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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永不说再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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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Lawrence Miller还是个帅哥,真人怎么样?现在过去好多年了,有没有什么变化?”
她满脸花痴,凌千帆凉凉地丢下一句:“有,头上地中海,腰上游泳圈,最大的变化是现在还有一儿一女,你就省省口水吧。”
红砖青瓦的房子,碧草如茵的庭院,矮矮的一圈白色栅栏,再支起巨大的遮阳伞,男女老少肤色各异的三四十号人在庭院里吹吹打打,活脱脱一
个联合国。贝菲不由庆幸自己只穿了件休闲T恤,她原来还准备找套正装以示尊重,因为带的衣服不多才作罢。再看看凌千帆,西装革履领带皮鞋,和
参加派对的人颇不协调,凌千帆介绍Lawrence和她认识,Lawrence还会几句蹩脚的中文,来来回回说的不过是“凌的盆友”,连同凌字的咬字,也十
分奇怪,像是发不清ling的音,一定要把li和n分开来念似的。她听着别扭,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Lawrence说的是“Lynn”。
凌千帆和Lawrence闲聊两句,就示意贝菲跟他进屋,他钻进卫生间过了一阵才出来,贝菲险些要不认识他。只见他上身着切格瓦拉头像的T恤,下
身是青黑牛仔短裤,头上还顶着粉红的长假发,两手套满骷髅头的铜饰……贝菲瞠目结舌半天后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cos摇滚明星也不
用这么夸张吧?”
凌千帆哈哈大笑,指指她身后,贝菲回头一看,像是书房,又像是画室,地上散落着画板画笔和色彩斑斓的画布,稀稀拉拉地摆着几个书架,唯
一称得上整齐的是一人高的地方挂着的一排相框。第一张是个举着澡盆的孩童,“那是Lawrence小时候,”凌千帆笑着给她讲解,接下来有他的童
年、少年、大学生涯……第七张是五人合影,背景光怪陆离,五个人装束妖冶,抱着吉他、贝斯等种种不同的乐器。凌千帆突然笑而不语,贝菲定睛
一看,正中白手套宽边墨镜满头乱卷的节奏吉他手,正是刚刚在外面招呼过她的Lawrence,只是现在他多了圈络腮大胡子。再看看他左边,那个穿着
深绿T恤花哨睡裤,头戴怪异礼帽、气质极为散漫不羁的帅哥,怎么看都有些眼熟,她心中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这人怎么这么像凌千帆呢?
如果说Lawrence的形象是令人惊诧的话,那么凌千帆的表现只能用颠覆两个字来形容了。
毕竟她以前对Lawrence只是敬仰居多,看到这样一个大神,居然顽劣如孩童,除了结婚生子的那一年闲下来记录他的南美之旅外,一直坚持徒步
或单车骑行,真正的做到用双脚丈量每一寸土地,记录每一刻的风景、心情以及后来者可能需要的信息——这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怎样的一种人生态
度,她以前全不曾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虽然她的工作也在一段又一段的旅途中度过,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旅途即人生,人生即旅途,他的妻子,
他的儿女,既是他的亲人,亦是他志同道合的朋友。
I'm always on road,他金发碧眼的妻子捧着肚子,开怀地冲着贝菲说。
她想象中的Lawrence不是这样的,她透过书本看到的Lawrence,更像是一个哲人,一个思想者。然而当他以摇滚青年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
又觉得——其实这样,又有什么不对呢?
似乎也很合情合理。
谁规定商人一定要稳重成熟,精明算计?Lawrence Miller首先是一个旅者,然后是一个作家,最后才是一个生意人。他执着于自己的兴趣,音乐
和旅途,他热爱生活,是个忠实的丈夫,风趣的父亲,生活对于他而言,再圆满不过。
Miller太太问及贝菲的经历,贝菲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引以为傲的经历,在Miller夫妇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她斟酌着词句介绍川藏线上跑马溜溜
的康定,海子山广袤的牧场,雅鲁藏布江险峻的大峡谷。她自惭词句匮乏,Miller太太却颇感兴趣,抱怨肚子里的小天使来得不是时候,不然真想亲
自掘探东方这片神秘的土地。
Miller太太和她聊着天,不时看看正在草坪中央摇摆歌唱的Lawrence,贝菲瞟过去,看到凌千帆正静静地坐在Lawrence身后,灵巧地拨弄着贝
斯。Lawrence唱的是贝菲所钟爱的Buddy Holly,凌千帆在这嘈杂喧闹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越沉静,不料Lawrence甫一唱完,他便扔下贝斯,在黑人乐
手的伴奏下独舞了一曲踢踏。清晰明快的节奏中凌千帆却跳得鬼魅诱惑,还朝贝菲这边抛来两个媚眼,贝菲眼珠子险些掉下来,凌千帆跳完踢踏,又
拉她去跟人学本地土著舞。或许是这样的气氛,或许是她早被凌千帆吓得丢了魂,她竟然被他牵着跳起来,步伐狂野,竟让她忘记身处何方……
回程时他又变成她原来所熟悉的凌千帆,举止沉稳,眉目清淡,若不是看到他额上的薄汗,她几乎要怀疑刚才的派对全是自己的幻觉。
“唱得怎么样?”凌千帆目不斜视地开着车,突然问出一句,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是认真抑或玩世不恭。
斜睨过去只看到他精致的侧脸,不知怎地她觉得那淡淡的问话里透着些许期待,这念头一闪而过,她旋即嬉皮笑脸地回道:“有我在北京的时候
那天桥上面二胡大爷的水准!”
余光瞥到他微微地垂眸,片刻后他轻笑出声:“以前我和Lawrence,一个贝斯,一个节奏,经常打架争做主唱。”
“结果呢?”
“PK呗,谁赢谁做一个月主唱。”
贝菲不知怎么接话,干笑两声,低头翻开刚才Lawrence送给她的签名书:《两个人的里约热内卢》。封面是俯瞰里约热内卢的救世基督像,里约
热内卢的标志,然而用它作封面却另有原因——Lawrence Miller和他妻子正是在此基督像下宣誓成婚的。《跨越安第斯山》和《两个人的里约热内
卢》与其说是自助旅游指南,毋宁说是Miller夫妇的爱情白皮书。西方人在表达感情上总比含蓄的东方人来得热烈,Lawrence毫不吝惜地向世人展现
他浪漫热烈的爱情,扉页上的婚誓,比他四千一百米高峰的爱情宣言来得更加坦率直白:It's you; only you; in 5 billion。
五十亿人中,是你,只有你。
心底陡然生起一阵怅然,她朝凌千帆望过去,不期然撞到他的目光。凌千帆紧抿着唇,盯着她一言不发,车开得极缓,缓得能看清路上每一个招
牌,每一个行人。
她终于明白凌千帆今天带她来的用意,在派对的间歇Lawrence也和她聊起三藏线的合作项目,因为凌千帆以前的介绍,Lawrence热情地邀请贝菲
要多多参与两家公司今后的合作,她不好当面拒绝,委婉地表示这要看双方具体合作时公司的安排。
他投放出所有的砝码来诱惑她,她的事业,她的爱好,她感兴趣的一切……他想看看在她的天平上,究竟孰重孰亲。
他不紧不慢地开车,不再多口说什么,车经过市区一家手绘店,招牌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手绘情侣衫。贝菲连忙叫停,跳下车来站在门口,颇为惋
惜地说:“以前我特别喜欢逛这种店,还试着自己学画——可惜画出来的都挺吓人,绝对可以做驱鬼用!”
凌千帆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要不要看看?”
贝菲拿着手绘的T恤一件一件地在身上比划,凌千帆也不嫌那些图案滑稽,和自己一身的正装颇不相配,任由贝菲拿着衣架比划尺寸,最后挑中一
套大袋鼠口袋里兜着小袋鼠的图案。凌千帆好气又好笑,没奈何的皱起眉,贝菲拿着和他尺寸相仿的那件向老板笑道:“I want a small size。”
凌千帆脸色微变,贝菲一字一句地笑道:“杨越比你瘦一点。”
他慢慢敛起笑容,一言不发地盯着贝菲付钱、上车,夏日的风打在脸上越来越痛,敞篷跑车在墨尔本一望无际的广袤原野上奔驰而过。她没法从
凌千帆脸上看出什么,只看到时速表倏地转了大半个圈,逆着的风夹着暑气打在脸上,力度丝毫不亚于婺城冬日凛冽的寒风,贝菲这才明白,为什么
别人说敞篷车是看着拉风,开着受罪。
齐刷刷的两排布里斯班红胶木在视野里逐渐清晰,凌千帆减缓车速,在临近花田时终于停下,他笑得有些疲惫,向贝菲轻声问道:“以后有什么
打算?”
贝菲笑笑,凌千帆果然是提得起放得下的人,他手腕精明,他能利用的资源多不胜数,每一样都足以引诱到她。然而当这一切摆在天平上仍无济
于事时,他亦能十分平静地接受,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纠缠不清。她摇摇头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不像是这么没计划的人。”
贝菲不以为意地笑笑:“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会先回婺城把工作交接清楚的。”
凌千帆偏过头来瞅着她,一双桃花眼竟望不见底的深,唇角弯起微涩的弧度:“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输,”他双唇微动,却静默良久才继续道,
“我问这句话你也许会笑我,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我要是说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你会不会觉得很矫情?”
凌千帆嗤了一声,萧索摇头:“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这大概是所有分手词中最客套而绅士风度的那一种,贝菲也就同样客气地点点头:“你呢,接下来什么打算?”
“也差不多该回婺城了,千桅一赌气就跑过去,我还没来得及劝她。”
还真是个二十四孝,贝菲羡慕地笑道:“你们兄妹感情很好。”
凌千帆摇摇头:“都是被我惯坏了,也二十多岁了,还这么不懂事,姑妈那天还说她,她要有你一半懂事,我们也不用操这么多心,结果她就翻
脸了。”
她听出他话中的欲言又止,也许他也是需要一个人倾听的,也许他辛辛苦苦地维护着每个亲人已经有些吃力,也许他也渴求一个出口,不过现在
的她并不适合这个角色。恍惚间她竟有些同情他,在别人看来自然是风光无限,其实背后的辛酸又有谁会知道,以前她也许会揶揄这不过是有钱人锦
衣玉食的烦恼,现在她却不得不承认,或许凌千帆并不比她活得轻松。
他时时刻刻都要顾及爷爷姑妈妹妹的心情,却找不到一个人来认认真真地倾听,他究竟想要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他希望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
起,如此等等。
这样的凌千帆,和世上芸芸众生并无多大分别,他需要被倾听,需要被关怀,需要被爱。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期望爱人,与被爱。
可惜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她不能普渡众生,凌千帆以后还会遇见千千万万的人,而杨越只有她一个。
她打开手提包,取出洗干净叠平整的浅棕色格子手帕递还给他:“我洗干净了,谢谢。”
五十亿人中,是你,只有你(3)
回到凌宅,杨越问她此行收获如何,贝菲思索半天,一时答不出来有什么感想——如同路上的旅人,以前只能遥见云端的雪峰,如今却能走到山
脚下,仰望群山巍峨,心中自然升起无限的雀跃,想要一鼓作气爬到山巅,俯视苍茫云海。
却不知如何形容,因为知道大约已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
据说今天凌兆莘钓鱼收获颇丰,连凌玉汝都兴致勃勃地要亲自下厨,凌千帆过去给她打下手。于是杨越陪着贝菲在农庄里四处游转,不知名的鸟
雀在布里斯班红胶木上栖息,偶尔窜出来从人的头顶掠过,迎向西天的彩霞。花田里的兰叶随风荡漾起来,姿态摇曳,贝菲忍不住感叹:“真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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