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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物种,我们是最有智慧的一种。我们所有的光和热都来自一个惟一的金黄色的、稳定的恒星。30或40亿年以前,我们在水中开始了进化,现在我们生活在陆地上……
尼柯尔停下,那个与她“对话”的生物仍然将两端紧紧缠绕在一起,整个身体都贴在窗上,以便能更清楚地表达它的身体语言。尼柯尔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站起慢慢转过身,伸出手,摇晃着。那艘快艇里出现了更多的泡泡。
“你有其它的生命表现方式吗?”停了一会儿后鹰人又翻译道。
“我不太明白。”尼柯尔说。
那艘快艇上的诺德翻译扭动着身体,通过泡泡把尼柯尔的意思传达给那个生物。
“我们有两种生命表现形式,”那个外来生物解释,“我们的后代住在海底,长有附肢,但不像你们,他们在那儿建造我们的家园、工厂和太空船,然后又生出和我们一样的下一代。”
“不,不!”尼柯尔回答,“我们只有单一的一种生命形式,我们的孩子总是和父母一样。”
这样的交谈又持续了五分钟,他们谈论的大多数内容都是生物学。那个外星生物对人类成功地适应了温度变化较大的环境印象很深刻。它告诉尼柯尔,它们种族对液体温度的适应力很差,一旦液体温度改变它们就无法生存。
令尼柯尔惊奇的是那个生物还向她描绘了一个水的行星。它们的行星表面几乎全覆盖着巨大的光合成的生物垫,这种有翼的鳗生活在浅水里,把光合成物用于干一切事,当成食品、建材,甚至生育时的辅助材料。
最后,鹰人告诉尼柯尔该走了。她朝那个身体仍贴在窗上的生物挥挥手。那生物又朝她吐出了许多泡泡,解开了缠绕在一起的两端。几秒钟后,这两艘快艇就已经相距几百米了。
快艇里又恢复了黑暗。鹰人一声不吭,尼柯尔却兴奋不已。她还在想着与那个外星生物有关的许多问题。“你有家庭吗?有多少种生物居住在你的家庭里?你能和你们居住在水底的孩子交谈吗?”尼柯尔不停地想。
尼柯尔突然对自己有些失望:“过去我总走过多地科学地考虑临床医学,其实我真该问问上帝死亡后的生命是什么样,什么是伦理学?”
尼柯尔陷入了沉思。他们的快艇调转头,停在他们生活区几米以外的地方。
迈克尔和西蒙娜的卧室里亮着灯,尼柯尔听见西蒙娜正在对她的新婚丈夫说:“那是本吗?”
“我想是的。”迈克尔回答。
尼柯尔静静看着西蒙娜站起身,披上睡袍走进门厅,打开客厅的灯,她有缺陷的弟弟本正蜷缩在沙发上。
“你在这儿做什么,本?”西蒙娜轻柔地问,“你该去到床上休息了,很晚了。”她拍了拍弟弟忧郁的眉头。
“我睡不着,”本回答,“我很担——担心——妈——妈妈。”
“她很快就会回来的。”西蒙娜安慰着他。
尼柯尔的喉咙一涩,泪水涌了上来。她望望鹰人,又看看她前面明亮的公寓,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说:“好吧,我做那录像。”
“我嫉妒死了!”理查德说,“我真的很嫉妒你。我宁愿砍掉我的双臂也要和那个生物说话。”
“它很神奇。”尼柯尔说,“现在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奇怪的是,无论我提什么问题鹰人总能知道答案。”
“鹰人也只不过在猜测罢了。他还是没有告诉你为什么需要我们留下一对可以生育的男女。”
“不,他告诉了我。”尼柯尔立即回答,“他向我解释人类的胚胎繁殖是个相当神奇复杂的过程。如不观察胚胎的发育过程,他们无法知道一个母亲的作用。”
“很抱歉,亲爱的。”理查德很快地说,“我认为你真是别无选择……”
“我觉得他们还是试着满足了我的要求,”尼柯尔叹了口气说,“也许我在跟自己开玩笑。毕竟,到最后我还是完成了录像,而且完全照他们要求的那样。”
理查德伸出双臂抱着尼柯尔:“正如我所说的那样,你别无选择。亲爱的,别太为难你自己了。”
尼柯尔吻吻理查德:“如果他们真拿这些资料发动有预谋的侵略该怎么办?”
“这个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理查德回答,“他们的科技如此发达,只要愿意,他们可以在几分钟内接管整个地球。鹰人也告诉了我们,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侵略,无需这么精细地计划,他们可能早就达到目的了。”
第九节
根据日历,他们的出发时间是2215年l月13日。对没在地球上生活过的孩子们来说这个时间毫无意义。理查德估计,地球上的时间可能晚两三年,也就是2217年或2218年。从在拉玛里开始长途太空旅行时起,他们就没记载过有相对时间的变化速度,所以现在理查德不能精确计算出地球上的日期,只能估计着把他们在拉玛的时间换算成地球时间。
“现在地球上的日期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得知出发时间后理查德对尼柯尔说,“我们将以极快的速度返回太阳系已经是明确了的,这就意味着在进入火星轨道与其他人相遇之前,我们仍然存在着时间差。”
尼柯尔从来就没弄明白过什么是相对论,这和她的直觉完全相悖。她也不愿浪费和西蒙娜、迈克尔分别的最后时间去琢磨究竟什么是相对论。她要把所有精力和时间用在最后艰难的离别上。
“鹰人说他11点来接我们。”尼柯尔边换衣服边对理查德说,“我希望早饭后大家能一起坐在客厅里,应该给孩子们些时间,让他们表达他们的想法。”
早餐既轻松又愉快,但当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想着鹰人两小时后会来接他们时,人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了。
新婚的西蒙娜和迈克尔坐在一张双人椅上,面对着理查德、尼柯尔和其他四个孩子。凯蒂像平时一样坐不住,喋喋不休地说这说那,而且都与即将到来的分离毫不相干。
当她正津津有味讲起她昨晚做的一个冗长而乱糟糟的梦时,门外传来的两个说话的声音打断了她。
第一个声音说:“这是我们给他们道别的最后机会了,你要和我一起去跟他们说再见吗。”
“我的王子陛下,离别深深刺伤了我的心,我无法驱赶我的痛苦。您说过那个少女的出现是天使下凡,我怎能忍受和她分离呢?”
“好吧,我一个人去。”亨利王子说。理查德的小机器人亨利王子走进客厅,机器人福斯塔夫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每走四五步就要停下来喝口酒壶里的酒。
机器人亨利王子走到西蒙娜面前,双膝跪下说:“最亲爱的女士,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我将会多么思念你的笑脸。”
当这两个20厘米的微型机器人正逗着全家时,本站起来走向西蒙娜和迈克尔,他强忍着泪水说:“西——西蒙娜,我会——会非常想你的。”停顿片刻,他看看西蒙娜,又看看父亲,接着说:“我希望你和爸——爸爸快乐幸——幸福。”
西蒙娜站起身抱着浑身颤抖的弟弟说:“谢谢你,本。我也会想你的。你的精神与我永远同在。”
西蒙娜紧紧抱着本,男孩痛苦地抽泣着,全身颤抖。他轻柔、悲伤的呜咽声感染了在座的每个人,人人眼里都含着热泪。
过了一会儿,眼睛哭肿了的帕特里克爬到他父亲的腿上,把头深深埋进父亲的胸口。“爸——爸爸,爸——爸爸。”他一遍一遍地哭喊着。
此刻此景是人类感情最真挚的流露,没有哪位舞蹈设计师能编排出比这更感人的离别场面。西蒙娜眼里含着热泪,然而依然那么宁静、光彩照人。她迈着华尔兹舞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向家里的每个人——道别。迈克尔,奥图尔还坐在那张双人椅上、腿上坐着帕特里克,旁边坐着本。即将与他分别的家人一一向他走来,与他最后拥抱告别。迈克尔的眼里一直噙着泪水。
尼柯尔环视着四周自言自语地说:“我要永远记住这一刻,这儿有我们的爱。”迈克尔把朝他走来的小艾莉抱在怀中。西蒙娜正对妹妹凯蒂说她会非常怀念她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西蒙娜走回丈夫身边,这时连凯蒂也出奇地安静,陷人了离别的痛苦中。
迈克尔轻轻地把帕特里克从腿上抱下,握住西蒙娜向他伸来的手。他俩转向其他所有的人,同时跪下,双手放在胸前祷告着:“亲爱的天父。”迈克尔的声音洪亮有力。这时,家里的其他人,包括理查德也在他们身旁跪下了。
“感谢您让我们享受这个伟大家庭里的爱与快乐,感谢您向我们展示宇宙间的奇迹。我们在此请求您,在我们走上不同道路后,照顾我们每个人。您安排我们分享朋友间的友爱,这一切超越了我们自身。无论去向何方,主啊,愿您与我们同在。让我们今生来世再重逢,阿门。”
几秒钟后,门铃响了。鹰人到了。
尼柯尔离开那所按她在法国博韦别墅而设计的房子,沿着狭长的小巷朝站台走去,途中经过了很多空荡荡的黑房子。她想象着这些房子住满了人的样子。
“我的生活就像一场梦,”她对自己说,“没有谁有我这样多姿多彩、曲折多变的经历。”
头顶上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模拟太阳,阳光把房子的影子投射在小巷上。
“另一个美妙的世界。”尼柯尔沉思着,观察着新伊甸园东南角的村庄,“鹰人说过这个居住区和地球上没区别,这是千真万确的。”
尼柯尔思绪万千,想到了九光年以外的那个蓝色的海洋世界——地球,仿佛看见十五年前“牛顿”号太空船发射后,自己正站在伽洛斯·塔布里的身旁。伽洛斯用手指着观察屏上亮闪闪的地球上的一个小点说:“那是布达佩斯。”
那时尼柯尔已经在博韦定居了。“我的家就在这儿,”她对伽洛斯说,“可能我父亲和女儿正朝我们这个方向看呢。”
“热娜维耶弗,我的女儿,你现在都该是个30岁的女人啦。”尼柯尔走在拉玛地球居住区内的新家附近,边走边想着她的第一个女儿。
想到热娜维耶弗,她就想起了在诺德时和鹰人一起制作录像时的一段谈话:
“我们接近地球时,我能看到我女儿热娜维耶弗吗?”尼柯尔问。
“不知道。”鹰人犹豫了一会儿说,“这完全取决于你们的人类朋友对你发出的信息作何反应。但无论怎样,你都将呆在拉玛里。可能你女儿会成为来自地球、居住在新伊甸园的两千名人类中的一人,以前其他太空远游者中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那西蒙娜呢?”尼柯尔问,“我会再见到她吗?”
“这个涉及到很多因素,更难回答。”望着他的人类朋友流露出满脸的失望,鹰人接着说,“我很抱歉,沃克菲尔太太。”
“一个女儿留在了地球上,另一个留在了1,000,000亿公里远的外星世界,而我又将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天知道我会去哪儿?”
想到这儿,尼柯尔感到异常孤独。她停下脚步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她正站在村庄公园的围墙旁,岩石做成的围墙里有沙地、丛林和旋转木马与滑梯,这是地球上的孩子最喜欢的天堂游乐园。脚下的气体交换器纵横交错安插在公园长有地球草的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