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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的不是那个东西。”那个食死徒说,尽管他也不是非常确定。
“有人违反了宵禁,你也应该听到了,”他的一个同伴告诉招待,“违反了规定,到街上来……”
“我想要出来溜溜猫怎么了?去他的鬼宵禁!”
“你用宵禁咒了?”
“用了又怎样?把我关进阿兹卡班?以‘到自己的门口走走’为罪名杀了我?如果你们想的话,请便吧!不过但愿你们还没有按下你们那小黑魔标记来召唤他。我想他可不愿意因为我和我这只上了年纪的猫被叫到这儿来,不是么?”
“不用为我们担心。”一个食死徒说道,“想想你自己吧,竟然敢违反宵禁!”
“如果我的酒吧关门了,你们打算去哪儿买那些药剂和毒药?你们那点可怜的小买卖还怎么做?”
“你竟敢威胁……”
“我可以闭嘴,这不正是你们来这儿的目的么?”
“我还是觉得我一开始看到的守护神是一只牡鹿!”第一个食死徒争辩道。
“牡鹿?”招待吼道,“是山羊,笨蛋!”
“好,是我们看错了,”第二个食死徒说,“不过你要是再敢违反宵禁,我们绝不饶过你!”
食死徒们回头向大街走去。赫敏终于松了口气,从斗篷下面爬了出来,坐在了一张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哈利拉上了窗帘,把斗篷从他和罗恩身上掀开。他们听见了楼下招待重新闩好门,爬上楼梯的声音。
哈利注意到了一样东西:一面长方形的小镜子被放在壁炉架的顶上,就在那幅女孩画像的正下方。
招待走了进来。
“你们这些蠢蛋,”他看了看他们,粗声粗气地说,“你们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到这儿来!”
“谢谢,”哈利说“真是太感谢了,你救了我们的命!”
招待咕哝着说着什么。哈利靠近他,仔细瞧了瞧他那张被长长的、绳子一样的毛发遮住的脸。他带着一副眼镜。脏兮兮的镜片后面藏着一双敏锐的、充满智慧的蓝色眼睛。
“原来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你的眼睛。”
屋子里很静。哈利和招待对视了一下。
“是你让多比来的。”
招待点了点头,然后四处看了看。
“我以为他会跟你们在一起。你们把他留在哪儿了?”
“他死了,”哈利说,“被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杀死了。”
招待面无表情,过了一小会儿,他说:“太可惜了,我一直很喜欢那个小家伙。”
他转过身去,用魔杖戳了一下灯,把它点亮。
“你是阿不福思吧?”哈利对着那个男人的后背说。
招待没有回答他,弯下腰去点炉火。
“你怎么弄到这个的?”哈利走向屋子里那面天狼星魔镜,问道。这面镜子和他在将近两年之前打碎的一面刚好是一对。
“一年前,我从老邓那儿买的,”阿不福思说,“阿不思跟我说了这是什么玩意儿。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关注着你。”
罗恩深吸了一口气。
“银色的雌鹿,”他激动地说,“也是你吗?”
“那是什么?”阿不福思问道。
“有人为我们召唤了一个雌鹿守护神!”
“你这个脑子,都能去做食死徒了,孩子。你没看到我刚才演示了我的守护神是一只山羊吗?”
“哦,”罗恩的肚子咕噜了一声,他趁机说,“嗯……那个……我饿了!”
“我这儿有吃的。”阿不福思说着走出房间,过一会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条面包、一些奶酪和一锡壶蜂蜜酒,把它们放到了炉火前面的一张小桌子上。
他们贪婪地吃着喝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吃饱以后,哈利和罗恩一屁股坐下来,懒洋洋地靠在了椅子背上,阿不福思说:“现在,我们得想个好主意让你们离开这儿。晚上不行,你们也看到有人要趁夜色出门是什么后果了:一旦用了宵禁咒,他们就会像护树罗锅看到了狐媚子蛋一样向你们扑过来。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我还能把牡鹿说成是山羊来蒙混过关。等到天一亮,宵禁结束的时候,你们就披上你们的隐身斗篷徒步走出霍格莫德,走到大山里面去,在那儿你们就可以幻影移形了。你们可能会见到海格,从被追捕的时候开始,他就带着格洛普一直藏在一个山洞里。”
“我们不走,”哈利说,“我们要到霍格沃茨去。”
“别犯傻了,孩子。”阿不福思说。
“我们必须去。”哈利说。
“你们必须做的,”阿不福思探过身去,说,“是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你不明白,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进到城堡里去,邓不利多——我是说,你的弟弟——需要我们……”
壁炉发出的火光在阿不福思的眼镜片中一闪,让哈利想起了巨蜘蛛阿拉戈克瞎了的双眼。
“我哥哥阿不思总是需要这样那样的东西,”阿不福思说,“他的那些伟大的计划总是会让一些人受伤。波特,你要马上离开这个学校,如果可以的话,离开这个国家。忘掉我哥哥和他那些自作聪明的计划吧,他已经去了一个没有什么能伤害他的地方,你也不欠他什么了。”
“你不明白……”哈利重复道。
“什么?”阿不福思平静地说,“你觉得我会不明白我自己的哥哥吗?你觉得你比我还了解阿不思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利回答道。他吃多了,脑子有些疲倦。
“其实……他交给了我一项任务。”
“任务?”阿不福思问道,“指望一个不够格的小巫师没等好好锻炼自己就能完成?哼,真是个愉快轻松的好任务。”
罗恩诡异地笑了一下,赫敏看起来很紧张。
“我……不,这并不轻松,”哈利说,“但是我必须……”
“必须?为什么必须?他已经死了,不是么?”阿不福思粗声说,“放弃吧,孩子。在你落得像他一样的下场以前,先想想你自己吧!”
“我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我……”哈利很受打击,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但你不也是在奋斗吗?你是凤凰社的一员……”
“我曾经是,”阿不福思说,“但凤凰社已经不存在了。神秘人赢了,一切都结束了。任何不这样认为的想法,都是在欺骗自己罢了。你在这儿永远不会安全的,他们太渴望找到你了。所以,听我的,快点出国去吧,去藏起来,保护好自己,最好带上他们俩。”他用大拇指指了指罗恩和赫敏。
“谁都知道他们是你的死党,所以他们现在也不安全。”
“我不能走,”哈利说,“我还有任务……”
“把它留给别人!”
“不行,必须要我来做。邓不利多都解释给我了……”
“哦,是吗?那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吗?他没有隐瞒什么吗?”
哈利打心眼儿里想要说“是”,但是这一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阿不福思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我了解我的哥哥,波特。他从小就会保守秘密。秘密和谎言,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阿不思……他在这方面绝对是个天才。”
老人的眼神移向壁炉架上方挂着的女孩画像。哈利现在才发现,这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一幅画。也没有阿不思 邓不利多,或者其他什么人的照片。
“邓不利多先生,”赫敏小心翼翼地说,“那是你的妹妹吗?阿瑞娜?”
“是。”阿不福思简单地答道。“你读丽塔斯基特的文章?”
虽然炉火发出的光线很暗,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出赫敏的脸变红了。
“埃非亚·多戈跟我们提到的她。”哈利替赫敏辩解道。
“那个老家伙,”阿不福思嘀咕着,喝了一大口蜂蜜酒,“他以为我哥哥是最杰出的人。很多人,包括你们三个,也都这样想。但他只是看起来杰出而已。”
哈利没说什么。他不想表达这几个月来一直困扰着他的对邓不利多的质疑和不信任。在给多比挖坟墓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心,不管阿不思 邓不利多指引给他的这条路有多么崎岖和危险,他都要要坚持下去;虽然他还并不知道所有他想要的答案,但只要相信就好。他再也不想怀疑了,不想听到任何会让他动摇的劝诫。他发现阿不福思凝视着他,那明亮的、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简直和他哥哥的一模一样。哈利觉得阿不福思看出了他的想法,并且很不以为然。
“邓不利多教授非常关心哈利。”赫敏小声说道。
“是么?”阿不福思说,“真有趣。多少人都因为他的关心落得了更糟糕的下场。”
“你什么意思?”赫敏气喘吁吁地问道。
“不用你管。”阿不福思回答道。
“可这事关重大!”赫敏说,“难道……是你的妹妹?”
阿不福思瞪着她,嘴唇动了动,像是在把刚到嘴边的话嚼碎了一样,随后突然开口说道:
“我妹妹六岁的时候,被三个麻瓜男孩子攻击了。他们透过后花园的篱笆看到了她用魔法。她还是个孩子,她不会控制自己——没有哪个女巫在那么小的年纪能控制住自己。我猜他们看到以后是吓坏了。他们越过篱笆,还没等她给他们展示她的戏法,他们就像疯了一样阻止了她。”
在火光中,赫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罗恩看起来有点不舒服。阿不福思站了起来,跟他哥哥差不多高的身影突然愤怒、痛苦地继续道:
“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看看那三个孩子都做了些什么: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正常过。她不肯用魔法,但却摆脱不掉它;它吞噬了她的内心,让她彻底疯掉了。当不受控制的时候,它又爆发出来,让她变得相当可怕和危险……但大部分时间里,她还是相当可爱的,并没有敌意。”
“我父亲找到了那几个混蛋,”阿不福思接着说,“还教训了他们。结果他因此被关在了阿兹卡班。他从来没说出这么做的原因,因为如果魔法部知道了阿瑞娜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将要永远被关在圣芒戈了。他们认为如果她体内的魔法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对于《国际保密法》将会是相当大的挑战。”
“我们不得不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休养。于是我们搬了家,跟别人说她病了。我妈妈一直照看着她,尽可能让她每天安安静静,开开心心的。”
“她最喜欢我了,”说着,他那长满皱纹和乱蓬蓬的胡子的脸上流露出孩子一样的眼神,“而不是阿不思,他在家总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数着他那些奖状,为了成为‘当代最著名的名字’之一。”
阿不福思继续说道:“他从来不为她操心。她最听我的话了,不愿意吃饭的时候,我总能帮我妈妈哄她吃下去。她发脾气的时候,我能让她平静下来;而当她听话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喂山羊。”
“在那之后,她十四岁的时候……唉,当时我不在场,”阿不福思说,“如果我在,我一定能止住她的……她爆发了,我妈妈不如她年轻,然后……出了一点小事故,阿瑞娜没控制住自己,结果我妈妈死了。”
哈利的心中既有点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