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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那是些什么植物?”凯西问。
“你什么意思?”布鲁尔博士反问道。
“它们——那么奇怪,”凯西答道。
“改天我再给你们解释,”爸爸语调平直地说道,仍然盯着他俩。
“看起来很有趣,”玛格丽特说道。她努力避免说错话。
难道爸爸非要让他们感到不自在吗?她在想。如果是这样,他确实做到了。
这不像爸爸,一点也不像。爸爸总是很坦率。玛格丽特想。如果他生气,他会告诉他们。如果他难过,他也会说他很难过。
爸爸的行为为什么如此古怪?他为什么沉默不语?又为什么如此冷漠?
“我告诉过你们不要去地下室,”他平静地说道,双臂交叉向后靠着。椅子的两条前腿离了地。“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玛格丽特和凯西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玛格丽特说:“我们再也不去了。”
“爸爸,你就不能带我们下去,告诉我们你在做什么吗?”凯西问道。他没穿T恤衫,双手把它握成一团,放在厨房桌上。
“爸爸,我们真的很想知道,”玛格丽特急切地附和着。
“改天吧,”爸爸说着,直了直身子,椅子恢复到了四脚着地状态。他站起身来,“我过几天就带你们下去,好吗?”他把胳膊举过头顶,伸了伸懒腰。“我要回去工作了,”说完便消失在前屋走廊里。
凯西抬眼看了看玛格丽特,耸了耸肩。爸爸拿着刚才扔在前面扶栏上的工作服又回到他们面前。
“妈妈飞机顺利吗?”玛格丽特问道。
爸爸点点头。“应该吧。”他把工作服从头上套下来。
“但愿埃莉诺姨妈没事,”玛格丽特说道。
布鲁尔博士整理了一下工作服,拉直了领子,嘴里咕哝着回应了一句:“回头见。”说完便消失在走廊里。他们听见他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但愿爸爸不会因为我们到过地下室而惩罚我们。”玛格丽特靠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腮帮子说道。
“我觉得不会,”凯西说,“但他真有点古怪。”
“或许是因为妈妈走了他感到不愉快,”玛格丽特说着,站起来,推了凯西一下,“嗨,起来,我还有事要做。”
“我真不敢相信,植物抓住了我,”凯西若有所思地说,但他没动。
“别推我,”凯西紧紧地抓住椅子。而后自己站起来,给玛格丽特让了路。“今晚我要做噩梦了,”他闷闷不乐地说。
“不要再想地下室的事了,”玛格丽特建议道。“这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建议,”她自言自语道。“但我又能对他说什么呢?”
玛格丽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此刻她已经开始想念妈妈了。这时地下室里,她竭尽全力把凯西从巨大的紧紧缠绕他的植物须蔓中拉出来的那一幕,又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玛格丽特打了个激灵,抓起课本,趴在床上,准备看书。
但是随着那些能呻吟、会呼吸的植物不停地出现在脑海中,书上的字变得模糊不清。
至少我们没有因为到地下室去而受到惩罚,玛格丽特这样想。
至少爸爸没有对我们嚷嚷,没有使我们感到害怕。
并且爸爸已经答应不久就带我们下去,告诉我们他在那儿做什么。
想到这些,玛格丽特好受了许多。
第二天早晨玛格丽特早早醒来后,下楼去做早餐。直到这个时候,她的感觉一直很好。使她惊奇的是爸爸已经在工作了,地下室的门紧闭着,一把大锁落在门上。
周六下午,玛格丽特起床后,呆在自己房间里,躺在床上,与妈妈在电话里聊天。“我真为埃莉诺姨妈难过,”她说着,把白色电话线绕在手腕上。
“手术没有原来想象的那么好,”妈妈说道,她听起来很累,“医生说她可能还要做一次手术,但必须先恢复体力。”
“那就是说,您不会很快回家喽,”玛格丽特难过地说。
布鲁尔夫人说:“你不会说你很想我吧。”
“不,我真的很想你”玛格丽特承认了。她抬眼看了看窗户。有两只麻雀落在了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这分散了玛格丽特的注意力,电话里的劈啪声也很难让她听清妈妈的声音。“你爸爸怎么样?”布鲁尔夫人问道,“昨天晚上我跟他通话,可他一直咕咕哝哝。”“他起码还向你咕哝!”玛格丽特抱怨道,把手捂在耳朵上,避开叽叽喳喳的鸟叫。
“他几乎不跟我们说话。”
“他在努力工作嘛,”布鲁尔夫人答道。在电话里,玛格丽特能听到广播声。想必妈妈是用医院的公用自动收费电话打来的。
“他没有从地下室出来过,”玛格丽特抱怨道,她本来不打算说得这么辛酸。
“你爸爸的试验对他很重要,”妈妈说道。
“比我们还重要吗?”玛格丽特大声反驳。她不喜欢自己说话时的烦躁语气。她希望自己没有在电话里抱怨爸爸。妈妈在医院担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玛格丽特知道此刻不应该让妈妈感觉这么糟糕。
“你爸爸要证明好多东西,”布鲁尔夫人说,“证明给自己,也给别人。我想他这么努力工作是因为他想向马丁内斯先生和大学里的其他人证明,他们解雇他是错误的。你爸爸想让他们明白他们犯了个大错误。”
“在他被解雇回家之前,我们起码还能经常看到他,”玛格丽特抱怨道。
玛格丽特听到妈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玛格丽特,还要我怎么说呢。你已经大了,应该能明白了。”
“对不起,”玛格丽特马上说道。她决定要改变话题。“喔,这几天他突然戴了顶棒球帽。”“谁?凯西?”
“不是,妈妈,”玛格丽特答道,“是爸爸。他戴了一顶道奇队队帽,从不摘下来。”
“真的吗?”从声音中可以听出,布鲁尔夫人觉得很惊奇。
玛格丽特笑了。“我们都说他戴着那顶帽子像只公鸡,但他就是不愿摘下来。”
布鲁尔夫人也笑了。“噢,有人在叫我,”她说,“我得赶快过去。你们要照顾好自己,亲爱的。我以后再打电话。”
咔嗒一声,妈妈挂了电话。
玛格丽特盯着天花板。前面院中的树在前后晃动着。她望着树影。麻雀已经飞走了,只留下了一片寂静。
可怜的妈妈,玛格丽特想。
她那么担心她的姐姐,而我还不停地向她抱怨爸爸。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玛格丽特站起来,感受着寂静。凯西去了朋友那儿。毫无疑问爸爸在地下室工作,他身后的门肯定被细心地锁上了。
或许我可以给戴安娜打个电话,玛格丽特想要去拿电话,但她感到有点儿饿了,于是决定先吃午饭再给戴安娜打电话。
玛格丽特很快梳好了头,在梳妆台前照了照,然后匆忙下了楼。
令她吃惊的是,爸爸也在厨房里。他在自来水水池边躬着身子,背朝着她。
她正要叫他,但又忍住了。他在干什么呢?
玛格丽特好奇地贴着墙,透过通往厨房的走廊看着他。
布鲁尔博士好像在吃着什么。靠水池的台子上有一个袋子。玛格丽特吃惊地看到,他把手伸进袋子,抓出一大把东西,塞进了嘴里。
玛格丽特看见他如饥似渴地大声咀嚼起来,然后又从袋子里抓了一把,贪婪地吃了下去。
爸爸究竟在吃什么?玛格丽特搞不明白。爸爸从来不跟我和凯西一起吃饭。他总是说不饿。但是他现在确实很饿!他的吃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玛格丽特从走廊里看着布鲁尔博士。他继续一把接一把地狼吞虎咽地吃着从袋子里抓出来的所谓饭。过了一会儿,他把袋子揉成一团,扔到水池下面的垃圾桶里,然后在白色工作服上擦了擦手。
玛格丽特快速从门边退了回去。她踮起脚尖,通过大厅,躲到了客厅里。爸爸进入客厅大声清嗓子时,她屏住了呼吸。
地下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她听见爸爸细心地上了锁。
在确信爸爸已经到了地下室后,玛格丽特急切地走进厨房。她一定要弄清楚爸爸贪婪地、如饥似渴地吃的是什么东西。
玛格丽特拉开水池子下的柜子,伸手从垃圾桶里拉出皱皱巴巴的袋子。
玛格丽特看到上面的标签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发现爸爸吃的竟然是植物肥料。
《死亡之屋·远离地下室》作者:'美' R·L·斯坦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八章 我们需要一棵柠檬树,柠檬树特酷。
玛格丽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觉得嘴里干得像塞了棉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用力抓着柜台边,用力太大,手都抓疼了。
玛格丽特松开手,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半空的植物肥料袋子,并把它扔到了地板上。
她感到很恶心。她不能把令人厌恶的画面从脑子里删掉。爸爸怎么可能吃泥土呢?
玛格丽特还意识到爸爸不只是在吃泥土,而是急不可待地自己塞进嘴里,如饥似渴地吞下肚去的。
好像他吃得很香。
好像他需要这样。
吃植物肥料或许是爸爸试验的组成部分,玛格丽特心里想。但这会是什么样的试验呢?种了那么些奇怪的植物,他想证明什么呢?
袋子里的东西闻起来有股酸味,像化肥。玛格丽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屏住气。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看着这个袋子,她就禁不住去连想,这里边那令人厌恶的垃圾尝起来会是什么道。噢。她几乎要吐了。
爸爸怎么可能把这些恶心的垃圾塞得进嘴里?
玛格丽特仍旧屏住呼吸,抓起几乎空了的袋子,把它卷起来扔回垃圾桶。她正要转身,
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玛格丽特声音低低地叫了一下,转过身来。“凯西!”
“我回来了,”凯西朝她笑着说,“午饭吃什么?”
玛格丽特为凯西做了一个面包夹花生酱三明治后,告诉了他所看到的事情。
凯西笑了。
“这并不好笑,”玛格丽特生气地说,“爸爸在吃泥土。”
凯西又笑了。他也弄不清原因,只是感到很好笑。
玛格丽特在他肩上重重捶了一拳。捶得太重了,凯西的三明治掉了下来。“对不起,”玛格丽特连忙说道,“但是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笑的,那很恶心!爸爸有些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没准儿他就是馋植物肥料”凯西又侃了一句,仍旧没把玛格丽特的话当回事。“对了,就像你总馋抹了蜂蜜的烤花生一样。”
“那怎么一样,”玛格丽特厉声说道,“吃泥土很恶心,你为什么连这都不承认?”不等凯西回答,玛格丽特继续说道:“你没发现吗?爸爸变了,变了许多。特别在妈妈走后。他在地下室呆的时间甚至更长了——”要把一肚子的不快一下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