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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陆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不好,显得很累。
“我去宴青以前玩的地方找他,没找到。”裴泥见陆兰露出失望的神色,心里一阵心疼,走到她身边,问,“爸爸呢?”
“你爸这几天身体不好,睡了。”陆兰声音干巴巴的,裴泥倒了一杯水给她,她接了水杯却没有喝,有气无力的低语。
“宴青五岁来这个家,什么都记得,我以为他年纪小早忘了……”
裴泥在小学和他一起失踪前也这么以为的,她自己都忘了宴青是怎么来裴家的,有记忆的就是他们一起躲在水边的洞里,还有雨后去山上捉鸟。小学时他为了找一个背影很像苏晚的女人带着她跑去长江大堤,见到一个在院子里下棋的老人家,当时的裴泥并不知道那人是他的外公,还是多年后在酒桌上听他迷迷糊糊说出来的,而他的外公却连自己的外孙都不认得,宴博一直在坐牢,神志不清,已经是癫狂的状态,从葬了奶奶后,宴青基本和宴家断了全部联系,她不知道宴青是不是一直记恨牢里的那个男人,所以才会在记得一切的时候没有去看过他一次。
裴泥无法阻止那摸痛楚刺入心底,一时间眼眶竟有些发酸,他到底把自己藏的多深,有多少恐惧与痛苦在裴家只字不提,心里却一直深记?
“妈,他会回来的。”裴泥斩钉截铁的。
“……”
~
裴泥顺着记忆去了青塘,花了十块钱坐上汽车,一路颠颠簸簸去了那个依山傍水的村庄,她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才四岁,当时的画面早已模糊,如今再来,淳朴依旧在,只是显得老旧了一些,她沿着山边往上走,一个破烂不堪的瓦房子学校出现在眼前,她记得小时候来这的时候里面还有学生上课,现在已经整校搬离,只剩枯萎的花草与墙上模糊掉的校名。
如果宴青没有回家,他也会在这上小学的吧。
宴博家的屋子在山顶的村中,时至秋日,草木枯黄,风带着干裂的气息,裴泥在村里饶了一会,就找到了那三间瓦房子。
落败不堪。
门前的黄土地因长期无人走动,草长的很高,台阶也裂开缝隙从里面长出草来,木质的破旧大门在风中摇晃,裴泥在门口站定,摸上那把生锈的锁,锁是开着的……
裴泥忽然记起第一次来这的全部情景,当时的宴青还不爱说话,出大门时看到裴振海笑了起来,五岁的男孩子浓眉飞扬,酒窝隐现,当时血案才刚发生,他能露出这样天真的笑,那么无畏与勇敢的,可大了后,这样单纯的笑她见的却少了,他有心计,强大的不需要常笑,因为他一笑,酒窝就出卖了他,学校的女生都对他的酒窝无抵抗力,纷纷沦陷,他却想着能把酒窝填平就好了,这样笑起来就不会被人说可爱了。
裴泥从门缝里往里瞧,黑暗暗的厅堂里隐约一个人影,她推门而入。
吱呀的老门打开,光线摄入屋内,那张俊朗年轻的脸出现在光线里,他微转身子,望着她时的表情有丝错愕,却是毫无防备的不带任何杂色。
一刹那,裴泥的心一跳,与他恍如初见。
宴青怔怔的望了她半晌,才确定眼前的人不是阳光里的幻影,有点讶异她居然能找到这儿来。
“躲到这以为我找不到了?”裴泥仿佛知道他所想,冷哼一声。
“吃饭了没有?”宴青停了半晌,问。
“喝西北风么?一路过来饿的差点拔了地里的萝卜填肚子。”
“为什么没拔?”宴青忍不住笑出声。
只见裴泥眉峰蹙起,有点结巴,“……乡下的粪都很肥,下了雨后还有残留物在叶子上……”
“哈哈哈哈!”此话一完,宴青肆无忌惮的笑声在空屋里回响,他踏着大步走到她面前,眉眼带笑,酒窝里盛着阳光,“那怎么办,这里都很贫瘠,你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你这几天住在哪?”裴泥很好奇他这几天都住在哪,这十天不可能是喝西北风的,有住的总有吃的,可目前来看,这间屋子是不可能住人的,果然,宴青不耐烦的挑着眉。
“住山下的庙里,老和尚天天对着我念经,烦死了。”
“去庙里天填肚子吧。”裴泥饿的不行样子,从早上就出发,一直到现在都没吃呢。
“别!”宴青立刻挑眉,坏笑道,“你千里迢迢的来我请你吃顿好的。”
所谓的好吃的让裴泥大为吐遭。
宴青给了她一个篮子,去了山上,裴泥已经猜到他要请她吃什么了。
地达菜?!
“就请我吃这个?”裴泥忍不住惊呼。
“能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带你去庙里吃素斋,对了,老和尚没有牙齿,整天带牙套,你愿意和他同吃一桌饭?”宴青当然知道她的死穴,见她嘴角咧了咧忍受不了的样子,他扭过头不让她看到自己已经笑出来的酒窝,一边忍着笑说,“好多年没捡过这玩意了,希望某人不要把羊粪当菜捡了。”
“你恶心不恶心,我就犯过一次错误,你就记着!”裴泥实在饿得慌,不想倒胃口,话不多说,扒开草仔仔细细的翻捡起来。
时光悠然,转眼十年过去,他们都已经长大,蹲在草地上也没小时候那么灵活了,背对着捡菜,双方同时抬屁股时,力气小的那方就是一个翻倒,栽一个大跟头。
裴泥再次被他的臀“抬”倒,手不小心碰到羊粪粒上去,脸色都枯了,“你……”
宴青抓起她自己嫌弃的不得了的那只手,牵着她手腕走到前面的小坑,不过一个枕头的大小,因为刚下过雨,里面盛满了水,很清澈,他的手指在她掌心搓着,水光中,干净而修长,宴青动作很温柔,嘴上却是嘲讽的,“这么爱干净,以后不好养,不是饿死也得累死。”
“你管我!!”
……
捡完地达菜,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去了山下的小庙里。
“老和尚午睡很沉,我再炒一个小青菜,保证原汁原味……你别被这幅德行,在家吃的那些菜也是大粪浇出来的。”
“别说了!!”
……
炒好菜,两个人端着去了山顶,悬崖的风很凉爽,宴青还在小店里弄了一瓶小酒,两人杯子碰杯子的吃起来,气氛一直很轻松,过了许久,饭菜已经下肚,只剩酒精在杯子里转悠。
宴青目光看向远处的江水,声音慢慢的有点沙哑。“怎么找到这来的。”
“酒吧找不到你,胖子那也没人,你没其他地方可去,我很容易就想到这。”裴泥说着,脸颊嫣红,酒精浓度较高,可是没有醉意,旁边的一片狼藉被打包,身下的草地很干净,裴泥双手撑在向后撑在草地上,心里的话全部脱口,“爸爸这几天身体不好,一直咳嗽,医生说劳忧过度……他老了,头发都有白的了,现在一开口就是我和你将来要怎么样,而不是他裴振海要怎么样。”
宴青的眼睛被风吹的半眯着,里面蒙蒙不清的光让人猜不透,听到裴振海生病的消息,他顿了一下,而后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
“我很想做他的好儿子,孝敬他一辈子,可我没办法忘记过去,随着年龄的增加,记得越深,我想知道我妈是不是真的死了,死了尸体在哪,如果没死,她又去哪了?没人能告诉我答案,只好自己去找。”
“所以,你一直在道上混。”裴泥的长发被风吹起,她坐在那平静的低语;要想找苏晚必须从宴博入手,如今他疯了,那只能从他之前呆过的地方开始。
“是的。”宴青扭过头,望进她波澜不惊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她总能平静听他说话,然后平静的猜出他意图,他笑了,喝过酒后,连酒窝都红了,双眸像是被酒精消过毒一般,澄澈见底,他说,“裴泥,我是不是太傻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是输家,都是她不想要的儿子?”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伤害爸爸,即使不是他亲生的,你随了他的姓就是他的孩子,你自暴自弃的话,爸爸那会崩溃,他对你的期望比对我还要大。”裴泥的底线就是不能伤害裴振海,无论宴青做什么,都不能脱离裴振海,后来,陆兰走了后,这个信念更加的浓厚,以至于宴青根本无法撬动,进得她的心内一丝一毫。
“你答应我。”裴泥目光如炬的看着他。
“……我答应。”他的侧脸在阳光里闪着光,酒一口一口的灌下去,喉结滚动,他的眼睛里辣意就多了一分,这三个字出口后,宴青忽然觉得眼睛很辣,他猛地闭起眼睛,握着酒瓶倒在草地上休息,这一躺直到夜幕降临。
宴青来青塘的十多天里从没梦到过亲生父母,即使一个人在破败的家中呆一晚上也没梦到过他们,今天下午喝完酒他倒在裴泥身边休息,满梦境全是旧时的家,梦里的景象像是隔了一层玻璃在上演,红色带着腥味的液体泼在玻璃上,所有的事情都在有血的玻璃内发生。
“宴青,我要是死了,你就没妈的孩子了,我不会让宴青没有妈妈的……”
苏晚的声音穿透梦境一遍一遍的回响,她一步一步朝现实里的他走来,却在最后关头,被人一把刀连带她的头全部砍下!
“妈!”宴青从梦里惊醒,惊得全身都是汗,风一吹湿漉漉的,冰冷至极,他无处可逃,头疼的失去方向,狼狈的爬起来,腿一软,跪跌在地上,手本能的往身下的草地撑去,模糊的视线却在下手的前一秒猛然清晰,他猛地收回手……
裴泥就躺在他身侧,长发如瀑散在他和她的腰际,睡得很沉,他的手若是压下去,那张的脸免不了要淤青,她的呼吸匀称,那样细微的起伏动作混合着一股力量一刹那就涌进他的四肢百骸,宴青浑身的冰冷都被击退,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他低喊了一声,“妮儿?……”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噩梦醒来的时候是你,苏晚失踪的时候是你,宴博追杀他的时候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22
22、如此告别 。。。
裴泥和宴青在山顶睡到天黑才下来,昏暗暗的宴家大门前,衰草在风中摇动,寒风中一个苍老的身影在那里驻留,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背有点佝偻,时不时的还咳嗽几声,只不过十天没见,他已经苍老那么多了么,宴青墨黑的眸子在那方停住,喉咙里仿佛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爸?!”裴泥大步走过去,挽住裴振海的胳膊,“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她是悄悄来这,根本没和家里人说。
裴振海看了宴青一眼,眼神里很落寞,声音也不似平常的有力,“我只是来这碰碰运气,村里人说看到你们去山顶,我就在这等。”
宴青无法不动容,良久,才艰难的喊,“爸。”
裴振海恩了一声,走到他面前,十年前来这接他的时候,宴青还那么小,现在的他已经比自己高了,时间悄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