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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莫里切”碰上了“加里内塔”。
冲击力是如此之大,“加里内塔”朝另一侧猛烈地倾斜过去,水一下子就漫过了船缘。
“加里内塔”并没有马上沉下去。
然而一声惊呼,却穿过疾风骤雨传入人们的耳中。
惊呼是马夏尔中士发出的。
就在两船相撞的一刹那,让跌入了急流之中!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老兵连声唤着,他已经急昏了头,胳膊腿也不听使唤了。
他眼见就要跟着往河里跳了……可跳进去又能如何呢?
雅克·艾洛赫伸出有力的臂膀拦住了老人,将他推进舱里。
雅克·艾洛赫是刚刚跳到“加里内塔”上来的,好离让更近些,以便随时帮助他……
让刚掉下去时,雅克·艾洛赫听到马夏尔脱口喊出了一个名字……是的!……他喊的是另一个名字……而不是“让”……
“让我来吧……”他对老人说。
“您别拦我……”马夏尔嚷道。
“您不会游泳……你们两个人都会没命的!……我……我会把您的孩子救上来的!”
说着,雅克·艾洛赫纵身跃入河中。
所有上述话语和动作都是在几秒钟之内完成的。
雅克·艾洛赫划了五六下水就来到了让身边。让的头已经露出水面好几次,正要永远地沉下去……雅克·艾洛赫将让拦腰抱住,把他的头部托浮在水面上,任凭急流把他们往岸上冲去。
“坚持……坚持住!”他不住地说。
让两眼紧闭,已经失去了知觉,既不可能听到……更不可能理解……
船只在他们身后20来米的地方。瓦尔戴斯正使出全力拖住发疯一般的马夏尔,就见雅克·艾洛赫托着少年浮出水面,风正把他们往岸边推。船终于抵岸了,幸运得很,它们并没撞到岩石上去,而是恰巧被一股从河底升起的巨浪托了起来,船顺势滑到了一块沙质的河滩上,没受什么大损失。
就在同时,雅克·艾洛赫也从岸边的水中站了起来。
他怀里抱着已失去知觉的让。他把让平放在一块岩石旁边,让他的头稍微后仰,然后试图使他恢复知觉。
没有人在暴风雨中丧生,——无论是两船相撞时还是搁浅在岸上时,都没至于出人命。
米盖尔等3人跳出“马里帕雷”就朝跪在让身边的雅克·艾洛赫跑过去。
安然无恙的热尔曼·帕泰尔纳也跑来了,船员们则忙着把船进一步地拖出来。
马夏尔赶到时,让刚刚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马夏尔大叫。
“马夏尔……我的好马夏尔!”让喃喃地说。
他又感激地看了冒着生命危险救下自己的人一眼,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左面500米处,圣费尔南多镇口的房屋已映入眼帘,一刻也不能耽搁了,必须立即赶到镇上去。
雅克·艾洛赫正要再把让抱起来,马夏尔对他说:
“虽说我不会游泳……但走路我还是会的……先生,抱我自己的孩子我有的是力气!”
这就是他对法国青年所表示的全部感谢之辞。
马夏尔怀抱着让,身旁跟着米盖尔及其同事,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一行人沿着河岸朝圣费尔南多镇走去。
第十五章 圣费尔南多
阿塔巴布河和瓜维亚雷河,在它们双双注入奥里诺科河的地方——在掌握更多情况之前,我们先暂且承认二者均为支流这一假设——被一个半岛给隔开了。阿塔巴布河和瓜维亚雷河的河床分别从东西两侧围绕着半岛,半岛的尖端则指向北。
这里便是埃利塞·莱克吕斯所称的“安第斯山与亚马逊河之间真正的水文地理中心”。他这么说是有道理的。
圣费尔南多镇位于半岛的西岸,同时也是阿塔巴布河的右岸。此河是直接汇入奥里诺科河呢,还是仅为瓜维亚雷河的一个分支?……这个问题目前还不清楚,也许米盖尔、瓦里纳斯和费里佩将要进行的争论和研究最终可以将其解决。
圣费尔南多是索拉诺于1757年建立的,海拔237米。它极有发展成为大城市的潜力。从地理上讲,这儿是5条足以通航的河段的汇聚点:阿塔巴布河流向巴西,经由加维塔流到内格罗和亚马逊盆地,奥里诺科河的上游深入到委内瑞拉东部地区,奥里诺科河的中游则伸展在委内瑞拉的南部;依里尼达河流向西南地区;瓜维亚雷河则直入哥伦比亚境内。
然而,尽管圣费尔南多在这片西班牙语美洲的土地上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一般,可是它好像还未从它的光芒中获取任何利益——至少对它自身来说是如此。1887年,夏方荣在出发去奥里诺科河源之前曾在此逗留,那时它才不过是个规模稍大的村子而已。当然,和7年前比起来,现在房子更多了,人口也增加了,不过发展速度却实在说不上快。
圣费尔南多的人口也就五六百。他们制造此处航行使用极广的无甲板小船,做橡胶、树胶和水果,尤其是“皮里瓜奥”棕榈树的生意。
1882年,克雷沃博士在勒让纳先生的陪同下,就是从这儿出发去上溯瓜维亚舍河的——正是由于这次远征,“现代探险者死亡名录”上又添上了一个新的名字。
在圣费尔南多的人口中,有几个白人血统的家庭,也有一部分黑人,而剩下的印第安人则大部分属巴尼瓦族。由一名总督代表共和国总统和国会行使权力,不过他手中的兵数量很少,只能算民兵,主要是维护治安,必要时还对在奥里诺科河及其支流地区作恶犯罪团伙进行追剿。
巴尼瓦人在全委内瑞拉的土著人中是出类拔萃的。他们的体质就比大部分印第安人要好——健壮的身躯,有力而灵活的四肢,面孔闪烁着智慧,永远看不到沮丧的表情。他们皮肤红润饱满,一双眼睛虽略有斜视,但放射出的眼光是热烈真诚的。从品行方面说,他们也优于其他印第安人,他们勤劳肯干,有的当船夫,有的制作吊床或拉船用的纤绳。由于善良诚实,旅客们都爱找他们帮忙。他们既捕鱼,也打猎,既会种庄稼,也会割树胶。那么他们是否迷信呢?……不,跟皮亚罗阿人比起来,他们根本算不上迷信,在传教士们的教化下,他们归依了天主教,不过有时还沿用一些难以根除的地方宗教仪式。
虽说圣费尔南多的房子也只能称作小屋和茅舍,但住进去毕竟还算舒服。
米盖尔、费里佩和瓦里纳斯住到了总督家里。是总督坚持要款待三位玻利瓦尔城贵客的。很可能,激烈的争论会使总督大人的宅邸吵得叫人待不下去。好在米盖尔他们三个还没到那个程度。为了严肃起见,应该亲自赶到有关地点,经过认真观察和深思熟虑,进一步明确自己的观点,然后再行争论也不迟。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到三条河的河口去细致地勘察一番。到阿塔巴布和瓜维亚雷的交汇处待上一段时间,甚至应该沿这两条河上溯那么几公里去看一看。目前,持不同意见者们最需要的是休息,恢复一下从奥里诺科河下游直至中游连续赶路6个星期所积攒下来的疲劳的身体。
马夏尔和让·德·凯尔默住到了离港口不远处一家比较像样的旅馆。他们将根据打听到的情况来决定下一步往哪儿走。
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则宁愿待在船上。他们早已适应了这种摇篮般的感觉,觉得船上比哪儿都舒服。是“莫里切”把他们带到了圣费尔南多,也将由“莫里切”把他们一路带回凯卡腊,那时他们的科学任务也已胜利完成了。
“科巴斯科”一平息下来,船员们就赶紧把三条船驶进了圣费尔南多港。这种风一般要刮上两三个小时,所以船入港时天刚擦黑。渡河中的碰撞和在河岸上的搁浅还是使船受了点损失。但由于没撞在礁石上,所以破损并不严重,很快就能修补停妥。再说“马里帕雷”和“莫里切”有的是时间,因为它们的乘客还要在圣费尔南多待上一段呢。那么“加里内塔”呢?……那就得视情况而定了,一旦有了关于凯尔默上校的消息,让是一天也不会多待的,肯定立即上路。
而让的旅伴们,出于对少年的“事业”的深切关注,也集中力量帮他打听情况。米盖尔和他的同事们争取到了总督的支持,由总督出面组织调查再合适不过了。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更是不迫余力地为同胞奔走。他们手中有封推荐信,这封信把他们引见给镇上一位非常乐于助人的居民,白人血统的米拉巴尔先生。他现年67岁,夏方荣在讲述自己探寻奥里诺科河源的经历时,对他表示了深厚的谢意,说他们全家都是善良、亲切、助人为乐的好人。两个法国青年,或者4个法国人如果上门拜访的话,肯定会受到最热情的接待。
但是,在讲述旅客们到达圣费尔南多后所做的事情之前,我们要先说一说船只在岸上搁浅后旅客们是如何走到镇上去的。
我们还记得,马夏尔怀抱着让,瓦里纳斯、费里佩和米盖尔走在前走,后面跟着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据后者说,让少年好好地歇上一夜就可以完全恢复。细心的他没忘记带上药箱,孩子将得到最周到的照料。不知怎么的,马夏尔对热尔曼·帕泰尔纳总是保持着距离,着实叫人不快。就说现在,人家刚要走近,老人就咕咕哝哝起来:
“好……好!……我的侄子呼吸得跟您和我一样正常……等‘加里内塔’一进港,我们就什么都不缺了……”
“要不了几个小时船就能到了,”雅克·艾洛赫肯定地说,因为瓦尔戴斯和帕夏尔已经告诉他船只天黑前能赶到。
“太好了,”马夏尔又说,“只要我们能在圣费尔南多找到一张舒适的床……哦对了……艾洛赫先生……谢谢您救了孩子的命!”
他心里肯定觉得表示感谢是最基本的礼貌,哪怕只有寥寥数语;可是他说话的口气多么不自然,投向雅克·艾洛赫的目光也是那么疑虑重重……
雅克·艾洛赫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仍然待在几步远的地方。
“水上灾难”的受害者们就这样到了镇上。米盖尔给马夏尔推荐了一家旅馆,马夏尔订了两个房间。总算可以让孩子离开“加里内塔”的船舱,在比较像样的地方休养一下了。
整个晚间,热尔曼·帕泰尔纳一个人跑去间了好几次让的情况。马夏尔只是说让一切都很好,对帕泰尔纳的关心表示感谢,但用不着他帮忙。
情况属实。让·德·凯尔默躺在床上静养,船一入港,瓦尔戴斯就送来了装着衣物的箱子,马夏尔准备好了明天要换的。
第二天早上,热尔曼·帕泰尔纳以医生和朋友的双重身分前来探望。而让是完全以对待朋友的方式接待他的。少年已彻底从昨夜的疲劳中恢复过来。他不顾叔叔的责备,热情欢迎帕泰尔纳的到来,向他表达了由衷的谢意。
“我不是跟您说了吗,先生,孩子没事的……”马夏尔又重复了一遍。
“您说的对,中士,不过本来也有可能变得十分严重,再说如果没有我的朋友雅克……”
“艾洛赫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让说,“等我见了他……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表达……”
“他不过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