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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了吗?他肯定知道的,可是他不能告诉我。
“下个星期,会有一个著名的精神病理学家来。”贝医生仿佛无意地告诉我,他现在正帮我洗去手上涂的一种油。他说的很小声,没有人听见。我不为人知地动弹了一下。
下个星期。好的。
“是在十七楼吗?”我故意问。
“那不可能,整个卫温堡的计算机中枢在那。”贝医生无意中透露的消息让我内心欣喜若狂,可是米高利看到的,仅仅是我不感兴趣地扭过头望着窗外。
精神病理学家。
呵,他们终于想到这了。我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想到的,只是没预料到会这么快而已。不过,即使这样,他们也来不及了。
这就是秘密吧。
我想我之所以跟其他被照射的人不一样,就在于我的额叶被损伤了。我在网络上查询过,精神病人往往有比别人强烈得多的脑部活动。我的分裂的性格让我也具备了这个。珊瑚,我的另外一半,她一直潜伏在我的脑袋里。强烈的精神力量使那股能量急剧增长,而且比别人强大得多。人们往往以为精神的力量是单薄的。但以往的科学报告中却有这样的显示:一个人梦见自己被火灼伤后,醒来真的有灼伤的痕迹;著名的特异功能者也不过说自己的一切能力来源于集中精神。人类啊,对于自己你们又懂得多少呢?虽然一切仅仅是我的猜测。我试过,我试过不再去压抑“珊瑚”。我的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室外散步的时候我会小心地训练,他们只以为那是无意中释放出来的。事后,我总是瑟瑟发抖,甚至歇斯底里。
珊瑚也是我,是另一个我。我们必须共存。
但是我感觉到自己的日渐虚弱。我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悄声问贝医生。贝医生颤抖了一下,很快地骂我胡说。可是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我不需要其他答案了。
这三天我们不会进行试验的。米高利把我送回了房间。记住,你只需要好好休息。
他试图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是我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实验完我可以看见我妈妈了吗?当然可以,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
我会好好休息的,我吃了很多营养丰富的食物,似乎要把以前因为悲痛而丧失的能量在这三天内补充完全。“他们说下个星期可以让我见到我妈妈了。”我对来换床单的女仆说,我知道房间里到处是窥测仪。
星期一。
星期二。
星期三。
实验在星期四早上进行。
星期三的晚上,我很早便入睡了。米高利来看过我一次。我的呼吸很均匀。凌晨三点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凌晨是人最放松的时候,很早以前在书上看到的,那时候人们刚刚进入深度睡眠,所以很多罪案都是在凌晨的时候发生。尤其是早上三四点。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披上衣服。点亮灯,我走向厨房。监视器前面时刻都有人,但他们不会以为那有什么。知道妈妈死后的第二天,我就“养”成了每天晚上去厨房偷吃的习惯。我打开冰箱。门遮住了我的行动。我迅速从冰箱里拿出一把切肉刀藏在衣服里,然后再拿出一块冷牛肉。门关上了,我若无其事地出了厨房。
开门的声音让对面两个大汉一起抬起头来。“灯拉不亮。”我说。一个大汉走了过来。合着手,我向走过来的大汉吹出了吹管——是爸的遗物,刚下下水道的时候他就给了我,苏西给我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但她偷偷还给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当时没说出去。大汉没吭声就倒下了。“怎么了?”剩下的人问,在他反应过来前,我又给了他一箭。他们没空拉响警报,虽然监视仪看到了一切,可是要等到至少三分钟以后,他们才会赶得到。我发足狂奔着,冲下了小楼。楼梯上碰到了几个大汉,被我用毒箭解决了。我并不想现在就浪费能量。
十三号楼就在二号楼的旁边。离小楼很近,一路上,我听见脚步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他们在找我。但是我知道该怎么走才可以遇上最少的人。爸教过我的!毒箭剩下不多几支了,可是还够应付一阵子。
十三号楼下并没有太大的骚乱。不会有人想到我会来这个地方。他们以为我是逃跑了,或者去医疗所找母亲。大门处守卫森严。我想从侧面进入。放火楼梯在那个地方,平时被锁住了,而且有人看守,但是,那毕竟是最薄弱的地方。远处警报的声音尖锐地响着,大楼下的人向我住的方向望去。
躲在一丛灌木后面,我向侧面的那几个人吹出了毒箭。他们挣扎着倒下了。还好,没有什么动静。我跑到门前,从看上去为首的那个人身上摸出了钥匙,打开了门。
楼梯在眼前了。我飞快地向上面跑去。我不知道上十七楼的通道在什么地方,但是我却知道,放火楼梯不可能避开十七楼!十七楼到了。那一层和其他的楼层隔开。一扇大门挡住了我的路,很厚,估计有30多厘米,即使是炸药也炸不开吧。我犹豫地把手抬起来,不知道自己的能量是否足以打开它。
“小姐,我警告过你千万别想玩花招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森冷的声音——是无孔不入的米高利。我慢慢转过身。他站在我背后,手里握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别动。也别抬手。”他嘲笑地说:“也许子弹会更快一点,我想你不会愿意试。”“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你对十七楼表现出来的兴趣太大,还有你看人的眼神是那么仇恨,你却表现得太温顺了一点。我告诉过他们,说你可能是在装,可是贝医生那个混蛋给出的数据以及金井的实验报告却指出你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无辜羔羊。没有人相信我,我也不屑别人相信我。和卫温堡利用我一样,我也仅仅是利用卫温堡而已。人类让我失望透顶,我不在乎用一种更高级的武器来杀人。尤其,人本身就是力量。”米高利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竟愿意用你母亲的性命做赌注。”我想动,可是他的枪口一刻也不曾放低一点:“别试图用你的能量,十七楼外部只要接收到一点不正常的光芒或武器的声音便会放射出死光。我并不想杀你,公主。你太珍贵了。你父亲发现了我们当年布置的窥测暗道,有一度我们以为什么也做不了了。但是这个举动却产生了你——意外而来的,比一切都珍贵许多的公主!也许我应该带你去我的国家。卫温堡里面全是蠢货,除了败事什么也不会!你应该属于我们的国度。沙漠会欢迎公主的。”我掩饰不住脸上的震惊——米高利居然是潜伏的间谍!他并不效忠于卫温堡。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把我交到上面去的原因!他需要我。他的战争国度也需要我。
“在你的新国家,你会和你的母亲生活的很好。”米高利诱惑地笑着,“怎么样,公主?”可是我诧异地望向了他的后面……苏西,我看到苏西在那,她?怎么会!
她正尽量无声地接近着米高利。
我的眼神暴露了一切,米高利察觉到了,他猛然转过身去,但苏西已经扑上来死死抱住了他:“蔷薇,你快离开这里!”米高利暴怒地叫了一声,掉转了枪口向她射击。
“不!”我尖叫了一声,锥心的疼痛刺了上来,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爱苏西,那个母性浓厚的女人。跌跌撞撞地扑了上去,我抽出那把隐藏很好的锋利切肉刀,怀着刻骨之恨扎进了米高利的心窝。这是没有声音的武器。米高利的手松开了,枪掉在了地上。
“蔷薇……我一直跟着你,我知道……你是来复仇了……他的身上……有磁卡……
可以打开大门……请原谅我以前的过错……”苏西没有再说下去,她死了。
泪意泛上来,我没有哭泣,我已经学会不哭泣了。默默地合上她的眼睛,我走到米高利的身边,蹲下来,寻找着我要找的东西。苏西。斯内普……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早就不再恨她,我对她做出的那些举动只是在迷惑别人,好在将来出什么事的时候,不让她受牵连。
磁卡在米高利的内袋里找到了。我把它插进门上一个方型的窄口,门缓缓开了。巨大无比的中枢电脑展先在我面前,无数条线路通向卫温堡各个角落。
珊瑚,请出来吧……我低声呼唤着,伸开了双臂。
仿佛狂风席卷过海面一样,我感觉自己遭受着身体深处泛上来的能量的袭击。珊瑚在心的深处一点点苏醒,兴奋起来。白光由微弱到强烈,最后合成耀眼的一束逼向那台电脑。心脏似乎被提了起来。整个身体似乎正在翻江倒海,胃似乎整个被翻了过来。剧烈的痛楚让我冒出冷汗,呻吟着,可是我不肯放下手指:“珊瑚,让一切该来的都来吧!”电脑上滑动着一束束斑斓的光,是我的错觉吗?那些线路似乎都在扭动——“砰”
的一声巨响让我回到了现实中:卫温堡中枢爆炸了。
几块碎片滑过我的脸颊,血流了下来,但是我呆呆地没有反应。我听见了人的喧嚣,很多很多的人奔了上来。我转过身,面对着他们。里面有金井,有一些参与实验的分子,但是更多,是我不认识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好是坏,或者他们对一切也是一无所知,就好象以前的爸妈。我颤抖着想放下手,可是来不及了,珊瑚已经完全苏醒了,她在我脑里肆意地笑着,说:“蔷薇,一切都来不及了。”是的,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举起手的同时,我看见白光仿佛毒蛇的嘶嘶声舔向他们。
八
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我醒了。昨天夜里,我梦见了日光镇。
窗台上有一瓶新采的蔷薇。“喜欢吗?是我们自己种的。”查理温暖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窗外,湖水静静地泛着蓝色的光。风吹进来,一切是那么和煦。我对查理笑了笑。
这是在捷克的一个乡村小镇上。
脑海里关于卫温堡的印象渐渐地淡化了。那一天,火焰在各个地方燃烧,浓稠的空气也似乎要沸腾起来,四处可以听见爆炸的声音,人挥舞着烧焦的残肢在哀嚎着,四处逃窜……我逃下了十七楼,在大厅里,我看到了贝医生。“快走,蔷薇!”贝医生声嘶力竭地叫着,“这里快要倒塌了!”一块掉下来的混凝土砸中了他……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在卫温堡的系统里设定了这样的命令:一旦受到外界破坏,则爆炸命令自动执行。
这是为了不让一些秘密泄露吧。
我不再记得自己怎么逃跑出来的……我在米高利的衣袋里还摸到了一张信用卡,里面有足够多的金钱。我一次性提出了足够的金钱以后就扔掉了它,这个世界上也许有的人在找寻米高利,也许有的人在找我,而我不愿意被双方中的任何一方找到。回到外界世界以后,我发现有钱有很多好处,可以买到许多东西,新的衣服,新的头发颜色……
和新的身份。
离开那个国家的时候,我选择了捷克,因为在日光镇时,我是多么喜欢那首《浮尔塔瓦河》啊……上机的时候,我的护照上赫然证明着,我是一个叫“黎梦笋”的女孩子,加拿大华裔,18岁。
我换用了许多身份,住过许多地方,用过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