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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卫厅长说:“把部分巡逻队和自卫队对调一下,步兵连队也要参加进去,但都不携带武器。”
公安委员长担心地问:“这样不危险吗?”
“不要紧!为救自己的同胞,应下定决心心甘情愿地去死。”防卫厅长说,“我坚决反对派军队维持社会秩序,空降兵团和直升飞机部队出动的话,也只有一个目标“抢险救灾”。
公安委员长说:“可是局势不稳哪,首相府邸好象也有警卫队。”
秘书答道:“只是在大门里面和院内,而外面仍由警察负责。”
首相表示赞同防卫厅长的意见,反对派出部队去维持社会秩序。
厚生大臣忧心忡忡地说:“千叶和横滨被海啸搞得特惨,市内是个问题啊。”
地下突然又咕咚一声响动,房屋开始摇晃。首相看看手表说:“看样子挺严重,东京、千叶到三浦半岛的沿海地带几乎全完了。只有房总外缘地带损失不大。”
此时的窗外是一团漆黑,不断传来人们的奔跑声、斥骂声、哀叫声,还有汽车发动机的轰响、警笛的鸣叫声……
通商产业相正在颤巍巍地打电话:“议员快到齐了。大藏大臣何时能到?就要召开内阁紧急会议了。”
秘书报告说,在野第一大党领袖和另外两位在野党领导人要求会谈。
首相断然地说:“马上就开内阁会议。”
一名机要员,把一份墨迹未干的电报递给首相,首相皱着眉头看了看:“现在哪顾得上这个。”然后把电报交给秘书,并份咐要首相府长官进行保管。
首相疾步地向在野党领袖房间走去。
另外一副场景。
有人几乎哭了:“高速公路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另有人在大声斥责:“平日里神气的警察,现在都到哪儿去了?!”
有辆汽车在开过来,企图开足马力冲过人群,但马上被拦住了。群众团团围住汽车,争吵着要拉上自己。司机被拽出来,他急得都快哭了:“可别砸车呀,它好不容易才闯到这儿。”
有人请求着:“受伤的这么多,把伤员拉走吧。”
又有人喊:“听说救护车已经到体育馆了。”
两三个人钻进了汽车,打开收音机。播音员正在紧张地播音:
防卫厅已命令驻东京的自卫队,出发抢险救灾,还没有考虑到派自卫队维持社会秩序。灾民已聚众闹事。本台收到的最新消息:政府考虑到首都的重要性,考虑到灾情的严重情及正在扩大的事态,正研究是否发布战后首次的紧急通令。另外,紧急召开的国会会议,出席人数不到法定人数的一半。下面是东京各区的受灾情况……”
人们正在听广播,突然从远处传来欢呼声,随后三辆卡车隆隆地开了过来。从上面跳下一批头戴钢盔,身着军装的士兵。从喇叭里传出讲话声:“诸位!我们是陆上自卫队救护班。请大家保持冷静,主动维持秩序。有需要急救的伤员、病号,我们马上处理。铁路运输暂时还没有恢复正常,但正进行修复工作,用不了多久就可通车。”
有人喊道:“能不能拉我们去三鹰,家里还有人哪!”
“请大家保持冷静,运输班就要到代代木体育中心,能走动的请往那边走,体育中心有各种消息。队员给大家带路过去。”
探照灯一亮,群众欢呼。山崎端详着讲话的队长,他年轻而强悍,但神态象个天真烂温的孩童。山崎又转过身看看身后仍在燃烧的火浪,心想:直升飞机现在飞行,仍很危险。
烈火浓烟弥满着天空,通红的火光直烧红了云层。
一场狂风暴雨突然袭击了惨遭破坏的大城市。浇灭了百处火灾,其他百余处仍在继续燃烧。滂沱的大雨,多少也减少了人们对于火势蔓延的忧虑。
东京湾沿岸贮藏的石油和化学药品猛烈地燃烧,雨水在半空就蒸发了。这带成为高温缺氧、毒烟弥漫的无人区。特大海啸将易燃物卷向四面八方。晴海地区伤亡人数仅次于江东。堆积在码头的货物大都起火,沿海高速公路被毁。长时间的滚滚浓烟,为东京海岸的修夏工作增加了巨大困难。
小野寺伴同田所博士和幸长搭直升飞机,准备去总理府。他从机窗凝望满目疮痍的地面,惊喜地发现,千代田区较完整地保存下来,京滨已有车子在跑。
当秋空睛朗,东京又活了过来,各种车辆开始不停地奔驰,人们急于回家,修复工作也在紧张进行中。小野寺不由得热泪盈眶,心想习惯了灾难的人们,是怎样意气风发地在浓烟弥漫中又开始重建家园……
收听广播的幸长说:“死亡人数在200万人以上,损失超过十兆日元……”
受灾的第二天,全市立即开展恢复工作。
有关当局经过进一步了解,认识到灾情的极端惨重。仅东京市内伤亡人数达150万人,若把海啸袭击严重的地区包括在内,则伤亡,失踪达250万人之多。占总人口百分之二点三的人顷刻间丧命。
受灾损失达十兆日元以上。约占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十毁于一旦。全国四分之一的营业所被破坏。石油、钢铁等工业部门的生产能力百分之四十遭受损失。全国石油储备量的百分之十化为乌有。恢复工作至少需五六年。
由于蔬菜市场和仓库破坏殆尽,新鲜食品供应呈瘫痪状态。外运来的大批物资,无法通过还漂游着危险品的海面,只能依靠陆路。于是旧铁路和旧公路被利用起来。
政府和东京市政当局,立即公布管理物资紧急条例,尽管如此,食品、医药品和建筑材料在瞬息间一齐涨价,消费者疯狂购物,各种商品在市场上销声匿迹,于是出现了“黑市价格”。
由于关西地区尚未从去年的大地震中恢复元气,不可能进行支援。同时全国各地都受到影响,物价飞涨不已,已经出现恶性通货膨胀的先兆。政府虽动用了外汇进口了些急需物资并采取了特别金融和特别信贷措拖,但要收拾紊乱的通贷膨胀倾向,至少需两三年时间。
政府对不动产的过户宣布紧急冻结。奸商和部分资本家开始在受灾的废墟上兴风作浪,大搞地皮投机。东京附近各县地价暴涨。
首相府的走廊里人声嘈杂,中田擦身而过向拔给“D计划”的房间走去。他问山崎:“同老人联系上了吗?”
山崎说:“好容易才联系上。现在邦枝也在老人那儿。”
“太好了!田所老师去见首相,还不如由老人出面见首相好哩……”
“恐怕‘D计划’要在长时间内停止不前,那件事也不会那么快就发生吧?……”
中田平静地说:“根据上月调查结果,最坏的情况,最小值是二。”
山崎惊呆了:“二?!真的吗?”
“不是说过了,是最坏情况的最小值。”
山崎茫然地说:“太难以置信了。我还以为这次地震后长时间内会平安无事呢……”
小野寺说:“里面谈吧。”
据首相指示,“D计划”的秘密联络站的门口没挂牌子,屋内设置破旧。除长官秘密偶尔通过一下外,几乎没有来客,“D计划”的重要成员除幸长和安川外,天人来过。
山崎抱怨地说:“直通电话被掐断,连杯茶水都没有……”
中田笑着说:“算了,还是想一个办法,和那位老人取得联系吧。”
山崎一屁股坐到桌子上,打了个哈欠:“搞不到车啊……”
小野寺也连锁反应似的打个哈欠:“我也要垮啦……”
山崎向小野寺要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大口,他皱着眉说:“这地震对日本的打击太大了……”
中田说:“是啊,可是……”
山崎不等他说完,接着说:“我还是不大相信,那件事真的会发生吗?说什么规模要比这次地震大几百倍,这不会是那位学者的空想吧?”
中田说:“许多专家也有这种看法,我也越来越深信不疑。真正的变化是在更下面的一层里。”
山崎只愣愣地重复着:“真的吗?”
“我估计最坏的情况可能是大部分人死掉。”中田说,“人们几乎都不相信这事,或是半信半疑而采取观望态度。假如事情侥幸地不发生了,当然求之不得,但如果人们毫无准备,正是在半信半疑的当儿发生了,只能是束手待毙。而且发生得越晚,死的人越多。”
“虚无主义者……”山崎嘟哝道。
“哪里,我是个乐天派。事情假如侥幸地不发生了,或者发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就会不是受到舆论的谴责,就是亡命国外,总之是倒霉的事都要轮到我们头上来。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件事,那我们只有尽最大努力减小损失。即使只有百分之一,也将有一百万同胞得救,已经很了不起了。”
山崎有些难过地说:“可我还有妻子哪,我真想先让她逃到国外,可现在……”
山崎拨了电话,告诉人们再等半小时才能接通老人的电话,他还喃喃地说:“真的会发生吗?”
幸长说:“如果能收集到更多的资料,也许会搞得更清楚些。”
中田说:“但是,到底何时发生,规模会有多大,很难预计得十分准确。我凭自己的直观把赌注押在最坏的情况上了。”
“你的直观可靠吗?”
“百分之五十。赌注这么大,要是输了,可真够呛!”
山崎轻轻一笑,说:“咱们最好弄辆车把田所老师从国会那儿叫回来。我出个馊主意,咱们把谁的车愣给他开去怎么样?”他边说边走了出去。
幸长问中田:“先生是一个人吗?”
“不,已经结婚,但没有孩子……
“不惦记太太吗?”
中田大笑:“她一个人到欧洲去了。”
“不是分居吧?”
“哪里。”中田算耸肩:“我们夫妻之间恩爱着呢。我虽然比不上岳父家富有,但也没有吃过苦头。现在我揽上这种差事,只能为救日本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最里面的房间里,老人把脚放在被炉上,正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显得瘦小而干瘪。当田所博士等五个人走进来时,
老人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们,前仰后合地打着磕睡。
“到底还是箱根这儿冷啊。”田所博士嚷道。旁若无人,毫无顾忌地走在铺席上。
一位穿着和服的姑娘,招呼他们到大被炉旁。这位打扮素气的姑娘,看样子性格刚毅,只有偶尔嫣然一笑时,脸上才呈现出天真烂漫的神态。
田所博士看到老人身后壁龛的砂墙上,出现新的裂缝。这里也受了灾。
幸长出神地望着一幅山水画,问:“是田能村真入的画吗?”
老人突然说:“眼力还不错嘛。但这幅是仿的,喜欢南画吗?”
“不,不大喜欢……”
“我现在也不大欣赏这种画了。”
那姑娘步伐轻盈地端来了茶盘。茶碗里泡的是几片茶色的花瓣。
小野寺呷了一口,觉得象兰花。他望着插在花瓶中的一点嫣红出神。
“田所先生。”老人说道,日本将会怎样?”
田所博士往前凑了凑。
“东京的事就不必谈了。”
“是的。”田所博士说,“我现在的看法和当初一样,但需要大规调查和许多科学家的合作。但怎样去和政府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