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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完全笼罩在黑色的烟云之中,连天顶也迷漫着灰濛濛的烟雾。透过这层烟雾看过去,只见普洛托象一只不发光的红色圆盘,向阴沉沉的火山地区发出暗淡的不祥的光芒。
不久,黑色的火山灰落下来了。灰很细,象粉末似的。起初是一个个小小颗粒,后来越来越密,要喝茶就不得不用手遮住茶碗,免得把火山灰也喝进去。青草、甜芦苇、棕榈树叶都渐渐变黑了,小河的河水简直象黑墨水。
“幸好,我们想到这一点,把白铁壶灌满了水,”马克舍耶夫说,“否则一整天都喝不到水。这是什么声音呀?”
火山的隆隆声减弱了。在雷声间断时能听到一种很闷的声音,象海边拍岸的浪涛。这声音越来越大。探险家们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会不会是灼热的黑云?”帕波奇金担心地问。
“快往山上跑!”卡什坦诺夫突然喊叫起来,“我忘记了河里的巨浪和泥流了,快拿着东西往山上跑。”
探险家赶紧把茶杯里没有喝完的茶倒掉,拿上东西和猎枪,沿着凝固的熔岩流跌跌撞撞往上跑,拼命地跑到高出河床的地方。
当他们终于停下喘喘气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所在地高出宿营的地方约五十米。回头观望,眼前景象说明他们跑的真及时。一股黑水顺着火山山坡的河道急急涌来,把两岸熔岩凝成的大石块掀起带走。一霎眼的功夫,高达三米的惊涛骇浪直滚到探险家们刚才无忧无虑地喝着茶的地方。倾刻之间,绿色的灌木丛和棕榈树都淹没在浊浪之中,有的东歪西斜,有的倒了,有的断了,有的被连根拔起。小草也一下子无影无踪,好似从来没有过。
“这活儿干得真不坏!”帕波奇金说“我们跑得真是时候!”
探险家们跑到比凝固溶岩还要高的地方。从这个地方能够看见下面,还能看见有两个山峰。泥流是从右边山顶上流下来的。
现在探险家们转过头来想看看左边怎么样了。几分钟以后,左边山峰下的狭窄的谷地里也出现了一股泥流。但速度比较慢,因为泥流里充满了火山灰,小石块,很象是黑色的稀粥。泥流里还有连根拔起的灌木丛和棕榈树干在团团打转。
“这些都是从我们昨天呆过的湖边上卷过来的,”帕波奇金惊呼道。
“好一个隐士们理想中的安园。小湖已经不复存在了,全都让泥流填满了。”
“是啊,这里的火山原来都是些很不安分的邻居!”格罗麦科说,“撒旦火山用灼热的黑云孝敬我们,而‘唠叨火山,用泥流来款待我们。”
“我们总算逃出来了,而且两处都看到了可怕的,但是很有趣的自然现象,”卡什坦诺夫说。
“现在我们是既到不了海边,也到不了船上,”帕波奇金绝望地大叫,“你们看,左右两边都是湍急的泥流,我们后面是‘唠叨’,它很可能还会请我们吃一顿。”
果然如此,为了逃避泥流,他们躲上火山岩坡,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前面泥流挡道,不能经谷地返回海边,后面火山还在轰响。
“如果现在从上面再来一股熔浆,我们真是陷在水深火热之中了。真是前途无量!”格罗麦科说。
“是的,‘唠叨’是言犹未尽啊!”马克舍耶夫也附和着说。
“我认为,我们的担心为时尚早,”卡什坦诺夫安慰他们说。
“泥流很快就会过去,如果熔岩真是朝着这个方向到我们眼前的话,在它来到之前我们也能赶到海边。”
“可我们在这里会被雨浇得浑身透湿,连个躲雨的地方也没有。”
帕波奇金说得一点儿也不错:火山上空乌云密布,雨点疏疏落落地已经下了好一阵子了。探险家们由于一个心眼儿观察泥流,所以没有留意。现在雨下大了,才开始环顾四周,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因为连续很多天是晴天,他们没想到会下雨,所以没带雨具,也没带帐篷,是轻装上路的。现在却落得个无处躲藏。
“我看,那上面有许多大熔岩块,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一个躲雨的地方,”马克舍耶夫朝岩坡上指了指。
“离火山更近了!”帕波奇金叹道。
“随你的便吧!你留在这里挨雨淋,我们爬上去!”格罗麦科说。
帕波奇金不愿意和同伴们分开,于是大家沿着陡峭的凝固熔岩向上爬。石头和靴子早已湿了,走起来又滑,又艰难。不过很快他们就来到大片熔岩上,是一条比较新的凝固熔岩,复盖在一条老的凝固熔岩上。岩块的空隙中足够一个人暂避风雨。四个人分别躲进了这样的空隙。湿漉漉的“将军”钻到马克舍耶夫身旁,马克舍耶夫不太乐意。他们浑身都湿糊糊的,呆在参差不平的石缝中,怎么也不舒服,这日子真不好过。为了鼓鼓劲,每当“唠叨火山”的轰鸣声稍稍静下来的时候,他们就互相从自己躲藏的地方呼唤着同伴。
瓢泼大雨下个不停,凝固熔岩上很快就积蓄起小片小片的水洼。有的地方泥流淌成了小河,水里充满了火山灰。这又增添了新的烦恼。有人是半边淋着冷嗖嗖的,有人是背上淋着雨。帕波奇金平躺在一个低低的长形的石洞里,觉得身子下边有水。他爬到外边来,在大石块上跑来跑去,想找个好一点的地方。
马克舍耶夫看到帕波奇金这副狼狈相,大笑起来,他和“将军”躲在熔岩中的一个洞里。
“这个火山不该叫‘唠叨火山’,”帕波奇金冒着雨在大石块上跑来跑去。“鬼知道,应该叫它什么,应该叫‘哭火山’,‘湿火山’,‘雨火山’。”
“我们叫它‘水火山’吧!”马克舍耶夫说。
但帕波奇金没有听见,他找到一个矮矮的裂缝,把头先伸了进去,但这裂缝很短,两只脚进不去,只好让脚淋在雨里。
突然一声轰隆隆的巨响把人吓了一跳,真是惊天动地。探险家们觉得他们象陷阱里的老鼠会让大石头砸个粉身碎骨,于是立即从躲雨的地方跳了出来。
“地震!”格罗麦科大叫起来。
“火山爆发了,要把我们砸死,”帕波奇金绝望地大叫。
“难道是灼热的乌云?”卡什坦诺夫脸色惨白,低声地说。
雨帘和黑云挡在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开始那一刹那的惊慌过去以后,大家稍微平静了下来。突然离他们很近的地方落下一颗人头大小的火山弹,上面满布螺旋形沟纹。火山弹发出嗤嗤的响声,还不时哔哔剥剥地开裂着,在雨里冒着烟。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一会儿是这里,—会儿是那里,到处都是落下来的石头的撞击声和爆裂声。
“快点儿各回原位,”马克舍耶夫说,“‘唠叨火山’要用大口径炮弹开火了。”
大家赶紧钻进自己的避雨洞,屏住气,然而却兴致勃勃地注视着大大小小的火山弹,带着嗤嗤的声音落下来。有的火山弹落下来时正好碰在大石块上,撞得粉碎,就象手榴弹爆炸一般。但大雨不久就停止了。一阵热风沿山坡向下扫去,带来一股焦糊味、硫黄味。乌云开始散开来,也许是往上升高了,火山弹也不再落下来。马克舍耶夫决定从洞里伸出头去看看。
“‘唠叨火山’脱帽给我们看它的鲜红的舌头啦,”他叫喊起来。
其他几个人也都稍稍探出身子,抬头张望。
上面,在一片片乌云的隙缝中,有时可以看到火山顶,山顶的一侧垂挂着熔岩鲜红的火苗,似乎在挑逗那些敢于破坏火山千百年来的宁静的人们。
“是的,熔岩溢出来了!”卡什坦诺夫说。
“日子一小时比一小时更难过了!‘唠叨火山’起初想用泥流把我们活埋,接着想用大雨浇死我们,后来用火山弹来砸我们,这一切都未能得逞,现在拿出最后的绝招,想用熔岩淹没我们,”格罗麦科开玩笑地说。
“勇敢一点,谢苗·谢苗诺维奇!现在已经是死期到了!”马克舍耶夫笑着说。
“去你的!”动物学家反唇相讥,“如果真会有这样大的危险,那你自己也会象在泥流冲来之前那样仓惶逃命的。” ,“熔岩冲来的时候,我们不会急匆匆地逃命的!”卡什坦诺夫说。
不过也没有地方可逃,两边河里的泥流依旧汹涌澎湃,要渡过去是不可能的。而山顶上鲜红的火舌越伸越长,有时为从它表面冒出的一团团白色的蒸气所遮盖。
“‘唠叨火山’刚刚浇湿了我们,现在打算烤干我们了。熔岩流近时,我们先烤烤身上的衣服,然后……”
“然后在渡过泥流时,如果不淹死的话,就再一次浸得湿漉漉的,”帕波奇金接着格罗麦科的笑话说。
但由于火山灰和乌云都消失了,空气逐渐清爽起来,普洛托又露脸了,火山的陡坡一下子就干了。黑色熔岩大石块冒着烟,仿佛被地心的火烤炙着似的。
探险家们脱下衣服,拧干了水,然后把它们挂在大石块上。
格罗麦科脱得精光在普洛托下取暖。他劝其他三位同伴学他的样。
“如果‘唠叨火山’再请我们吃一顿火山弹,怎么办?光着身子坐在山洞里可不太舒服吧!”马克舍耶夫说。
“一般说来,如果已经开始流融岩浆,爆炸和喷射泥沙、火山灰就将中止。”卡什坦诺夫解释说。
“但如果要想逃避熔融岩浆,我们会来不及穿衣服的。”
这时火山顶端冲出一团白色的汽云。火山口四周出现了一圈火墙,迅速往下窜。
“第一条熔岩流到湖谷地去了,”卡什坦诺夫说,“而这一条,可能会冲着我们来。”
“再隔多少时间?”三个同伴问道。
“可能一小时以后,可能再迟些,这取决于熔融岩浆的性质。
如果这是易熔的重熔岩,那它比较稀,流速快;如果这是很粘的,含大量氧化硅的轻熔岩,那它不易熔化,流速就慢。”
“‘唠叨火山’会用什么样的熔岩来款待我们呢?”
“从过去的凝固的火山熔岩痕迹来看,这座火山到目前为止喷射出来的都是重熔岩。这次大概也是这种性质的熔岩。总之,从这座火山上许多橄榄石矿和金属矿石来看,这里不可能会出现含大量氧化硅的轻熔岩。”
“这么说来,我们得赶快离开此地。”
“对,但我希望,在熔岩流到我们这里之前,两条河流里的泥流会停止,那么我们就可以毫不费力地通过任何一条河的河床。”
普洛托不再为乌云所遮盖,火山上吹来了热风,很快就把探险家们的衣服吹千了。他们还在继续观察火山,不过已经穿好了衣服,等待着离开的时机。熔岩的长长的火舌已经隐没在山峦之间,显然是流向火山西南山脚旁边的那个原先的小湖的湖后地。
从火山口喷射出来的新熔岩,一部分还是朝这个方向流,另一部分,再往北一点,构成了第二条熔岩流,顺着火山的北坡或西北坡往下流。如果顺着西北坡流下来,那就会流到探险家们站着观看的地方。但近处堆积的凝固熔岩块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看不清这第二条熔岩流是顺着那个方向流的。
两条河里的泥流流量,特别是左边一条,明显减少了。这已经不是湍急的泥流,而是一条狭小的泥水小河,完全可以冒险涉水过河。
《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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