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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细心的安诺,也谢谢伊戈尔的提醒。”威耶夫缓声说道,“我们先跟‘飞行的神秘人物’建立无线电联系。不管怎么说,这样总不会有引起爆炸的危险。”说着,他略带揶揄意味地笑望了一下米哈连卡。
宇航员们走出起坐舱,各回自已的住处,心情无比地激奋。地外星球航船的临近,触发了每个人的思绪,每个人都按自己的想象去描绘未来的会合时的情景。
米哈连卡走到维琳娜身旁,突然嗫嚅着向她说道:“喏,会不会是从列勒星返航的‘生活号’航船,它们在宇宙空间走了点弯路?会吗?”
维琳娜转身向着他,射出的两道眼光使他惊惧。这位地质学家大概永远无法估量出,这句话在维琳娜的心头激起了何等的狂涛。
过了一些时,星际航船上又一次发出全体集合的信号。于是,舱门猛然开启,急剧的脚步声顿时轰响,升降器猝然飞腾……
威耶夫最后一个走进指令舱。
“收到一份无线电报。”维琳娜说着,把纸头递给威耶夫。
“教授,”威耶夫转身向着阿尼西莫夫,“请你立即用电子翻译器破译一下。”
“不需要破译了。”维琳娜嗓音瘖哑地说。
“怎么呢?”威耶夫感到惶惑。
“我把电文读出来吧:‘生活二号’星际航船请即向本油槽船提取补充燃料。航船无需近地环形运转,径向极地宇航站着陆,届时当由助降器迎接。星际航船将交付博物馆。”
威耶夫颓然跌坐到椅上。
安诺紧瞅着每一个人的脸,一肚子的疑问。他一点儿也不明白,能够控制人们的这种情绪简直是个谜。
“总而言之,地球向我们表示了欢迎!”米哈连卡轻松地舒了一口气,“这是主要的……,嘿嘿……,如释重负了。”
“交付博物馆!”威耶夫凄然地复述了一句。
“请原谅,指令长,”松村伊卫助说,“真想象不出,我们的地球,现在是一种什么模样。但是,博物馆终究是历史长河的一个缩影。”
“对的。”威耶夫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我们全成了历史人物了。这也是宇宙的真缔……。”
“我们是在创造历史!”阿尼西莫夫插嘴道,“我向你们担保,指令长,地球上的人们正在等待我们的详细报告。”
维琳娜默然不语,她的脸似乎凝固了,木然了……,就象那些古老的歌曲中咏唱哀叹的传说中的渔夫的妻子。
突然,指令舱里响起一个十分陌生的、但又十分关切的嗓音:“‘生活二号’星际航船请即向本油槽船提取补充燃料。航船无需近地环形运转,径向极地宇航站着陆,届时当由助降器迎接。星际航船将交付博物馆。”
“大概这份电讯呼号在航线上重复呼叫了多少年了吧?”米哈连卡问。
“应该这样来考虑,是维琳娜从我们航船上发出的信号,开启了‘飞行的荷兰水桶’的电讯发射装置。’阿尼西莫夫发表了一个可供参考的意见。
“可是为什么交付博物馆?为什么把我们的航船交付博物馆?”维琳娜圆睁的双眼凝视着屏幕,神情仿佛是在关注着浩茫的宇宙,“在我们跟地球建立直接联系之前,就向我们发出这个指令……。”
“我们的星际航船在科技发展史上会引起无可置疑的广泛的兴趣,”阿尼西莫夫嘟嘟哝哝地说着,他不知怎么地也心慌意乱起来,“您是会理解这个的。”
“可是,您会理解这个吗?”维琳娜阴郁地说,“为什么要保存我们这艘航船,而不保存‘生活号’呢?‘已在我们之前启程,而且早就该返航了。为什么?很清楚,’生活号’失踪了!他们牺牲了!……我的阿尔谢尼!”
“呶,您该知道,”阿尼西莫夫两手一摊,“我从来不认为预言可以代替结论。”
“怎么是预言?”维琳娜激动地说着,“很明确的结论:博物馆需要陈列过时的航天设备。相同型号的星际航船有两艘,如果要求第二艘着陆,那就是说,第一艘星际航船没有能返航。”
确实,“生活号”星际航船没有在预定时间返回地球,而且已经无法返回。航船缺乏足够的然料,只得在原先的运行轨道上,无休无止地作环状飞行。
太阳在起初是一颗亮星,而后变成光耀夺日的火球,然后又成了毛茸茸的小圆盘。它既使阿尔谢尼·拉托夫和他的伙伴们喜悦,也使他们更加思念地球。
跟地球上建立起无线电联系是十分困难的。地球上的人们谁也料想不到,航船会提前半年发来信号。“生活号”发出的信号终于被一些无线电短波通讯的业余爱好者检收到了。起先他们把航船发回的通告当作人们乱开玩笑,但后来全球都轰动起来。
星际航船的运行速度惊人,简直很难给予救助。地球上也还没有在速度上超过星际航船的宇宙飞船。人们也计议过,能否派一艘太空油船追踪而去。但是计算的结果并没有给人们以慰藉——它要赶上“生活号”要经过二十七个年头。当然,太空油船还是紧急地装备着。可是,油槽船能够携带给星际航船的燃料,也仅仅只够航船用于制动运行。那么,就得要求航船在返回太阳系后,然后再和另一辆太空油船会合、转载。
衰老年迈的沃勒杰马尔·巴甫洛维奇·阿尔希斯一直活到这令人焦急不安的时光。他从床上爬起身来,想拿出点主见……可是,由于脑溢血突然发作,病死在办公台前。
救援星际航船的专门机构仍然在紧张地工作。可是,按照地球上通用的时间计算法及“生活号”的航程,要使航船返回地球,四十年时间不够用。
后来,阿尔谢尼突然收录到电讯通知:太阳系外的宇宙空间还有一艘“地球号”星际航船,它还没有飞离盖雅星。唯有这艘航船可能追上“生活号”,因为它不受燃料储备的限制。
“怎么叫做‘不受燃料储备的限制’?”阿尔谢尼问。
对于他的问题的答复要经过几个小时之后才能传送到——星际航船离地球太遥远了。
答复的内容使阿尔谢尼愈来愈惊愕,简直不敢相信——诸如可供人类移居的行星及其微型世界,或者直接从宇宙真空中取得能源的星际航船……。
“怎么叫做‘直接从宇宙真空中取得能源’?”阿尔谢尼惶惑不解,连声问道。
尽管他的话语不能立即传送到地球上,但是,人们已经猜到,所以没有等阿尔谢尼的问题传到地球,回答倒传送来了:“真空是物质,它是物质存在的一种形式,并且可以提供能量。这是半个世纪之前,我们地球上的伟大物理学家维琳娜·朗斯卡娅·拉托挂的发现。”
“什么?”阿尔谢尼两手使劲地抓头,“梦话吗?维琳娜是物理学家?她——只会弹钢琴!”
阿尔谢尼经图查同意后向地球上有关部门提出要求,希望在“生活号”星际航船临近太阳时,能够安排一次他跟维琳娜的屏幕上的会晤。
阿尔谢尼等待答复时,心头忐忑不安。他回想起跟维琳娜的最后一次的屏幕上的会晤……。这回,他将见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一位卓越的女学者,很出名,很苍老,压根儿忘却了音乐以及他、阿尔谢尼……。她的外貌将变成什么样呢?要是“生活号”能返回地球,她将怎样来迎接自己呢?
这时,一个新的消息击昏了阿尔谢尼。原来“地球号”星际航船的指令长竟然是他的父亲。……
“喂,伙计!如果令尊大人能够从失去归宿的航程中返航,那末,我们也准定能够飞回。”库兹涅佐夫从另一个方面作出结论。
电报又到——是对阿尔谢尼要求的回答。
“深表遗憾,跟维琳娜·朗斯卡娅的屏幕会晤无法安排……。”
“为什么?为什么无法安排?”拉托夫禁不住唤出声来。
“……因为,维琳娜·朗斯卡娅·拉托娃,”来自地球的声音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作为一位天文航行学家参加了“生活二号”的星际航行。”
“真弄不懂,”拉托夫唤道,“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让她跟我们一道飞?”
“那么,现在就不会有真空能星际航船来救援我们了。”卡斯帕亮的这句话使阿尔谢尼吓呆了。
“生活号”如同迷途中的彗星,继续无目的地运行。
地球已经在望。
大家望着这颗牵心挂肠的星球,不由一阵阵心疼……开始了电视联系。荧光屏上可以看到人们在说话,这些人谁也认不得——他们是“生活号”离开地球之后才出生的。
宇航员们要求看一看地球风光。
于是,他们在远离自己星球千百万公里的航行中,看到了家乡星球大大改变了的景色画,可以想象得出改造工程的巨大,工程开始时,他们已经远飞了。这时阿尔谢尼理解了一切,包括对他的维琳娜……
然后,地球的形象模糊了……;屏幕上的图象走形了……;然后,电视联系中断了。无线电讯的联系继续维持了一段时同,但是电波耽延的间隔越来越大了。
“生活号”离开了太阳系。不论宇航员们如何强自振作,可是,沮丧的情绪仍然笼罩了“生活号”航船。
渴念中的地球愈来愈远了。渴望中的“地球号”还没有从盖雅星返航,还没有伸来救援之手,是不是准能来,也还不清楚。
二、时间的失常
维琳娜在航船和“飞行的荷兰水桶”会合之后神情全变了。她两眉间平添了痛苦的竖纹,绿宝石的眼眸黯淡无光。
松村常在公共起坐舱内挨近她坐下,想用倾心长谈来排遣她的愁绪。他认为让她独自浸沉在苦痛的哀伤中是最糟糕的事。
“请原谅,维琳娜,”他说,“我呢,不过是向你们,航船的同人们表示自己诚挚的感情。所以,我想请你告诉我,是什么使你这样苦恼的呢?”
“唉,博士啊博士!”她低声回答,“您真是个亲切和善的人。我只是有种傻想,在回到地球之后……那里,可能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该死的时间反常!当然,一切都无法改变。可是,我,你们当中唯一的一个女人,有自己的特殊的处境——我一直等待并且渴望看到自己的阿尔谢尼。我爱他,但是,宇宙惩罚了我……,无情地惩罚……”
“请原谅,维琳娜,不管怎么说,您在地球上不会孤独的。难道我们,您飞行的同伴,会丢下您吗?”
“唉,博士啊博士!”维琳娜只说得出这一句话。然后又说了一句:“该死的时间反常!”
这时,伊戈尔,米哈连卡突然朝她身前一站,“时间反常?……纯属理论性的胡扯。我知道,您作为一位杰出的物理学家,会嗤笑我。不过,这一刻,您在我眼里首先是一位女人……,呶,遭受到不幸的女人……,尽管这种不幸可能并未发生……,甚至任何意外也没有发生……。”
“亲爱的伊戈尔,任何安慰的话我都不想听。”
维琳娜回想到,航船启程之前,柯斯嘉·兹汪采夫曾经告诉她说,“生活号”和她的阿尔谢尼决定提前返航,而且即将回到原地,尽管按照航天物理学的规律,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米哈连卡仿佛看到了她的思路,说:
“您比我更懂得相对论,也更知道人们成千上万次地力图推翻这种理论。迈克耳逊的实验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