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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上了,所以,他可以安详地远走高飞……阿尔谢尼难受极了,同时,又对自己非常生气。
五、幸福的权利
维琳娜终于跟阿尔谢尼晤面了。他们选定的地点是在一所大学前的广场上。广场面对着巍峨的大楼,这里既可看到曲折有致的河湾,又可看到美丽的市容。在那几座钟楼后面,许多古老年代的教堂式样的镀金圆顶闪耀着熠熠的光芒。
起先,他们沿着林荫道向前走,然后从苍翠陡削的山坡上冲向林中空地,奔跑中差点儿撞上正参加越野赛跑的运动员。
林边绿茸茸的草地上,仍然可以看到潺潺的河流。维琳娜跟阿尔谢尼坐了下来,两双眼睛全望着河面上疾驶的快艇,快艇仿佛高出水面正在疾飞。
维琳娜瞥视了阿尔谢尼一下。谁也没有先发起这“重要的会谈”。
“看来,第三轮演出你也全部收看了?”
“看了,看了你的演奏。”
“不觉得惊奇?”
“觉得高兴。”
“是——吗?”维琳娜略感委屈地拉长了音调,“是不是你看出了,我特别的高兴?”
“希望你这样。”
“你真懂事!”维琳娜愤懑了,然后咬紧了嘴唇。
阿尔谢尼无可奈何地耸耸双肩。
维琳娜抬眼凝望着对方的脸,解释说:“听说你参加了地外文明星球探测组,我这才理解你为什么老回避我。”
“谢谢你为我感到高兴。”
“你真灵巧得象段……木头。难道你真的还不懂得,我为什么高兴吗?”
“木头是一窍不通的。”
“呶,我理解了,你所以回避我,是为了……为了不让我以后痛苦,为了使我不要爱上你。”
“说实话,巧妙的方法我又不会。”
“你是不会。”维琳娜证实了一句。
“我一直想老老实实全告诉你。”
“得,已经迟了。等等,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什么?”
“我要航天远飞了。”
“就只这一句!”
维琳娜信手扯起几根草茎,随意地编绕出一个圆环。她在期待,可是,阿尔谢尼没有出声。于是,维琳娜极其坦率地说:“你,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不老老实实说出来呢?”
阿尔谢尼垂下了头,眼光从双膝之间盯望着草地。
“要不,根本没这回事?”维琳娜固执地问道。
“有这回事。但是这是犯禁的。”阿尔谢尼凄楚地叹息了一声。
维琳娜身子一跃,跪立在草地上,她要面对面地端详阿尔谢尼。
“呶,抬眼看着我。爱情从来就不会是犯禁的!不是!就算你剩余的时间只有半年、一年……但这一段时间是我的、我们两个人的……我们就去结婚。”
阿尔谢尼在惊愕中挪动了一下身子。
维琳娜以为自己这种倔强坦率的语句使对方不悦了,便羞红着脸说:“这是偏见,以为相爱的一对中首先总该由男方来表露!如果我一直尽等你说出心头的老实话,很可能,我就会这样在等待中度过一生。”
“如果结了婚,马上又分离,也还是在等待中度过一生。”阿尔谢尼痛苦地说,接着毅然说道:“不,不能这样。你可能还不知道时间反常是种什么现象。”
“外婆说过,根本没有时间反常这回事。”维琳娜急切间想出了这句搪塞之词,自己也说不清,这样回答又为的什么。过了一刻,突然想起阿尔谢尼心头隐秘的疑虑,便热切地反诘道:“航天飞行中你要度过好几个年头才能返回?五年时间根本就不能算长,比起那些过去的海船水手的眷属等待环球远航的丈夫归来,这时间还算少得多哩!”
“你就相信外婆的话?”阿尔谢尼问话中带了点责怪的意思。
维琳娜略微扯了点谎。她从跟父亲的交谈中,从过去学生时代的课堂里,早就弄清楚什么是相对论以及时间反常现象了。所以,她一旦理解阿尔谢尼对她“冷淡”的真实原因之后,心头顿时敞亮起来,更感到阿尔谢尼品质的高尚,感到阿尔谢尼具有英雄气概。于是她也下了决心:为了这纯真的爱情愿意牺牲这一生中余下的时光。
她以女性的“一厢情愿”的劲头谈起时间反常现象。
“这没有什么关系,”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决不会丢弃你。”
“我会丢弃你。”阿尔谢尼照样坚持着。
“为什么?”维琳娜现出阴沉的神色。
“因为,在‘你们的时代’,我回不来!”
他的话句中‘你们的时代’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维琳娜。
“不!你会在我们的时代回来的。就让我变成老太婆吧。别怕,我决不去宇航中心迎接你。但是,一定还有个维琳娜会去,跟我一模一样的一个,我们的孙女儿去接你。不要笑。她的岁数跟我现在的岁数相仿。迎接你的还有她的父亲,我和你的儿子,两鬓微白的男人。你以为,一个姑娘家不适宜说这些话吗?可是我就要说。”
阿尔谢尼把维琳娜揽近身边,用温存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脸庞。他热恋着维琳娜,并且对她说出的一切有一种由衷的感激。维琳娜微眯缝起双眼,偎依着,等待着她的亲吻。但是,阿尔谢尼缓缓地站立起来,探身伸出一只手握住对方的手。
他们拉着手默默地走着,走上山坡。
维琳娜一路上都在想,阿尔谢尼必将永远地离开她了。
分手时,她突然感到自己先向阿尔谢尼表白情怀,未免卤莽了一点。
“原谅我,原谅我的,这个,我的直率……”她愧悔地说道,“你知道,我希望……你……如果你真爱……你不是也老老实实地承认有这么回事嘛。要是你爱,就用不着担心你和我今后会怎么样。”
“可能,可能是的。”阿尔谢尼紧握着维琳娜的手,喃喃地说道,“可是……因为,我和你怎么样也见不着了。担心倒没有什么担心的。不过,这样比较好些,让煎熬着我们的一切埋进心头吧。”
他看了看维琳娜一双湿润的绿玉般的眼眸,没有告别,径直朝自动无轨电车奔去。
维琳娜看着载运阿尔谢尼远去的机车,心里想:“无轨电车的马达和行车路线的地下高频电缆之间,是有一条隐微的细线联系着。”她和阿尔谢尼之间不也需要这样一条细线吗?她认定,要使阿尔谢尼听话,得由拆散他们关系的人们相助——得由星际探险的领导人出面才行。
“应该请他们批准我们的婚事!”快走到自己家门口时,维琳娜的思绪忽然集中到这上面来了。
不久,维琳娜来到宇航城。
她认为星际航船的总设计师,应该是个又聪明又富有同情心的人,所以提请总设计师接见。
伊凡·谢苗诺维奇·威耶夫对来客,这个控制论研究中心破译过地外行星来电的朗斯柯依教授的女儿的来意,并不清楚,他在自己的大办公室里接待了她。
矮壮的威耶夫,带着那幅冷峻的、厌世绝俗的面孔从堆满各种图纸的老式写字台后站起身来,迎进维琳娜。
维琳娜乍一看到威耶夫,不知怎么地立刻便想到古印度的瑜伽。瑜伽是些用默坐思维、刻苦修行求得正果的愤世嫉俗的教徒。
“见到您很高兴,”威耶夫说,“电视里欣赏过您的节目。您演奏的乐曲不仅使人激动,而且使人思考。”
“思考什么呢,伊凡·谢苗诺维奇。”
“思考生活。”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哩,来谈谈生活。”
“噢!您若是为此而来,”他微微一笑,“那请稍坐一会儿,请让我先向您介绍一下我们的‘生活’,就在那张大台子上,星际宇航船‘生活’号的模型。”
维琳娜走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这玩意儿。它使人想起了竖立在长长的栅格式把柄上的一根辊轴。威耶夫便开始讲解了。原来这把柄并不是把柄,而是尾形桁架,桁架末端装置着中微子发动机。这较过去的光子发动机又有很大进展。如果说光子发动机的运转是物质和反物质粒子通过反射镜的光电效应而起作用,那么,现时的发动机则由基本粒子中神奇的老一辈,可以穿透宇宙间一切物质的“中微子”作为动力。航船桁架构造的外形类似巴黎著名的古埃菲尔塔,只是更加细长一些。航行中的加速力由桁架传送至航船垂直中轴。航船主体则是一对旋转的带辐条的翼轮,如同连接起来的环箍管状物,环箍中心便是宇航船的圆筒形船舱,也即是所谓的辊轴。
伊凡·谢苗诺维奇侧视了一下来客,一只手放到“辊轴”上说道:“它的体积,您可以想见,极其庞大。过去的那些个宇航船和它相比,简直不过是枚顶针而已。可是,它也仅仅只能乘坐六人。这些圆柱子里,”他一手抚摸着相联的翼轮说,“安排了工作舱。辐条里装有升降机械。启航过程中,航船的圆柱体始终保持稳定。其中心底舱仍然朝向远离的地球。增速飞行时,宇航员们仍然能够站立在舱板上,因为舱内压力与正常的地心引力相等。星际航船达到亚光速时,航船的圆柱体开始自转,离心力作用于通向翼轮中心的辐条及底舱,因此,仍然保留着相当于地球的引力。呶,到了行程还有一年时,稳向的航船圆柱体,在减速制动时,舱底要翻转过来,朝向航行目的地的那颗行星。宇航员们在那时承受到的压力仍然如他们所习惯了的地球上的一样。”
“跟地球上的一样。”维琳娜凄然地重复了一句。
威耶夫从来客的语调中听出了一种哀痛,不由注意地看了看维琳娜。
“是的,跟地球上的一样。”威耶夫也重复了这句话,又说,“不过,他们已经远离了地球。您的意思是对的。”
“而且,宇航员们在地球上留下了亲戚、家属、爱人……”
“原来!您找我,为的是这件事。”威耶夫恍然大悟,愉快地呵呵笑了起来。
“比方说吧,您的宇航员热爱着地球上的一个姑娘,难道他就没有爱的权利了吗?太残忍了!太不公平了!恐怕古时候也没有这种事。沙皇以及其他一切暴君,也没有禁止自己的士兵结婚和生儿育女,哪怕在打发这些士兵上前线送死之前。可是您呢?当然啦,打发一些单身汉去探索未来,事情好办,心安理得,也免得在地球上留下痛苦的家庭。”
“您是不是认为,这是一种沽名钓誉的形式主义的关怀?”
“对,形式主义的!”维琳娜光起火来了,“难道,一个人之所以感到痛苦会仅仅是由于已婚的缘故吗?如果,他留下的是未婚的真挚的恋人呢?他就不痛苦吗?就拿您来说,您总是成了家的了?”
“是的。有儿女,还有孙子。”
“这不得啦!您不是也得远航吗?您怎么办?和妻子离婚?那孩子又怎么办呢?”
威耶夫微笑了一下,他那张不动声色的面孔,微现出青春的光焰:“我有点头绪了,这番话跟阿尔谢尼·拉托夫有关。”
“您怎么知道的?”维琳娜感到意外。
威耶夫笑得更开朗了,并且已经不再像古印度的瑜伽,倒像是早就熟识的知心朋友了。
“原因在于,挑选上参加地外星球探测的宇航员当中,阿尔谢尼是唯一的一个单身汉。”
维琳娜屏住呼吸,在威耶夫面前迟疑了一刹那,然后扑身向前,吻了吻他的两边面颊,像对父亲、对祖父、对最亲近的人那样。
威耶夫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