……清江路合欢园……
他搀着我跌跌撞撞地爬上四楼。
帮我打开房门。卧房门没有锁,他轻易地把门推开。我挣脱开他,瞬时间地歪倒下去。他想抓住我已来不及。我并没有被摔得尖叫,而是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满身酒气,双颊彤红,眼睛肿胀。我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他注视着这硕大的地板一般的东西,并且看着墙上那五个张牙舞爪的大字。我想他应该感觉到惊奇和新鲜。而此刻的我却早已发出深沉粗重的呼吸声,我终于因长期的疲劳和苦痛渴望立即进入深邃沉实的睡眠。
…………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地方,那个曾经碾碎我梦想的必经之地。
冷清寂寥的秋季。徒步走入乡间小径。两旁是矮小茂盛苍翠墨绿的荆棘和野草。四周是已经成熟接近丰收的玉米地。珍珠般光滑闪熠的大穗米棒依附在笔直硬朗的茎秆上,仿佛即将脱离襁褓的渴望下地跃动的幼儿。亟需张开双臂,去真正感受太阳的热辣温度,属于自身的悲与喜,以及来自于这世间的所有温暖与怆然。它们如此渴盼着这一切。
我被这拂面而来的如复苏生命一般的热望击倒。闭上眼睛,感觉到两行温煦的水份流下来,继而随之干涸。再次睁开时,看到那样多的人手握着镰刀,以惊人的力度和速度砍倒那些想要获得自由的小东西们。没有丝毫怜悯同情和商量的余地。我看着它们成熟的身体力不从心地仰躺在干燥欲裂的土地上。表情痛苦,鲜血满地,奄奄一息。
我又看到黝黑强壮的父亲,他站在最前头。面部沉着严肃,带着剧烈强劲的威慑力。
翌日的问候
他站在那里,依旧躲避我乞求停止的眼神。他的眼睛,没有愧疚,没有温暖,也没有慈爱。我试图开口称呼他,但是早已忘记这合适的称谓。他转过身,和他们一样,继续着方才残酷暴戾的行为。他对它们的每一次诛伐仿佛都是施加在我的身上。我渴盼的温暖、热爱、欢乐、自由……一切一切来自于幻想的东西,全部都被他不假思索、轻而易举地扼杀掉。属于我的灵魂将与他脱离,越飘越远,最终消失在他无可触及的地方。我无法结束这痛彻心扉的泪流。只要他冷漠闪避的眼神还在,我的灵魂就会是漂泊。他看着我的灵魂远走高飞,神情淡然冷漠。
我说,如果两个人都在流泪,那是证明彼此在爱着。可是,他没有这温暖苦涩的液体。毫无疑问。
我挣扎着醒来。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迅速地爬起身,摸索着灯的开关,按亮它。我在这刺目的光明中闭上双眼,感觉到满脸的泪水和身上粘湿肮脏的汗液。走出卧房后,迫不及待地喝下一大杯凉水。让它们去拯救正在灼烧至死的胃。我看着时钟一刻不停地嗒嗒行走,时针正指向黑色数字3。拨开布帘走至阳台,依旧看到属于城市的阑珊灯火。
我回想刚才的梦境。我的梦魇。一遍又一遍。不让脑子停歇。
我是那么想念柠子,可是我却梦到了父亲。
天色大亮时,门铃突然响起。我喜出望外地跑过去,用焦灼但欢快的声调喊,柠子,柠子。我愉悦的表情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僵硬住。
安劼说,早安,漫兴。
我说,为何一早来这里?
他轻松地耸肩微笑,似乎早已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他说,没什么目的。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用酒精去面对。它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让人身心俱空。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觉得呢?
你就是杂志林漫兴
我沉默不语。他好像已经习惯我这个经常性的表情。他看到我没有一丝请他进门入坐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他突然笑起来说,漫兴,你昨天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写杂志的林漫兴呢?
我结巴着说,我……我本来就不是写杂志的啊!
他看着我,这眼神让我捉摸不透。他拉着我,向卧室走去。我突然心跳得厉害,天知道我都在杂志上写了些什么。
他朝里面探了探头,然后回过头看着我说,看看这张床。你大概是忘了,你曾把这张床写进杂志里。它叫天下第一床。
我的脸顷刻间变得彤红。没错,我是写过这张床。
而且,而且。他继续说,你还写过我吧。
写过你?我困惑地问。
你跟你的同伴联合起来戏弄电台DJ;是不是写过这个故事?而那个真正被你们戏弄的DJ就是我。
我顿时就低下了头,像个做了坏事被人发现的孩子。
良久,我还是没敢抬起头来,但是我说,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那时候,我们渴望跟你说话,却没有话题。才这样做的,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低下头看着我,目不转睛。我害怕看见这样的眼神,灼热,迷离。我相信,这眼神里有别样的内容,并不是我一厢情愿的内容。
漫兴,他暗哑着声音叫我,你到底从哪里来?
我蠕动着嘴唇说,我只能告诉你,我真的不是芸安人。
为什么?怕我伤害你?
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我经不起一丁点儿的伤害。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他苦笑起来,告诉我,为什么你写的每篇小说都是悲剧?
你觉得身边哪件事情是喜剧?我反问。
童年时候呢?我觉得人的一生最快乐单纯的日子是在童年时拥有的。安劼说。
我想到自己的童年,想到那个父亲,想到我那一年又一年不敢度过的生日,突然就笑了。
向你剖白我自己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是来做说客的么?还是因为职业病,亟需帮助别人走出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