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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部队抱着十万的感慨哀悼着他们,先寇布的死讯对女性们而言尤其是悲叹的对象。
没有了帝国军的妨碍,伊谢尔伦要塞和超光速通讯便得以明确地收到尤里安的身影。
菲列特利加·G·杨对着他的身影说道:“尤里安,你真差劲,如果杨提督还在的话,他一定要责骂你的。”
尤里安能正确地了解菲列特利加所要表达的意思。当菲列特利加身处伊谢尔伦军要塞这个安全地带时,尤里安竟然和帝国军之间开启一战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尤里安感到安心。因为他没有把杨的未亡人带到战场上来,就如同以前的杨威利对自由行星同盟是不可欠缺的存在一样,菲列特利加·G·杨是共和政府不可或缺的存在,而且对尤里安而言,她是一个不可侵犯的、应该被守护着的人。菲列特利加不带一丝嘲讽的,对尤里安表示了她的谢意。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让我听听你的计划。”
“我将率领残兵前往行星海尼森去,是和帝国军同行,我应该可以在那里见到皇帝的,到时,我打算向皇帝提出我的提案。”
“什么提案。”
“各种提案。”
此时,尤里安把他计划的一部分构想说给菲列特利加听。那就是和强大的银河帝国共存,使民主政治的精神和制度恢复的方法。具体说就是请帝国军让出伊谢尔伦要塞,更可能的话,要求他们认同行星海尼森的内政自主权。在帝国内制定宪法,设置议会,重修宪法,使整个帝国朝开明的方向改进。这或许需要长年累月不断的努力,然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对他们这些耗尽了武力,泅过血海,好不容易才得以上岸和皇帝见面的人而言……
“……如果事情顺利,那个人也就可以回海尼森了。”
菲列特利加以这种表现承认了尤里安今后的外交战略,菲列特利加也不想固执于伊谢尔伦共和政府这个固有名词。如果让奥利比·波布兰的方式来表现的话,那大概就是“伊谢尔伦是个好女人,可是并不适合做个家庭主妇”。地球上的条件和难攻不落的防御力使得伊谢尔伦要塞成为无可比拟的军事据战。然而,如果以和银河帝国共存为前提的话,包括“雷神之锤”在内,强大的要塞的存在反而会造成负面效果吧?伊谢尔伦也应该结束其对民主共和政治的任务了。
结束了和尤里安的通讯之后,菲列特利加对在一旁的卡介伦说道:“卡介伦中将,你也听到了,我们和伊谢尔伦要塞别离的日子似乎已经到来了。能不能劳烦你处理那些必要的事务?”
“哦,就请交给我来处理吧!杨夫人,我一定会处理到让帝国军没有吹毛求疵的机会。”
旧自由行星同盟同盟军中被称为最高官僚的这个人信心十足地接受了任务。在菲列特利加和他说话之前,这个不像能干官吏的人正有些心不在焉。当他看到死者的名单上有伊谢尔伦要塞防御司令官的名字时,在沉默了数秒钟之后,喃喃地说道——先寇布啊,那个人也死了啊?!
当菲列特利加对着丈夫能干的前辈兼幕僚行了一个礼正要离去时,卡介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她的背影说道:“啊,杨夫人,我太太吩咐要我邀请你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餐,晚上七点莎洛特·菲莉丝会去接你。”
“谢谢,那我就接受你们的邀请了。”
卡介伦一家人的好意温暖着她的胸口。
菲列特利加进了房间,就是那间她的丈夫杨威利还健在时就一直使用的双人房。当菲列特利加不是格林希尔小姐,也不是杨的未亡人,而是杨夫人的时候,这个房间成了他们夫妻最常逗留的生活场所。如果伊谢尔伦要塞要交给帝国军的话,理所当然的,这个房间也得让出来了。对她一个人来说,这个房间是太大了,即使已逝去的人的体温可以给她一些温暖……
菲列特利加对和杨前后四年在生死与共的战舰休伯利安的舰桥的回忆有很强烈的感情。那个经常盘腿坐在指挥桌上,编织无数的魔术和奇迹,希望成为一个历史学家的身影焊烧在菲列特利加的记忆当中,如果要消掉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那就只有消去她所有的记忆。
而那个休伯利安也在希瓦星域会战中永远消失了,成为另一个名将维利伯尔·尤希姆·冯·梅尔卡兹的墓标。菲列特利加觉得这样或许比较好。休伯利安不见了,伊谢尔伦回到帝国军的手上,而菲列特利加也没有怀孕,杨的血统完全不留在这个世上。然而,菲列特利加忘不了,尤里安也忘不了,忘不了杨威利就活在他们身边,忘不了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的生活。
坐在床缘,菲列特利加对着拿在手上的丈夫的相片喃喃说道:“谢谢你,亲爱的,谢谢你丰富了我的生命。”
※ ※ ※
战舰尤里西斯存活下来了。存活到最后。然而,在六月三日的今天,它目前的机能几乎已是一艘医疗船了。它收容了原本在其他舰艇上的成员,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伤病患者。高级军官的沙龙也不例外。
“我才不要这样就死了。只要一想到到地狱去就会看到华尔特·冯·先寇布戴着可怕的面具,身旁围着一堆魔女,我就不想去了。”
这是奥利比·波布兰中校的感想。他的头部和左下手臂部分都缠着绷带,军服底下是胶状绷带。从头至尾负责舰队的指挥工作,没有负伤的达斯提·亚典波罗一手拿盛着威士忌的纸杯回答道。
“那么,你就多活久一点,在这边的世界称霸吧!没有先寇布那个不良中年在,这里就是你的天下了。”
波布兰没有立即回答。他原本是想说对这个倾颓的天下已没有什么兴趣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番说词。
“奥利比·波布兰生于宇宙历七七一年十五月三十六日,八零一年六月一日溺死在美女们的泪湖中,享年二十九岁。我原本已经为自己写好墓志铭了,没想到却用不上,真是遗憾哪!”
亚典波罗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突然又装出一个高兴的表情。
“啊,你的生日已经过了呀!已经三十岁了吧?是吧?”
“真是罗嗦!就算我三十岁了,对中将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没什么好处我就不能高兴,那不就像欲望强烈的费沙商人吗?对了,我们的司令官到哪里去了?”
“去安慰那个因为父亲死亡而伤心欲绝的女孩了呀!”
击坠王回答道,轻轻地举起了纸杯,像是对“伤心的女孩”的父亲表示无言的敬意。过了一会儿,亚典波罗也仿效着他的举动。
Ⅱ
寻找卡琳花了尤里安比预期中更长的时间。结束了和帝国军的协调工作之后,他找遍了尤里西斯舰内每一个地方,可是就是找不到。波布兰或许是故意不说吧?他只装出一副不知情的表情。当尤里安一路走一路找,来到斯巴达尼恩的机库时,他听到了低沉的歌声。那是一个美丽的声音,可是音调却有些停顿。并不是唱歌的人音乐方面的才能不足,而是因为感情过剩的缘故吧?
可爱的人啊,你爱我吗
嗯,我爱你
一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嗯,我爱你
一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当冬之女王摇起铃声
花草树木都枯萎
连太阳也沉睡
然而,当春天一来,鸟儿们回来了
然而,当春天一来,鸟儿们回来了
……
“卡琳!”
穿着军服的少女应声回过头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脸上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唱完了歌,卡琳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妈妈好喜欢这首歌,她说以前曾唱给华尔特·冯·先寇布听的,分手之后,她还常常一个人哼着呢!”
“卡琳,先寇布中将……”
“我知道。”
卡琳摇了摇头。激烈得仿佛要把她淡红茶色的头上的黑色扁帽给抖落。
“什么嘛!一副被杀了五、六次也会马上复活的表情,为什么会死呢?我还打算要向他报复的……”
“报复?”
“是啊!我原本打算要把我生下来的婴儿送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是你的孙子哟,祖父。对那个不良的中年来说,这是最有效的复仇方式……”
少女把脸低了下来,黑色扁帽落在地上,无声地弹跳着。这个时候,尤里安做了正确的行动选择,他没有捡起黑色扁帽,而是把少女的身体拉过来抱个满怀。少女没有反抗。她紧紧依在少年胸前,一边重复着同样的话,一边哭泣着。
“爸爸、爸爸、爸爸……”
尤里安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一边抚摸着光亮的淡红茶色头发,一边突然想起了奥利比·波布兰曾说过话。
“听着,尤里安,女孩子的眼泪就像溶化了的冰糖一样甘甜、美丽”。
过了一阵子,卡琳抬起了脸。泪水未干的脸上带着羞涩和感谢的表情。
“把你衣服弄湿了,对不起。”
“很快就会干的。”
卡琳爽快地接过尤里安递过来的手帕,突然似乎有什么冲动驱动着她,她以很认真的口吻问道:“喜欢我吗?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不要光点头,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喜欢啊!”
卡琳这才用手帕擦擦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看来就像雨还没有完全停,阳光就从云间射下来一样。
“民主主义真好。”
“为什么?”
“因为,下士可以命令中尉啊!如果是专制政治就不能这样了。”
尤里安笑了笑点点头,再度紧紧地抱住了卡琳。将来他们更成长而结婚时,对他们的家庭而言,六月一日一定是他们永生难忘的日子吧?那是他们的父亲去世的日子,也是他们开启个人历史新页的日子。
※ ※ ※
当尤里安回到高级军官专用的沙龙时,波布兰迎向他。
“嘴唇右边沾上口红了。”
尤里安慌忙用手擦了擦嘴唇仔细端详,亚典波罗笑了起来。
“啊,仪式已经结束了吗?太好了!太好了!”
“很可恶耶,中将。”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爱人并没有擦口红吗?”
“现在知道了。”
听到尤里安这样回答,亚典波罗又笑了起来,做出了认输的表情。
“对了,预定什么时候和皇帝会面了吗?”
“还没有,总得等到皇帝的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再说。”
“话是没错,但是,皇帝的身体真的会好得起来吗?听说不是一种绝症吗?”
亚典波罗压低了声音,表情也带着真挚。从理性和感性两方面来看,尤里安能了解他的感受。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是一个远超乎单纯的憎恶和否定的存在,光一想到失去他时的失落感就够让人感到可怖了,尽管他是一个敌人,或许就因为他是一个敌人才让人有这种感觉。
“最好是趁能跟他谈时好好谈谈,免得后悔。”
“嗯……”
“可是,人啊,不,应该是人类这种东西,非得流几亿公升的血才能让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怎么解决问题哪!”
“您觉得很傻吗?”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