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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只是有火腿三明治的味道。”他笑笑。“黑麦粉的。”
坐在控制盘前的格哈得点了点头。第一个电极刺激了模糊的记忆痕迹。
里查兹:“二号电极,五毫伏,时间五秒。”
本森说:“我要去盥洗室。”
罗斯说:“去吧。”
控制盘前的格哈得往后靠了靠,他呷了口咖啡,注视着谈话的进展。
“三号电极,五毫伏,时间五秒。”
这个电极根本没对本森产生效果。本森正轻声地和罗斯谈论着餐馆、饭店和机场里的盥洗室。
“再试试,”格哈得说。
“重复三号电极,十毫伏,时间五秒,”理查兹说。电视屏幕上闪现出通过三号电极的线路。仍然没有效果。
“进行四号,”格哈得说。他记了几行笔记。
#1-?记忆痕迹(火腿三明治。)
#2-膀脱胀痛
#3-没有主观变化
#4-
他写完破折号停了下来。试完四十个电极需要很长的时间,但看看结果也是叫人陶醉的。电极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而它们相互之间又是如此靠近。这是证明大脑里细胞密布的最终证据,因为大脑曾经被描述是已知宇宙中最最复杂的结构。确实不容置疑的是:一个人脑中的细胞是整个地球人口的三倍。这种密度有时真叫人无法理解。格哈得刚进研究室的时候曾要来一个人脑做解剖,他把十几本神经解剖教科书摊在面前,埋头忙了几天。他使用传统的工具进行大脑解剖,用木制的钝器刮去灰白色的乳酪状物质,耐心而又小心翼翼地刮去了这种东西——最后他一无所获。人脑和肝肺不一样。用肉眼去看,它都是一个样,叫人生厌,丝毫看不出它的真正功能。人脑太微妙了,太复杂了,细胞密度大大了。
“四号电极,”理查兹对准录音机说,“五毫伏,时间五秒。”电击随之发出了。
本森用很怪的孩子口气说:“能给我一点牛奶和饼干吗?”
“真有趣,”格哈得望着这一反应说。
理查兹点点头,“你说有几岁?”
“至多五六岁吧。”
本森正在和罗斯谈论饼干,谈论他的三轮童车。接下来的不多几分钟里,他好似一个穿越岁月的时间游客慢慢地出现了,最后又成了十足的大人,回忆他的青春,而不再需要真的年轻。“我老是想吃饼干,可她从不给我。她说饼干对我没好处,宁可让我空腹。”
“我们继续吧,”格哈得说。
理查兹说:“五号电极,五毫伏,时间五秒。”
隔壁房间里,本森在他的轮椅里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罗斯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本森说:“感觉好玩。”
“什么意思?”
“我描述不出来。就像沙纸在擦,难受。”
格哈得点点头,在笔记里写道:“五号——潜在的攻击电极。”这种事情有时候是会有的,偶而还发现电极刺激发作。没人知道为什么——格哈得本人认为没人会知道。他相信人脑是不可理解的。
他编制乔治和玛莎这些程序的工作使他知道,相对简单的计算机指令能产生复杂和不可预测的机器行为。同样,输入程序的机器能胜过程序编制员的能力。这一点在1963年得到了明确的论证,当时阿瑟·塞缨尔在国际商用机器公司为一台计算机设计了下跳棋的程序——计算机最终变得棋艺精湛,击败了塞缪尔本人。
然而,所有这一切都是由线路不比蚂蚁脑子复杂的计算机完成的,人脑要复杂得多,它的程序是好几十年的结果。有谁能够指望真的理解它呢?
还有一个哲学问题,是戈代尔的定理:没有一个系统能够解释自己,没有机器可以理解它自己的运作。格哈得相信,充其量人脑经过多年的努力也许能破译青蛙的大脑,但人脑决不可能以同样详细的方式来破译自身。这需要超人的大脑。
格哈得认为总有一天会诞生一台计算机,它能够理清人脑中几十亿几百亿细胞的互相联系。到时人类将最终获得他想要的信息,但人类不可能完成这项工作——只有另一种智能才能完成它。
当然人类不会知道这计算机是如何工作的。
莫里斯端着咖啡杯走进房间,他呷了一口,透过玻璃朝本森瞥了一眼。“他的忍受力如何?”
“不错,”格哈得说。
“六号电极,五毫伏五秒,”理查兹拖着声音说。
隔壁房间里,本森没有反应。他坐着在同罗斯谈论手术和他迟迟退不下去的头疼。他谈吐相当平静,显然没有受电刺激的影响。他们重复了刺激,仍不见本森的行为出现变化。于是,他们继续往下做。
“七号电极,五毫伏五秒,”理查兹说。他实施了电击。
本森突然坐起身来。“哦,”他说,“很好。”
“什么很好?”罗斯说。
“如果你想的话可再来一次。”
“感觉如何?”
“很好,”本森说,他的整个表情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说,”他过了片刻说,“你真是了不起,罗斯医生。”
“谢谢,”她说。
“也很迷人。我不知道我以前是否告诉过你,”
“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真的很喜欢你,”本森说,“我不知道我以前是否告诉过你。”
“精彩,”格哈得望着玻璃那边说,“非常精彩。”
莫里斯点点头。“一个强有力的P端,他显然受到了影响。”
格哈得把它记录下来,莫里斯呷了口咖啡。他们一直等到本森恢复平静。随后,理查兹无动于衷他说:“八号电极,五毫伏,五秒。”
刺激系列试验继续进行。
第10章
中午,麦克弗森来监督接合。见到他谁也不感到吃惊,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不可改变的步骤。这之前的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他们已经移植了电极、微型计算机和电源盒,并且都已连接完毕。但所有这些功能要到开关打开之后才能开始运转,有点像造了一辆汽车要点火才能起动。
格哈得把刺激系列的笔记递给他。“用五毫伏的脉冲型刺激,三个是阳性的,二个是阴性的。阳性的是七号,九号和三十一号,阴性的是五号和三十二号。”
麦克弗森扫了一眼笔记,接着透过单向玻璃朝本森看看。“阳性的有P端的吗?”
“七号好像是的。”
“强烈吗?”
“很强烈。我们刺激他时,他说他喜欢,并且对简产生性欲。”
“是不是太强烈?会使他受不了吗?”
格哈得摇了摇头。“不会,”他说,“除非他在短时间内接受多重刺激。记得那个挪威人……”
“我看我们不必为此担心,”麦克弗森说,“本森要过几天才出院。如果情况出现异常,我们可以开到其它电极上。反正我们要跟踪观察一段时间。九号怎么样?”
“非常弱。真的很不明确。”
“他的反应如何?”
“自发性略显提高,更喜欢笑,更喜欢讲些愉快积极的轶事。”
麦克弗森似乎无动于衷。“三十一号呢?”
“明显的镇静效果。平静、放松、愉快。”
麦克弗森搓了搓手。“我估计我们能行的,”他说完透过玻璃朝本森望了一眼,接着又说,“把病人同七号和三十一号电极接合。”
麦克弗森显然体会到了一种崇高和改写医学史的伟大。格哈得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一个角落里,就在电视屏幕下有一个计算机控制台。他开始按动键钮,电视屏幕亮了起来,不一会儿,字母出现了。
本森,H.F.
接合过程
允许电极:
40,已分别标号
允许电压:持续
允许时间:持续
允许波型:脉冲
格哈得按动键钮,屏幕变成一片空白,随后一组问题出现了,格哈得在控制台上输入了答案。
接合过程本森,H.F.
1.启动哪几个电极?
七号,三十一号
2.七号电极用多少电压?
五毫伏
3.七号电极的持续时间?
五秒
暂停片刻之后,有关三十一号电极的问题又出现了。格哈得输入了答案。麦克弗森望着莫里斯说:“真有趣,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如此。我们在告诉微型计算机如何工作,小计算机从大计算机获得指令,大计算机从格哈得获得指令,他的计算机最大。”
“也许是的,”格哈得说完哈哈大笑。
屏幕在闪烁。
接合参数存储完毕。准备输入辅助单元。
莫里斯叹了口气。他希望自己今生今世不会被计算机称作“辅助单元”。格哈得咔哒咔哒轻声地打着键。其它的电视屏幕上可以看到小计算机的内部线路,线路锁定时它断断续续地在闪烁。
本森已被接合。移植的仪器正在判读脑电图数据并输送合适的反馈信息。
屏幕上就这些内容,莫里斯总有点失望。他知道事情就只能如此,但他原指望——或者说需要——更富戏剧性的东西。格哈得输入系统校验,出来的却是否定应答。屏幕变成一片空白,随后出现了一条结束语。
大学医院系统360计算机感谢你把这个有趣的病人交给医院治疗。
格哈得笑了笑。隔壁房间里,本森还在同罗斯轻声地交谈。他俩好像谁也没有觉察到有什么异常。
珍妮特·罗斯完成刺激系列时很是消沉,她站在走廊里目送着本森渐渐远去。当护士推着轮椅转弯时,她朝本森脖子上的白色绷带最后瞥了一眼。接着本森就消失了。
她沿着过道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穿过研究室的彩色大门。不知什么原因,她发现自己在想阿瑟的黄色法拉利车。这东西真棒,真漂亮,同什么都不相干,是完美的玩具。她希望自己在蒙特卡洛,此刻正身穿巴兰西阿加设计的礼服,走出阿瑟的法拉利车,款款步上赌场的楼梯,一门心思去赌一盘。
她看看手表。天哪,才十二点一刻,还有半天时间要熬。做儿科医生是什么感觉,或许很有意思。逗逗孩子打打针,给母亲们讲讲婴儿照料的注意事项。过这种日子不错。
她又想到了本森肩膀上的绷带,于是走进远程信息处理房。她原想和格哈得一人讲话,但没料到全部在里面——麦克弗森,莫里斯,埃利斯,一个不缺。他们个个喜气洋洋,正举着装有咖啡的泡沫塑料杯庆贺。
有人立即递给她一杯咖啡,麦克弗森慈父般地拥抱住她。“我猜想我们刺激的本森今天是冲你来的。”
“是的,你是祸首。”她说着挤出几丝微笑。
“不过,我估计你一定习惯这个。”
“不太习惯,”她说。
房间里的喧闹声低了下来,欢庆的气氛不知不觉地消失了。用电刺激一个人让他产生性欲,这并没什么好玩,从生理的角度看这是有趣的,令人吃惊的,也是可怜的,但并不好玩。他们为什么都觉得这特别好玩呢?
埃利斯从后裤袋里掏出一只小酒瓶,把清醇的酒倒进她的咖啡杯。“来点爱尔兰风味。”他说完使了个眼色。“好喝多了。”
格哈得正在和莫里斯谈话,两人好像谈得都很投机。这时罗斯听见莫里斯说:“……你愿意放过那个妞儿吗?”格哈得放声大笑,莫里斯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在开玩笑。
“想来不错吧,”埃利斯说,“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