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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的一串数字代表什么？”莉萨问道。
“看上去像身份证号码。”凯斯说道。
“不对——它是一种数学表达式。”海克说道，“意思是——意思是——中央计算机？”
“负一千三百一十四。”幻影的声音说道。
“不，不对，”莉萨缓慢地摇着头说道，“当人类写信时，那儿是他们写下日期的地方。”
“以什么格式呢？”海克问道，“小时，随后是天，再是月，最后是年？这种排列不对。反过来看呢？第十年，第六百四十六天。这也不对，因为地球上的一年也就不到四百天。”
“不，”莉萨说道，“不，不是这样的。那就是年——整个一串就是年。一百零六亿四千六百三十九万七千二百八十一年。”
“是年？”海克说道。
“是年，”莉萨说道，“地球上的年，以基督的诞生——他是一位先知——为开始。”
“我以前看过很多人类的数字。”海克说，“你们以千位数来划分大的数目——我们的人以万位数来划分。但是我想你们用的是——你们叫它们什么？—那些位于下标处的小小弯曲？”
“逗号，”莉萨说道，“我们用逗号分隔大数目，或是空格。”她仿佛无法保持自己的平衡，向着船坞的舱壁走去，靠在了舱壁上，“但是……但是想像一下在那么遥远的未来，可能已经没有人使用英语了……有可能在英语使用者——”她指了指凯斯，“完全消失之后，再……再过成百万年或甚至好几十亿年，他们完全有可能记错了如何分割大数字，或是省略符号的方向，或是‘u’的小小延伸应该在哪面。”
“肯定是个假的。”凯斯摇着头说道。
“即使是假的，那么它也是个完美的假货。”阿兹米摇晃着手持扫描仪说道，“我们在立方体的构造中加入了一些半衰期非常长的物质。立方体现在的年龄是一百亿正负几亿地球年。伪造这一年龄的惟一方法是用准确的同位素配比率来制作一个赝品。即便有个复制品与我们的真品在任何细节上都十分相像，它也无法仿照辐射衰变以及时间在物体表面留下的痕迹。”
“但是上头签署了我的姓名，”凯斯说道，“这难道不是个错误吗？”
“不管怎样，你的姓名与星丛联系在一起。”海克说道，“毕竟你是首任指挥官，而且，坦白地说，我们瓦达胡德人一直认为你获取了过多的荣誉。或许那不是个签名，或许它只是个地址，或是某种致敬，或是——”
“不是，”莉萨瞪大了眼睛说道，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不是——它是你写的。”
“但是……但这是不可能的。”凯斯说道，“我怎么可能从现在开始再活一百亿年呢？”
“除非这是一种相对现象，”海克说道，“或是进入假死状念。”
“或者……”莉萨说道，她的声音依然在颤抖。
凯斯看着她，“什么？”
她小跑着离开了船坞。
“你去哪儿？”海克叫道。
“去找车厢。”她喊道，“我想告诉她，我们的生命延长实验将以一种做梦也没想到的方式成功。”
第六部 第一章
玻璃人从铺满苜蓿的地上站了起来。“也许你需要一些时间休息。”他说，“我一会儿回来。”
“等等，”凯斯说道，“我想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玻璃人什么都没说，他的头歪向一边。
凯斯也站了起来，“我有权知道。我已经回答了你的每一个问题，现在，请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好吧，凯斯，”玻璃人伸开他的手臂，“我就是你——吉尔伯特·凯斯·兰森——但是是将来的你。你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有件事在折磨着我：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可恶的‘G’代表什么。”
凯斯惊愕得张大了嘴。“这——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
“哦，是的，我是你。”玻璃人说，“当然，我有点老了。”他摸了摸他那光滑透明的脑袋，然后发出风铃一般的大笑声，“看到了吗？我的头发已经掉光了。”
凯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是从多久远的未来回到这里的？”
“是这祥，”玻璃人轻声说道，“实际上，你把事情搞反了。我们是在我的现在时间中，应该这样问，你是从多久远的过去来到现在的？”
凯斯感到有点头晕。“你是说——你是说现在不是2094年？”
“二十——九十四①是什么？”
【① 注：英语中对于年数的一种读法。】
“地球上的2094年——公元2094年。耶诞生后的第两千零九十四年。”
“谁，哦，等等——我的计算机刚刚提醒了我。让我来算一算，我知道从宇宙形成的时候开始算到现在是哪一年，但是……啊，知道了。在你们的系统里，这是第一百零六亿四千六百三十九万七千二百八十一年，”
凯斯吃惊得后退了半步：“把我们的时间舱送回去的是你。”
“是的。”
“我是——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当你的分离舱穿过捷径的时候，我把你锁定在一种静止状态。时光在宇宙中流逝，但是对你来说不是这样。当时间进入本年时，我解除了你的锁定。不要紧张，我将把你放回到你来的那个时间段。”他停顿了一下，“还记得你走出那扇门时看到的粉红色星云吗？邪就是以前的太阳又留到现在的形态。”
凯斯的眼睛睁大了。
“别担心。”玻璃人说，“太阳发生超新星爆炸的过程中没有人受伤，整个过程是经过仔细设计和操作的。懂了吗，那种类型的恒星是不会自然发生超新星爆炸的，它只会衰变成白矮星。但是我们喜欢循环利用资源。我们把它炸了，这样它的金属物质可以丰富星际媒介种类。”
凯斯感到一阵眩晕。“那么你怎样——怎样才能把我送回到我的那个时代去呢？”
“当然是通过捷径了。回到过去的时代是很容易实现的，只是我们无法去往将来——所以我们才不得不让你在锁定静止的状态下向未来前进一百亿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不是回到过去的时空旅行、而是通向未来的旅行造成了无法解决的难题，使前往未来成为不可能实现的事。我们将把你送回你离开的时刻。你不用担心你的朋友会想念你，无论你和我们在一起待了多久，我们都会在你应该出现的时刮把你送回到鲸鱼座天仑五。”
“难以置信 ”
玻璃人耸了耸肩 “这是科学。”
“这是魔术。”凯斯说道。
玻璃人又耸了耸肩，“都是一样的。”
“但是——但是——如果你确实是我的话，如果你确实是来自地球，那么为什么你会在仿真影像中弄错一些事情？”
“对不起，请再说一遍一”
“我是说地球的仿真影像，那里有错误，比如长满了四叶苜蓿的田野，而这样的苜蓿只可能是偶尔发生基固突变以后才能长成，还有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鸟儿。”
“哦，”风铃一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是我的错误。我是根据我们的一些古老的记录片做的这些仿真影像，我可能有点粗心大意了。让我来查询一下我的计算机……是的，是我的错。这确实是一个完美的地球仿真影像，但是是你出生一百二十万年以后的地球 这里出现的不合常理的事物都是在你那个时代还没有进化出来的物种。设想一下，如果我让地球仿真变成夜间的影像，你是不可能认出天上的星座的。”
“天哪。”凯斯说道，“我还没有开始考虑进化的问题。如果你比我老上一百亿年，那么——那么你会比我那个时代的任何一种地球生命都老。”
玻璃人点点头。“在你那个时代，生命已经在地球上进化了四十亿年，但是现在，由地球生命形式演变而来的生物已经经过了一百四十亿年的进化过程。你绝对想像不到雏菊——或者是海葵，或者是导致哮喘病的细菌——进化成了什么。实际上，我前几天还同一个由哮喘病细菌进化而来的生物共进午餐。”
“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
“但这很难让人相信……”
“不，这只是时间作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作用。”
“那么人类怎么样了？人类还生育吗？还有小孩吗？或是当——当生命延长的秘密被发现了之后，人类停止了生育？”
“没有。人类继续进化，并不断发生着变化。新人类——指那些在过去一百亿年里不断进化而来的人类——很少与像我一样的旧人类形态混合在一起，他们……他们很不一样。”
“但是如果你是我，你是怎样变化的呢？我是说，你的身体看起来是透明的。”
玻璃人耸了耸肩。“技术的作用。血肉之躯最终都会消亡，现在这样会好些。实际上，我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随意改变形态。现在流行透明风格，我觉得碧绿色的格调会更优雅些，你不觉得吗？”
第二章
莉萨、海克吃及外星通信小组的其他组员继续与他们称之为猫眼的黑体交换信息。随着新词不断加入翻译数据库内，还有旧词的意义不断变得更为精确，对话变得越来越流畅了。
当凯斯再次来到舰桥时，莉萨显然正在算那些大家伙进行有关哲学方面的探讨。现在是阿尔法班值班时间，除了外勤工作站是空着的以外，其余阿尔法班成员都在场，菱形去处理其他一些事情，他的工作暂时由徜徉在舰桥南舷处水池中的海豚替代了。
“我们一直不知道你们的存在。”莉萨冲着她工作台上竖起的麦克风说道，“尽管通过观察到的引力现象，我们知道太空中存在着大量不可见的物质，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些物质是活的。”
“两种物质。”黑体回答道。幻影给译音加上了法国口音。
“是的。”莉萨说道。凯斯在她一旁坐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冲着他挥挥手，算是打个招呼。
“相互之间不会发生剧烈反应，”猫眼说道，“只有引力是一样的。”
“对。”莉萨说道。包围着他们的全息像在两排工作台之前显示着猫眼的放大影像。
“多数和我们一样。”黑体说道。
“是的，大多数的物质和你们一样。”莉萨回答道。
“忽视你们。”
“你以前忽视了我们？”
“可忽略的。”
“你们以前是否注意到我们中的某些物质是活的？”
“没有。不会去行星上寻找生命，你们太小了。”
“我们希望能与你们建立某种关系。”莉萨说道，
“关系？”
“为了双方共同的利益，一加一等丁二。你们加我们大于二。”
“懂了，整体大于各部分之和。”
莉萨笑了。“对’’
“明智的关系。”
“你们用什么词汇来代表与你有共同利益的一方？”
“朋友。”黑体说道。幻影将这个首次收到的单词翻译成了“朋友”，“我们称他们为朋友。”
“我们是朋友。”莉萨说道。
“是的。”
”组成你们的那些物质——我们称之为暗物质——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吗？”
“不，只是它们中很小的一部分。”
“但是你说有生命的暗物质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
“从开始时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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