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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杀了他,这算不算我们协议中的一部分?”
哈莱克再次感到自己正受到某种未知力量的愚弄,杰西卡事先没有警告过他这种力量的存在。她那个该死的计划!或许真不应该相信比·吉斯特。他马上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忠了。她随他解释过其中的困难,而他也慨然许诺。加入了她的计划。他早就知道,和其他任何计划一样,这个计划同样需要时时调整。她并不是随便的哪个比·吉斯特。她是亚崔迪家族的杰西卡,长久以来一直是他的朋友,支持着他。没有她,他知道自己注定漂泊在比现在这个行星危险百倍的地方。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纳穆瑞说道。
“只有当他显示自己……入了魔道以后,变成畸变恶灵以后,”哈莱克说道,“你才能杀了他。”
纳穆瑞郑重地抬起手。“你的夫人知道我们能够测出他是不是恶灵。她很明智,知道应该让我来做出裁决。”
哈莱克无奈地咬紧了嘴唇。
“你也听到圣母是怎么对我说的。”纳穆瑞说道,“我们弗瑞曼人知道怎么领会这些女人的意思,你们这些外来者不懂。弗瑞曼女人经常送她们的儿子去死。”
哈莱克咬牙道:“你是说你已经杀了他吗?”
“他还活着。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会继续服用香料。”
“如果他活下来,我要送他回到他祖母那儿去。”哈莱克说道。
纳穆瑞只是耸了耸肩。
哈莱克知道,这就是他能得到的全部回答。该死的!他不能带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回到杰西卡那儿!他摇了摇头。
“那些事是你无法改变的,你为什么要咬着不放呢?”纳穆瑞问道,“你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报酬。”
哈莱克恨恨地盯着那个人。弗瑞曼人!他们相信所有的外邦人都能被钱收买。但是,纳穆瑞表现出的还不仅仅是弗瑞曼人的偏见。在这里,发挥作用的还有其他力量,这一点对于受过比·吉斯特训练的眼睛来说真是太明显了。整个事件散发出骗局中套着骗局的气味。
哈莱克换了一副腔调,用傲慢的口吻道:“杰西卡夫人会很生气。她会派军队……”
“你只不过是个跟班,是别人手下的信使而已!”纳穆瑞骂道,
“我会很乐意替那些比你高贵的人没收你的水!”
哈莱克将一只手放在刀上,同时准备好用左衣袖给对方来个小小的突然袭击。“我没有看到谁的水被泼洒在这里,”他说道,“或许你的骄傲让你瞎了眼睛。”
“你能活着,是因为我想让你在死之前看明白一点:你的杰西卡夫人手下没有任何军队。你不该这么快送命,外星来的渣滓。我是一个高贵的民族的一员,而你——”
“而我只是亚崔迪家族的仆人。”哈莱克温和地说道,“我们是一群把你们肮脏的脖子从哈尼肯的绞索中解放出来的渣滓。”
纳穆瑞不屑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的夫人早已成了萨鲁撒·塞康达斯上的囚徒。你自认为来自她的命令实际上来自她女儿!”
哈莱克竭力保持着平稳的语气,说道:“没关系。阿丽亚会……”
纳穆瑞拔出他的啸刃刀。“你了解天堂之母?我是她的仆人,你这个杂种。奉她的命令,我来取走你的水!”说完,他直愣愣地冲过屋子,向他一刀砍来。
哈莱克没有被对手看似笨拙的动作所欺骗。他抬手一挥长袍的左袖,特意加长加厚的一截假袍袖激射而出,缠住纳穆瑞的刀。衣袖展开,更蒙住了纳穆瑞的头,与此同时,哈莱克右手持刀,穿过左衣袖的下方,朝纳穆瑞的脸直刺过去。他感到刀尖刺到了肉体,随后,纳穆瑞的身体撞到他身上。隔着纳穆瑞的长袍,他感觉到了那个人衣服里面穿着的盔甲。弗瑞曼人发出一声惨叫,往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他躺在那儿,血从嘴里涌出,眼睛死死地盯着哈莱克,渐渐地失去了光泽。
哈莱克吁了一口气。愚蠢的纳穆瑞,怎么会认为别人看不出他长袍底下穿着盔甲?他捡回了那截假袍袖,擦干净刀,收刀入鞘。“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亚崔迪仆人是怎么训练的吗,傻瓜?”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思索起来:现在,我又是谁的棋子呢?纳穆瑞的话透露了某些真相。杰西卡成了柯瑞诺家族的俘虏阿丽亚正在进行其邪恶的计划。杰西卡已将阿丽亚视为亚崔迪的敌人,并准备了很多应急方案,但她从来没料到自己会成为俘虏。眼下,他仍然有命令要执行。但首先,他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幸运的是,穿上长袍的弗瑞曼人看上去个个差不多。他把纳穆瑞的尸体滚进墙角,在上头盖了几个座垫,拖过一张地垫盖住血迹。做好这些之后,和所有准备进入沙漠的人一样,哈莱克调节了一下蒸馏服的鼻管和嘴管,戴上面罩,扣上兜帽,开始了漫长的旅途。
良心无牵无碍,脚下轻松愉快,他想。他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解脱感,仿佛他正在远离危险,而不是步步逼近它。
我从来就不喜欢对付那个男孩的计划,他想,如果我能再一次见到夫人,我一定要把这个想法告诉她。只是如果。因为万一纳穆瑞的话是真的,他就只能选择实施那个最危险的计划了。而一旦阿丽亚抓到他,她肯定不会让他活得太久。好在他还有史帝加——一个迷信、善良的弗瑞曼人。
杰西卡曾经对他解释过,“史帝加的本性上面只蒙着薄薄一层文明规范,除去这层东西的方法是……”
第五十二章
穆哈迪的精神无法用语言表达,也无法用以其名义所成立的宗教教义来表达。穆哈迪的内心一定对傲慢自大的权力、谎言和狂热的教条主义者充满了愤怒。我们必须予这内心的愤怒以发言权,因为穆哈迪的教导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只有在公正、互助的社会结构中,人类才能长久地生存下去。
——弗瑞曼敢死队契约
莱托背靠小棚屋的一堵墙坐了下来,注视着萨巴赫——出现在预知幻象中的线头正在慢慢铺开。她已经准备好了咖啡,放到了他身旁。现在她正蹲在他面前,为他准备晚饭。晚饭是喷香的加了香料的稀粥。她用勺子快速搅拌着稀粥,在碗口留下靛青色的痕迹。她搅拌得十分认真,那张瘦脸几乎垂到了粥面。
她身后是一张粗糙的薄膜,有了它,小棚屋就能充当蒸馏帐篷用。灶火和灯光将她的彰于映在薄膜上,像在她的头上加了一圈光环。
那盏灯引起了莱托的兴趣。那是盏油灯,而不是球形灯。苏鲁齐的人真是肆意挥霍香料油啊。他们保持着最古老的弗瑞曼传统,同时却又使用扑翼机和最先进的香料机车,粗鲁地将传统与现代搅拌在一起。
萨巴赫熄灭了灶火,把那碗粥递给他。
莱托没碰那个碗。
“如果你不吃,我会被惩罚。”她说道。
他盯着她,想着:如果我杀了她,就会粉碎一个幻象;如果我告诉她穆里茨的计划,就会粉碎另一个幻象;如果我在这儿等着父亲,这一根幻象线头将变成一条粗壮的绳索。
他的思维整理着各种幻象的线头。其中一个很甜蜜,久久萦绕在他心头。在他的幻象中,有一个未来讲述了他和萨巴赫的结合,这个未来诱惑着他,威胁着要将其他未来排挤出去,让他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向苦难的终点。
“你为什么要那么看着我?”她问道。
他没有回答。
她把碗朝他推了推。
莱托咽口唾沫,润了润干渴的嗓子。他全身上下充满了想杀死萨巴赫的冲动。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由于冲动颤抖不已。要粉碎一个幻象是多么容易啊!让自己的野性发作吧。
“这是穆里茨的命令。”她指着碗说。
是的,穆里茨的命令。迷信征服了一切。穆里茨想要他去解读幻象中的场景。他像个古代的野蛮人,命令巫医丢下一把牛骨头,让他根据骨头散落的位置占卜未来。穆里茨已经取走了他的蒸馏服,作为一种“简单的防范措施”。穆里茨嘲笑了纳穆瑞和萨巴赫:只有傻瓜才会让囚犯逃走。
此外,穆里茨还有个大问题:精神河流。俘虏的水在他的血管中流淌。穆里茨正在寻找某个迹象,让他有借口杀死莱托。
“香料能给你带来幻象。”萨巴赫说道。莱托长久的沉默让她很不自在。“我在部落狂欢中也有过许多幻象,可惜它们全都没什么意义。”
有了!他想。他让身体进入封闭的静止状态,皮肤于是很快变得又冷又潮。比·吉斯特的训练主宰了他的意识,他的意识化为一道光,详尽无遗地照亮萨巴赫和这些被驱逐者的命运。古老的比·吉斯特教义中说得很清楚:
“语言反映着生活方式。某种生活方式的与众不同之处大都能通过其所用的语言、语气及句法结构而被识别。尤其要注意断句的方式,这些地方代表生命的断续之处。生命的运动在这些地方暂时阻滞、冻结了。”和每个服用香料的人一样,萨巴赫也可以产生某些幻象。可她却轻视自己那些被香料激发的幻象,它们让她不安,因此必须被抛在一边,被有意忘却。她的族人崇拜夏胡露,因为沙虫出现在他们的大部分幻象中;他们祈祷沙漠边缘的露水,因为水主宰着他们的生命。但尽管如此,他们却贪婪地追求着香料带来的财富,还把沙鲑诱进开放的引水渠。萨巴赫在用香料激发他的预知幻象,但对这些幻象却似乎并不十分在意。然而,他意识的光束照亮了她话中那些细微的迹象:她依赖绝对、有限,不愿深入变化无穷的未来,因为变化意味着决定,而且是严酷的决定,而她无法做出这些决定,尤其是当它们涉及她自身的利益的时候:她执著于自己偏颇的宇宙观,尽管它可能蒙蔽了她,让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是其他可能的道路却令她无比恐惧。
她是固定的,而莱托却在自由运动。他像一只口袋,容纳了无数个时空。他能洞见这些时空,因此能够做出萨巴赫无法做出的可怕的决定。
就像我的父亲。
“你必须吃!”萨巴赫不耐烦地说。
莱托看到了全部幻象的发展规律,知道自己必须跟随哪根线头。他站起来,用长袍把自己裹紧。没有蒸馏服的保护,长袍直接接触他的皮肤,带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的香料织物上,感觉着嵌在织物中的沙粒。
“你在干什么?”她问道。
“这里头的空气太差,我要到外头去。”
“你逃不走的,”她说,“每条峡谷里都有沙虫。如果你走到引水渠对岸,它们能根据你散发出的水汽感觉到你。这些被圈禁起来的沙虫十分警觉,一点也不像它们在沙漠中的同伴。而且——”她得意地说,“你没有蒸馏服。”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他问,有意激起她发自内心的反应。
“因为你还没有吃饭。”
“你会因此而受罚。”
“是的!”
“但我浑身上下已经浸满了香料,”他说道,“每时每刻都有幻象。”他用赤脚指了指碗,“倒在沙地里吧。谁会知道?”
“他们在看着呢。”她轻声说道。
他摇了摇头,把她从自己的幻象中除去了,立即感到了一种全新的自由。没必要杀掉这个可怜的小卒子。她在跟随着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