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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克罗不言不语地低下头。从莉莉出事以来,我这时才看见他低下头,对别人显出他的无限疲累和无助。
我幽幽地叹息一声,将手搭上他的肩膀,“真的,我们都很担心你。”
门被轰然一下推开。
“澄空你有没有看见我们队长和西克罗队长?”
“维加,我们在这里。”我啪地一声站起来,“是不是医疗室……”
“是!玄辛长官要我来通知你们,检查结束了。”
维加话音没落,人已经被撞到了一边。西克罗的人影跌跌撞撞地一闪而冲了出去,我立刻追着冲了出去。澄空和维加的步子立刻跟了上来。
四个人的步子杂乱而慌忙地响在走廊上。气氛陡然冰冷了起来。检查的结果,比气氛更冰冷。
“莉莉的身体里还残留着麻醉剂的成分,她果然是被人麻醉后丢到外面,然后冻死的。因为她曾经被沙子埋住,再加上曼亚草在她身体上生长的缘故,所以有很多痕迹都被毁掉了。”莱赫尔沉痛的声音顿了顿,然后咬咬牙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她在死前,被强暴过。”
我别开眼不敢看任何人,不断地深呼吸以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虽然说这种类型的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也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以为自己不会再惊讶了,谁知道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仍然是骇然沉重得无法自己。
“可惜,现在跟总医院联系不上,而这里的设备,根本就不能对她身上的残留物作任何分析鉴定。”莱赫尔叹息道,“现在我们知道的东西,根本就找不出凶手来。”
他静静地看着西克罗,所有在场的人都静静地看着西克罗。西克罗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没有透露出一丝情绪,没有人猜得出他在想些什么。
“西克罗,”莱赫尔走到他面前,“莉莉的遗体安置在冷冻室了,我现在可以带你去看她。”
西克罗缓缓地摇了摇头。
“西克罗,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我不认为你一言不发什么反应都不做是一件好事。你……”
“我没事。”西克罗用沙哑的声音缓慢答道。
我和玄辛对视了一眼。“现在还不是太晚。西克罗,我们趁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忘记,先来找一下凶手如何?”我提议道。
西克罗的眼皮总算抬了一抬。
就算是彻夜不眠不休也没关系,反正要陪着西克罗,让他有事可做,不要一个人独处,会胡思乱想。以他现在的状态,出问题的可能性太大了。他越是沉默,越是说“我没事”,我越是不安。
“如果能和总医院联系上就好了。大不了把全营地所有人都找来验血样,跟莉莉身上的对比一下,就基本可以确定了。”莱赫尔懊恼道。
“那么我们现在反过来,先查一些疑点,比如那些麻醉剂,等大致找出了人,再用飞船送到总医院检验血样。”玄辛沉稳地开口,让心里乱成一团的我们安静下来,“我们,现在就从昨天晚上开始。”
几天下来,终于有一个嫌疑人浮出了水面。是慈。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他。他曾经在医疗室吓过莉莉,而且被反锁在里面一段时间,既有动机又有偷麻醉剂的机会。有人看见他深夜从外面回来,又有人从他的房间里找到了装在旧水壶里的剩余麻醉剂。
慈从头到尾一句辩解都没有,只是一副觉得很好玩的样子,脸上一直有着一种很奇异的表情,仿佛比他杀完人之后的表情更加兴奋,好像被当成凶手是件很高兴的事。林普他们很愤慨,很坚决地表示不要这种队长,而且坚持要惩治凶手。
只是西克罗,他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既不表示愤慨,也不提出疑问,有什么新发现了,他便来安安静静地听,听完便一言不发地离开。相较于异常激动的林普他们,他更像是个局外人,一切与他无关。他关心,但是不管。
事情,仿佛就这样水落石出,得出定论了。只有我,心中老是闪过那夜的黑色人影。
我知道那个人不是慈。慈的身材魁梧,和西克罗一样高大,绝对难以错认,而那天的黑影并没有那么高大,只是标准身高而已,营地绝大多数人都有那样的身高,像维加、葛拉迪斯、林普、大卫……
第四章永远的60℃咖啡(4)
但是,我没有提出来,因为没有用处。我不知道那个人跟这件事是不是有关的,也不知道他是谁。谁都可以深夜出来,我不也是因为深夜还在外面游荡才会看见他的吗?我只是在隐隐约约的直觉的作用下,才会一再地想起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可是说到底,直觉就等于没有证据,我连说服自己那不是幻觉的证据都没有。
可是,杀死莉莉的真的是慈吗?
如果莉莉是单纯被杀,我一定会毫不迟疑地相信是慈。因为慈的确会做出为杀人而杀人的事来,更何况他曾经在医疗室对莉莉说出过那样的话。可是,如今莉莉是被遗弃在沙地里,受冻至死的。当时,慈说的是莉莉的脖子很美。听多了慈杀人时血肉模糊的场面,我一直认为慈对血有一种特殊的兴奋感,实在不相信慈会用这种不是杀人的杀人方法。
还有,莉莉被侮辱过。慈在杀人的时候,会去做杀人以外的事吗?我真的不这么认为。那么,慈对什么都不辩解,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管什么意思,结果已经定下来了。甚至不用去总医院鉴定对比,凶手已经确定是他了。没有人比他更罪证确凿了。就算我有再多的怀疑,他也已经是公认的凶手了。正因为如此,我没有时间再安安静静地想这些问题了,我要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西克罗的身上。
他太沉默了,沉默得令人担心害怕。如果他要亲手杀了慈,我也不相信是完全不可能的。莉莉一死,他已经不是我所认识所熟悉的西克罗了。我完全不了解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要看好西克罗,在将慈押送到总医院鉴定之前,我绝不能让西克罗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算他再也不会变回以前的西克罗,我也希望他是活生生的西克罗。
西克罗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心一紧,急忙赶到慈的房间。慈已经被限制行动了。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情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看到我,他就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情对我咧嘴一笑。
我惊吓地退了出来,拍抚着受到折磨的心脏。难怪大家都对他是凶手深信不疑,他长得就是一副凶手的样子。我就算知道凶手是别人,我也宁愿将危险的凶手留在身边,先嫁祸给他,将他铲除了再说,他比凶手更让人担惊受怕。
大家也肯定或多或少存在着这么一点想法吧?所以才这么容易接受他是凶手的事实。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只有揭发他的人,而站在他一边为他辩护过一句的人,一个也没有。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一丝怜悯。他没有朋友,甚至没有喜欢他的人。他其实也是挺可怜的,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陪着,从来没有过别人。
西克罗不在这里,我紧张的心总算放松下来。那么,西克罗去了哪里?我靠在墙上,开始归纳他会去的地方。他不会是去看莉莉了。不知为什么,从那天他将莉莉交给莱赫尔,转身而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她。也许是不忍心看吧,也许。我也没有再去看过。那天她被从沙里发掘出来的样子太过触目惊心,我不敢去想像更不敢去亲眼证实,她的那种惨状在经莱赫尔检查过后,会是怎么样一种更加可悲的模样。
那么,西克罗到底去了哪里?
有一个地方闪过我的眼前。对了,就是那里,西克罗一定是去了那里。我双掌一击,拔腿就跑。
远远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像一个墨色的剪影一般,无限萧索地贴在红天红地的交界处。在这里,果然。
我缓缓地走到他身后,在离他一米之遥的地方停住。他的脖子上露着一截新挂上去的黑绳,悄悄地埋入他的衣襟中。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抚摩着自己脖子上那根悬挂着尽羽的黑绳。
“西克罗,我找了你很久。”我轻声地嚅嗫道。
西克罗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只是仍然维持着那个萧索的背影,出神地看着前面一小块沙地。
这里又回到原来寸草不生的样子,连那天生长出来的曼亚草都已经被沙子掩埋了。仿佛那天熙熙攘攘热烈生长着的曼亚草,和沙地下沉睡的女子,只是一个色彩斑斓的梦幻。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除了和天地一般颜色的沙粒。
再惨痛的记忆,也被沙粒毫不在意地抹去了。
“西克罗,你的心情,我懂。”我可以想像得出这种痛苦。如果有一天我失去玄辛……光是想像这么一句话,我便开始呼吸困难,闷得似乎要窒息。西克罗的心情,我当然是理解的。“我……”
“你懂……”西克罗梦呓一般重复着我的话尾。突然,他疾转过身,大声问道:“你懂什么?”
看着他悲绝的眼神,我静静地闭上嘴。是的,我什么也不懂。我只是凭着想像在猜测而已。而在想像以外的地方,玄辛还活着,而莉莉却已经死了。
西克罗看着无言以对的我,苦笑着挥挥手,又转过身,将背影对着我。
“尽羽,你别担心我。我是真的没事。”
莱赫尔将注射枪抵住慈的颈动脉,将安眠药缓缓注入他的身体。
几秒钟后,慈抬起头,眼神开始涣散、迷离。他的脸上由始至终挂着一脸兴奋得无法自抑的笑容,让我的心里,又漫起诡异的感觉。
“慈,你在笑什么?”我忍不住问。
慈森森地一咧嘴,“这次不是杀别人,是自己。”
我禁不住开始发冷,别开头,不敢再看他的表情一眼。幸好在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进入睡眠中了。
“可以出发了。”莱赫尔推起放置慈的轮椅,“我们去飞船那里吧,莉莉已经去了。”
飞船外,要送行的人,已经站了一层。我环顾四周,西克罗没有来。被选定送慈和莉莉去总医院做鉴定的两个士兵,走过来将慈抬进船舱,接着,过来将被冰袋装着的莉莉抬起,放入船舱。舱门啪地一下关上,落闸。片刻之后,飞船离地,加速飞入天空。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面。每次送人离去,不论是欢喜的还是不欢喜的,总是这一副不变的场景。以这样不变的方式离去的人,有的人回来了,有的人,我再有没有见过。
而这一次的送别,我才刚建立起的梦想,有了裂痕。梦想真的是脆弱的东西。也许奢侈品都是脆弱的吧。正因为在这个年代,所以如此脆弱,也许正因为脆弱,所以才是奢侈的东西。
从澄空那里要来的梦想,真的可以完成吗?也许可以吧,但是,上面也一定会留下一些我终了一生都修补不了的遗憾。
我拉住玄辛的手往营地走去。
第四章永远的60℃咖啡(5)
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