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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常来这里转转,”她含糊他说,随后托着一盘饮料信步走开了。
“我希望他不要来这里闲逛,纠缠女孩。”经理说着又咳了一阵。
埃利斯朝俱乐部里边走去,聚光灯在他头顶上的烟雾中闪过,跟着台上女孩的表演。她遇到了麻烦,胸罩解不开。她曳着脚步算是跳着一种两步舞,双手放在背后,两只眼睛木然地望着观众。埃利斯望着她,心里明白了本森为什么把脱衣舞女看作机器。她们是机械的,这不容置疑。而且是假的——胸罩脱下来时,他能看到两只乳房下面的U型手术刀口,那里面垫了塑料。
雅格伦会喜欢这个,他想。这会符合他的有关机器性交的理论,雅格伦是发展部的一个小青年,他热衷于把人工智能与人类智能结合起来的那些想法。他认为,一方面整容外科与移植机器使人类更具机械性,另一方面机器人的发展使机器更具人性。人们开始与具有人类特点的机器人性交,只是个时间问题。
也许这已经开始,埃利斯望着脱衣舞女,心里在想。他回头看看观众,确信本森不在里边,随后他又检查了后面的电话间和男厕所。
男厕所很小,散发出一阵阵呕吐物的臭味。他咧咧嘴,对着洗手槽上方的破镜子照了照。不管杰克兔子俱乐部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它至少骚扰了人的嗅觉。他不知道这对本森是否要紧。
他又走进俱乐部正厅,朝门口走去。“找到他了吗?”经理问。
埃利斯摇着头走了出去。一到外面,他连吸几口凉爽的夜空气,钻进汽车。气味的问题引起了他的兴趣,这是他以前曾考虑过的问题,但它从未在他自己的头脑中真正得到解决。
他为本森动的手术针对的是大脑的一个具体部位,即边缘系统。用进化论的话来说,这是大脑的十分古老的部分,其原始的作用是控制嗅觉,实际上它原先的称呼是嗅脑——“嗅觉大脑”。
嗅脑在一亿五千万年前爬行动物统治地球的时候就已形成,它控制着最原始的行为——愤怒与恐惧、欲望与饥饿、进攻与撤退。鳄鱼之类的爬行动物几乎没有别的东西来指挥其行为,而人类则有大脑皮层。
但大脑皮层是后来才有的,其近代的发展直到二百万年前才开始。人类现在拥有的大脑皮层只有十万年的历史,按进化论的时间尺度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皮层环绕边缘大脑生长、它保持不变,深深地埋在新皮层内。大脑皮层能感觉爱,关心道德行为并能创作诗歌,但它不得不和处于其核心部位的鳄鱼大脑维持一种不自在的和平。有时候就像本森的情况一样,和平被打破,鳄鱼大脑时断时续地占据主导地位。
嗅觉和所有这一切的关系是什么呢?埃利斯无法确定。当然,袭击常在闻到怪味的同时开始。但是否还有其它东西?还有别的影响?
他不知道。他一边开车一边想这并不很重要,唯一的问题是要在本森的鳄鱼大脑占据主导前找到他。埃利斯曾经在研究室隔着单向玻璃看到过这种情况。当时本森很正常——但突然间他朝墙壁横冲过去,死命地撞击,一边又举起椅子对着墙猛砸。发作开始之前未出现任何预兆,而且表现出了完全失控的不顾一切的凶狠。
早上六点,他想。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13章
“什么,是紧急情况?”法利边问边打开自动设备公司的门。
“可以这么说,”莫里斯说。他站在门外,浑身在发抖。这是个寒冷的夜晚,他已在外面等了半个钟头,等待法利的到来。
法利是个高个子,身材瘦挑,行动迟缓,或者他可能只是困了。他不知用了多少时间总算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领莫里斯进去。他来到极平常的门厅服务台旁,打开电灯,接着便往回朝楼房的后面走去。
自动设备公司的后面是一个洞穴似的单间。几台亮铮铮的大机器周围杂乱地摆着几张桌子,莫里斯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法利说,“你在想这里一团糟。”
“不,我——”
“算了。就是一团糟嘛。不过我告诉你我们照样把活干好。”他指指房间对面。“那是哈里的桌子,在汉普旁边。”
“汉普?”
法利指指房间对面的一个很大的蜘蛛网似的金属结构。“汉普,”他说,“是无奈的自动乒乓球手的缩写。”他笑笑。“说着玩的,”他说,“我们这里也开开小玩笑。”
莫里斯走到机器旁,两眼望着机器兜来兜去。“它能打乒乓球?”
“不怎么行,”法利承认道,“不过我们正在改进。这是国防部拨款的项目,拨款的条件是设计一个打乒乓的机器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不是什么重要工程。”
莫里斯耸耸肩膀。他不喜欢老是有人告诉他他在想什么。
法利笑笑。“天知道他们要它干什么,”他说,“当然它的能力将是惊人的。你想——一台机器能认出一只在三维空间中快速运动的球,并且有能力接触那只球并按照某种规则把它打回去,还必须将它击落在白线之间,不能击到桌子外面等等。我看,”他说,“他们会用它来进行乒乓球锦标赛。”
他走到房间后面,打开电冰箱。冰箱上有一块很大的桔黄色的“辐射”标记,标记下面写着“指定人员专用”。他拿出两只罐头。“要咖啡吗?”
莫里斯盯着标记。
“那只是吓唬那些秘书的。”法利说完又哈哈一笑。他这快乐的心情让莫里斯感到不舒服。他望着法利在冲速溶咖啡。
莫里斯走到本森的桌子边,开始检查抽屉。
“哈里到底怎么啦?”
“你说什么?”莫里斯问。上面第一只抽屉里放着一些工作用品——纸张、铅笔、活动尺、潦草的笔记和演算稿。第二只抽屉放的是档案,里面大多数好像是信件。
“嗯,他在医院,不是吗?”
“是的。他动了手术,出走了。我们现在要想找到他。”
“不错,他是变得古怪了,”法利说。
“是啊,”莫里斯说。他在抽屉里翻档案,里面尽是商业信函、商业信函、申请表……
“我想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法利说,“是在分水岭周里开始的。”
莫里斯正看着信件,听到这话他抬起头来。“在什么里?”
“分水岭周,”法利说,“你要什么咖啡?”
“清咖啡。”法利递给他一杯,又在自己的杯子里调了一些人造奶油。“分水岭周,”他说,“是1969年7月的一个星期。你可能从未听说过它。”
莫里斯摇摇头。
“那不是官方名称,”法利说,“但我们就是这么叫的。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当时都知道它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
“分水岭。全世界的计算机专家都知道它即将来临,他们都等待着它。1969年7月它发生了。全世界所有计算机的信息处理能力超过了全世界所有人脑的信息处理能力。计算机能比全世界三十五亿个人脑接收并存储更多的信息。”
“那就是分水岭?”
“正是它,”法利说。
莫里斯呷了口咖啡,舌头被烫了一下,可这下他稍许清醒了一点。“那是开玩笑吧?”
“见鬼,不,”法利说,“那是真的。分水岭在1969年就通过了。自那以后,计算机就一直向前推进。至1975年,就能力而言,它们将以五十比一领先于人类。”他顿了一下。“哈里对此十分不安。”
“我能想象得出来,”莫里斯说。
“就是在那时候他开始变了。他变得古怪,十分诡秘。”
莫里斯的目光扫过房间,看着那些竖立在不同位置的庞大的计算机设备。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发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呆在一间到处放着计算机的房间里。他意识到他在本森身上犯了错误。他曾认为本森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但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没有一个是和其他人一样的。那种经历一定会改变你。他记得罗斯曾经说过,认为每个人从根本上来讲都是相同的,这完全是没有根据的迷信。许多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和其他人毫无相同之处。
法利就与众不同,他想。如果是在别的环境里,他会把法利当做一个快活的小丑打发走的。但他显然十分聪明,那咧着嘴笑嘻嘻的逗人举止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知道它的发展有多快吗?”法利说,“真他妈的是快。仅仅在几年的时间里我们就从毫秒发展到了毫微妙。当伊利亚克-I计算机在1952年诞生的时候,它能在一秒钟内进行一万一千次算术运算。非常快,是不是?好了,现在他们将要完成伊利亚克-Ⅳ了,它将在每秒钟内作两亿次运算。这是第四代。当然,没有其它计算机的帮助是造不出它来的。他们整整两年时间一直在用其它两种计算机设计新的伊利亚克。”
莫里斯喝着咖啡。也许是他累了,也许是这不可思议的房间。但他开始感到和本森有了某种亲近感,计算机设计计算机——不管怎么说也许它们正在取代人类。罗斯对此会说什么呢?一种共有的妄想?
“在他桌子里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没有,”莫里斯说。他坐到桌子后面的椅子里,朝房间四周瞧瞧。他试着和本森一样举动,和本森一样思维,让自己完全变成本森。
“他是如何度过他的时间的?”
“我不知道。”法利说着在房间那头的另一张桌子上坐下。“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变得冷淡、不合群。我知道他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我也知道他要住医院,我知道他不大喜欢你们的医院。”
“这是什么意思?”莫里斯问道。他对此没有很大的兴趣。本森敌视医院,这并不让人感到吃惊。
法利没有回答。相反,他走到一块布告栏前,布告栏上用平头钉钉着一些剪报及照片,他取下一张发黄的报纸剪报,递给莫里斯。
这是从1969年7月17日的《洛杉矶时报》上剪下来的。标题是:大学医院有了新计算机。报道概述了大学医院获得了国际商用机器公司的360系统计算机,它将被安装在医院的地下室,将用于研究工作,协助手术以及发挥一系列其它的功能。
“你注意到日期了吗?”法利说,“分水岭周。”
莫里斯注视着剪报,皱皱眉头。
“我努力做到合乎逻辑,罗斯医生。”
“我明白,哈里。”
“我认为,我门在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重要的是要符合逻辑又合乎理性,你不这样认为吗?”
“不错。我是这样认为的。”
她坐在房间里,看着录音机里的磁带在转动。埃利斯靠在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眼睛闭着,手里夹着的香烟在燃烧,莫里斯边听边喝着咖啡。罗斯正在把他们了解到的情况罗列出来,以决定他们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步骤。
磁带继续朝前转着。
“我是根据我所谓的对抗趋势对事物分类的,”本森说,“有四种对抗趋势,你想听听吗?”
“当然想听。”
“你真想听?”
“是的,真想听。”
“好吧,第一种趋势是计算机的笼统性。计算机是一种机器。但它不同于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机器。其它机器都有一个具体的功能——比如汽车,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