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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向倒是朝南,但风力并不强,船帆鼓起了那么两三分钟,就瘪了下来,无精打采地贴在桅杆上,再也起不来了,上游几公里外就是梅塔河口,支流河水的涌入使水流增大加急,要用纤绳拖着竹篙撑着往前走了。
这一段河面上也并非没有任何别的船只,逆流而上和顺流而下的土著船都能看得见,不过没有一只船有向“外来船队”靠拢的意思。
驾着独木舟在梅塔河口附近一带活动的多是基瓦族印第安人。没跟他们搭上腔既不需觉得惊奇,更不要感到遗憾,因为这一族印第安人名声极坏——这么说并没冤枉他们。
到了11点,风彻底停了,瓦尔戴斯他们便干脆把帆扯了下来,现在只能拖船前行了,贴着河岸,这里便于船滑行,水流得也慢些。
这一天船队没走出多远,天气也一直阴阴沉沉,后来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下午5点钟,船只到达梅塔河口,停在了右岸沙嘴后面一块平静的水面上。
夜幕降临时,雨停了,天空重又晴朗,空气中没有一丝风,西方的天边,落日透过云朵的间隙投下最后几缕金光,照得正往奥里诺科河中流淌的梅塔河水闪闪烁烁。
三条船并排地停靠着,“加里内塔”居中,好像一座房子的3间屋——连屋门都大敞着。
由于下雨,旅客不得不在船篷下窝了很长时间,此刻他们自然要到外面来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共进晚餐,像朋友一样围着餐桌好好地聊一聊……马夏尔中士虽说性格孤僻,但也绝不至于拒绝加入这个圈子。
4个法国人和三个委内瑞拉人极为投机,兴致勃勃,最先是由雅克·艾洛赫挑起了话头,然后每个人都加入了进来,意见不同者更是开始了论争——不用说,大家谈的是地理问题。
雅克·艾洛赫似乎存心想引发争论似地说:“米盖尔先生,咱们现在到了梅塔河……”
“不错,艾洛赫先生。”
“它是奥里诺科河的支流吗?……”
“是的,而且还是一条大支流,每秒钟注入奥里诺科河4500立方米的水量。”
“梅塔河是从哥伦比亚共和国境内的山脉中流出来的吧?……”
“没错儿,”费里佩说,他并没想到雅克·艾洛赫问这些有什么目的。
“梅塔河一路上也有不少支流汇入吧?……”
“支流不少,”米盖尔说,“最大的几条是乌皮亚河、胡马戴阿河,从这两条支流的汇合处起干流开始称梅塔河,还有一条大支流叫卡萨纳雷河,流经广阔的草原区。”
“我亲爱的让,”雅克·艾洛赫转向少年,“——不知能否允许我这样称呼您……”
少年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而马夏尔中士已像弹簧一般“蹭”地站了起来。
“您怎么了,中士?……”米盖尔问。
“没怎么!”老兵重又坐下。
雅克·艾洛赫接着说。
“我亲爱的让,梅塔河就在我们眼前流过,我看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机会来谈论它了……”
“还有,”热尔曼·帕泰尔纳转向米盖尔他们三个说,“我们也请教不到更渊博的老师了。”
“你们太客气了,先生们,”瓦里纳斯说,“但我们对梅塔河的了解并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多……啊!如果是瓜维亚雷河……”
“或者阿塔巴布河!”费里佩马上抢过话头。
“我们会看到这两条河的,”雅克·艾洛赫说,“我想米盖尔先生对梅塔河的水文情况一定十分清楚,所以我就接着问了:这条奥里诺科河的支流有时会不会相当宽……”
“是的……水面有的地方可宽达2000米。”米盖尔说。
“那么深度呢……”
“现在航道沿途已设置了信标,吃水6尺深的船只在雨季可一直上行到乌皮亚河,在干季则可上行到该程的三分之一处。”
“那么是否可以说,”雅克·艾洛赫接着问,“梅塔河是大西洋和哥伦比亚之间的一条天然通道……”
“毫无疑问,”米盖尔说,“有的地理学家不无道理地说,梅塔河是波哥大与巴黎之间最快捷的路线。”
“那好,先生们,梅塔河为什么非得是奥里诺科河的一个支流呢,难道它没有可能是奥里诺科河的正源吗?我看费里佩先生和瓦里纳斯先生还是舍弃证据不足的瓜难亚雷和阿塔巴布转而支持梅塔吧……”
“哦!原来这个法国人想说的是这个!……”不难想象,没等他把话说完,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就把他给止住了,不是用语言,而是动了手。
论战的硝烟再起,不服气的辩解如一阵乱箭射向这个胆敢挑起如此敏感话题的人。他并非对这个问题特别感兴趣,对他来说,米盖尔和大多数地理学家的观点是正确的。他只是喜观看人争斗。不过说真的,他的提法也完全可以与瓦里纳斯和费里佩的相匹敌,甚至更为有力,因为从流量来看,梅塔河肯定要超过阿塔巴布和瓜维亚雷,除了共同反驳艾洛赫之外,两位学者之间亦是谁也不让谁,眼看这场争论就要拖个没完了,这时让·德·凯尔默的一个问题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尤其引起了米盖尔的重视。
让从夏方荣的游记中读到,梅塔河两岸的印第安人都不善,他便问米盖尔能给大家谈谈这个方面的情况。
“这个问题对我们目前来说无疑更有实际意义,”米盖尔说,能让大家从适才的激烈舌战中摆脱出来他感到很高兴。
像每次争论一样,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又一次大动肝火,等他们到了三河交汇处,会发生什么呢?……
“这一地区的印第安人属基瓦族,”米盖尔说,“凡是途经过此处去往圣费尔南多的旅客,没有不知道他们的。这一族的凶野太出名了,甚至据说常有一帮基瓦人渡过河去,到东岸地区大肆劫掠和屠杀。”
“那帮人的头目不是已经死了吗?……”雅克·艾洛赫问,他对这支土著匪徒也有所耳闻。
“是的,死了,”米盖尔说,“大约两年前死的。”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黑人,名叫塞萨拉皮亚,被那伙人推为首领,他死了以后,一个在逃苦役犯接替了他的位置……”
“那么,”让问,“那些留在奥里诺科河岸边的基瓦人怎么样呢……”
“一样可怕,”米盖尔毫不含糊地说,“咱们出了卡里班以后遇上的小船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在走出这块地区之前,咱们大家一定要多加提防,无恶不作的匪徒多得很。”
此话一点儿不假。就在前不久,几个圣费尔南多的商人还惨遭毒手。据说委内瑞拉总统和国会已考虑派支军队到奥里诺科河上游去打散这帮为非作歹的土著。基瓦人曾被从哥伦比亚赶出来,不久又将被驱逐出委内瑞拉,——如果这次打击之后还能有人逃生的话,——他们要转而以巴西为贼窝了。而在政府军到达之前,他们还会继续为害,对过往旅客构成极大威胁。自打从卡宴苦役监狱逃出的一名犯人成为他们的首领之后,他们更加猖獗了。所以这段路上船队成员要时刻警惕,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好在我们人多,加上忠实的船员,我们力量就更强了,”雅克·艾洛赫说,“我们的武器弹药也充足得很……我亲爱的让,今晚您尽可安心在舱里睡觉……我们为您站岗……”
“这好像应该属于我的职责!”马夏尔中士冷冷地说。
“这是我们大家的事,我勇敢的中士,”雅克·艾洛赫说,“要紧的是您的侄子在这个年龄不能缺觉……”
“多谢了,艾洛赫先生,”少年微笑着说,“但我看咱们大家最好轮流守夜。”
“一个人值一班!”马夏尔赞同道。
可是他心下却想,如果轮到让的时候孩子还睡着的话,自己就不叫他了,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提议一致通过。8点到11点的班由两个法国青年来值,米盖尔他们从11点值到凌晨2点,最后由让·德·凯尔默和马夏尔接替他们守到天亮。
“加里内塔”和“马里帕雷”上的乘客躺下睡去了。由于拖船而劳累不堪的船员们也终于能倒下歇歇了。
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走到船尾,在这个位置上,上游、下游甚至梅塔河口都在视野之内。河岸上没什么可怕的,上岸就是一片无法通过的沼泽地。
两人并肩坐着闲聊。一个抽着雪茄,这玩意他多得是,烟草是沿岸居民喜爱的交换物。另一个则大口地抽着欧石南欧根烟斗,这是他的最爱,就像马夏尔中士对自己的烟斗也情有独钟一样。
天幕上的群星不再像雨夜过后那样湿漉漉、冒着水汽一般,而是发出钻石般的光芒。风差不多停息了,偶尔轻轻地吹拂两下。南十字座在地平线上方不远处闪烁,夜是如此的宁静,再细微的声音,哪怕是水被船只分开,被桨拨动的声响,也很远就能听到,堤岸那边只需稍加留神就不会让任何可疑的行迹漏过去。
两个年轻人一边说着知心话,一边履行着哨兵的职责。
让·德·凯尔默对雅克·艾洛赫深存好感。而后者对小小少年投身于这么大的冒险则有些担心,他钦佩孩子高尚诚挚的动机,可是他的计划危险性太大了,就这么往前闯……到哪儿是个头呢……他也不知道……
艾洛赫已数次和帕泰尔纳谈起凯尔默上校一家,帕泰尔纳十四五年前肯定听说过这家人的事,他竭力想回忆起点儿什么来。
“你看,热尔曼,”雅克·艾洛赫说,“我真不忍心看着这孩子——他的确只是个孩子嘛——在奥里诺科河上游受罪!……再看他的领路人吧……这老头很勇敢,心肠很好,我承认,可是在危急情况下,我看他并不能胜任侄子的向导这个角色……”
“他真是孩子的叔叔吗?……”热尔曼·帕泰尔纳插话说道,“反正我有点儿不信!……”
“不管马夏尔中士是不是让·德·凯尔默的叔叔,”雅克·艾洛赫接下去说,“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这名向导是个壮年人,并对此类探险十分熟悉就行了,可情况又并非如此!……所以我一直纳闷儿老人怎么同意来的……”
“‘同意’……你说得好,雅克,”热尔曼·帕泰尔纳磕着烟斗中的灰说,“是的,‘同意’,毫无疑问,这个主意是少年想出来的……是他拉着叔叔来探险的……不……这爱唠叨的老头不是他叔叔,我想起来了,凯尔默上校离开南特时,家里已没什么人了……”
“他要去哪儿?……”
“从来没人知道这点。”
“不过他儿子不是说他最后一封信是从圣费尔南多写的吗……说真的,他们就凭这么一点儿信息就跑到这儿来,也太草率了……”
“他们希望在圣费尔南多可以打听到详尽些的消息,雅克,凯尔默上校肯定在圣费尔南多待过,当然那是十三四年前的事了……”
“不错,热尔曼,这也正是让我不放心的!等让在圣费尔南多获知了新消息,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想往前走得更远呢……越走越远……穿过阿塔巴布河或瓜维亚雷河,一直走到哥伦比亚,或者走到奥里诺科河的源头去!……可是这种企图只能把他引向失败……”
就在这时,热尔曼·帕泰尔纳打断了他,低低地说:“听见什么了吗,雅克?……”
艾洛赫站起身,猫着腰走到船头,竖起耳朵,并迅速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