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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深奥。”斯妥格恩稍微有了点兴致。
“我是说,”瑞伯格急切地解释着,“他们的长相和我们完全一样,他们认为我们可以容忍一些长相怪异、智力非凡的生物统治,而不能接受与自己同类的生物指使。”
“有新意,和以前的那些一样。”他说,“你最好给他们编个号,方便我记忆。这个猜测的最大问题是……”正说到这里,亚历山大·维因莱特被带进来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有些什么打算,也不知道他还和绑架自己的那帮人有联系没有,他倒是真心反对暴力,估计不会和他们联系那些极端分子自毁名声,世界上好久没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维因莱特仔细听着那份宣言的草案,而世界上其他人要等到十二个小时后才能知道卡瑞林给他们孙辈的承诺,希望这种特殊待遇能让他引以为荣。
“五十年,”维因莱特沉思着说,“要等那么长的时间。”
“对人类来说,是很长;对卡瑞林来说,并不长。”此时,斯妥格恩才领会到那些外星人采用这个解决方案的精明之处,他们不仅有了足够的喘息时间,同时也动摇了自由团的根基,虽然它不一定跨掉,但在世界上的地位将受到严重影响。这一点维因莱特清醒地意识到了。
“五十年后,破坏已经造成了,那些还记得独立的人都已经死了,人类早就忘了自己的历史。”
空话!为了这些空话,人类曾经不惜流血牺牲,而现左,人们不愿再这样,世界变得安宁多了。
维因莱特走了,在未来的日子里,自由团不知还要惹出多少麻烦来,那时就该自己的下任来处理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轻松起来。
有些东西只有时间才能治愈,罪恶的人可以被摧毁,可对那些被欺骗的善良人却什么也不能做。
“你的包,”杜弗说,“还是和新的一样。”
“多谢。”斯妥格恩回答着,仔细查看那包,“现在该告诉我结果如何了吧,还有下一步该怎么做?”
杜弗沉吟着说: “我不敢相信,一切都出人意料的顺利。如果我是卡……”
“你不是!干脆点,朋友,有什么发现?”
“唉,你们这些情绪激动的北欧人!”他叹了口气,“我们做了一个小功率雷达装在你的包里,除了高频电波之外,还用了远红外线,所有这些,我们敢肯定任何生物都无法看见,不管他的眼睛如何神奇。”
“你怎么能肯定?”斯妥格恩问,不由得对这个技术问题产生了兴趣。
“好了,我们是不能完全肯定。 ”杜弗勉强承认,“卡瑞林不是在正常光线下和你谈话吗?从光学的角度讲,他的眼睛就该和我们很相似。不管如何,这个雷达成功了,证明你说的那个屏幕有三厘米厚,后面是个大房间,至少有十米见方,由于只能使用小功率雷达,所以无法接收从最远的墙壁返回来的信号,不过我们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奢望。总算有些收获。”
他推过来一张相纸,上面绘着一条曲线,一部分线条扭曲交织成一团,像一幅中级地震的地震波图。
“看到这儿了吗?”
“看见了,是什么?”
“卡瑞林!”
“啊,你敢肯定?”
“没错,就是他,在屏幕后面两米的位置,不知是坐着、站着,还是怎么的。如果结果再好一点,我们还能测出他的个头。”
斯妥格恩看着那图形,心情十分复杂。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卡瑞林身体是物质的,这幅图也不能直接证明,尽管自己对此深信不疑。
“我们还做了另外一件事,”杜弗接着说,“就是测量那块玻璃的透明度,也有收获。严格意义上的单向透明的玻璃并不存在,只是对光线的调节问题。卡瑞林坐在一个光线较暗的房间里,而你却坐在亮处,就这么简单。”他笑起来,“我们现在要来个转变。”
像魔术师变出一窝小白兔一般,他从桌子里掏出一个很大的闪光灯,灯的一端敞开呈宽宽的喷嘴状,像一把大口径短枪。
杜弗笑着说: “它没有看上去那么危险,你只需把喷嘴抵住玻璃,扣下扳机,它就会发出很强的光,可以持续十秒钟,足够你看清那个房间,而且所有的光线都会穿过玻璃,倾泻在你那位朋友身上,你可以趁机看个一清二楚。”
“不会伤到他吧?”
“你照的时候先从矮一点的地方照起,再往上移,这样他的眼睛就有时间适应了,他的眼睛和我们一样,我们不想把他变成瞎子。”
斯妥格恩将信将疑地看着那灯,拿过来在手里掂量着。最后几周了,他一直觉得良心不安。卡瑞林虽然偶尔直率得让人难以接受但他待自己并没有任何过错。现在在一起共事的日子就要结束了,自己不想做任何事情破坏这种关系,但自己已经警当过他了,再说如果他能自己作决定的话,肯定就露面了。想到这些,主意也打定了:最后一次会谈时,一定要看清他的脸。当然,他得有一张脸才行。
斯妥格恩已经没有最初时那样紧张了。卡瑞林一直在讲,和以往一样,妙语连珠。这种过去被认为是最精彩、最特别的才能,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了——这和他的其他才能一样,都是学来的,不是天生的。
卡瑞林为了适应人类的讲话速度,不得不放慢思维,当然就有从容的时间来打造那些名言警句了。
“你和你的下任没必要再担心自由团,这个组织还会死灰复燃,但没什么可担心的。它上个月就很安静,很多年里都不可能带来任何危险。说实话,有了它你才能知道对手们在干什么,从这层意义上讲,这个组织还是很有用的。如果自由团碰到财政危机,我甚至还会出钱资助。”
卡瑞林是不是在讲笑话,有时很难分辨,斯妥格恩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接着往下听。
“很快,自由团又少了一个攻击我们的理由。过去几年,你身为秘书长却在执行我的命令,一直受到他们的谴责,但他们的批评太幼稚了。在我管理地球的最初阶段,你所处的特殊职位非常重要,现在世界正朝着我设计的路线前进,这个职位就不再重要了。从今往后,我只是间接管理地球事务,秘书长还是和从前一样干他该干的事。
“接下来的五十年里会出现很多危机,但都能顺利渡过。未来世界的模式已经很清楚了,终有一天,所有这些问题都会被遗忘,就是你们这样一个拥有长久记比力的种族也不例外。”
最后几个字故意说得很重,斯妥格恩愣了一下,卡瑞林从未不会出现口误,错误的几率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无穷位。还没来得及发问,卡瑞林已经改变了话题。就是问了也是白问,不会有答案的。
“你时常问起我们的长远计划,”他接着说,“建立世界联邦只是第一步,你可以看到它的成立,一切改变都在不知不觉中进行,很少有人觉察。接着会经历一个缓慢的巩固期,最后就到了我们承诺的那天,你们和我们见面,遗憾的是那时你已经不在世上了。”
斯妥格恩睁大了双眼,视线却远远地停留在那个屏幕后面的什么地方,他在想象着未来,想象着自己看不见的那一天,外星人的飞船徐徐降落到地面上,向全世界打开舱门。
“那天,”卡瑞林说,“人们将体验现在称为心理间断症的症状,但不会有任何长期影响,人们的心态要比他们的祖辈稳定得多。我们会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他们不会像现在你们看到我们时那样震惊。”
斯妥格恩从来不知道卡瑞林如此深思熟虑,但也不觉得奇怪,自己不了解卡瑞林的很多性格特征。人类不了解,也许不能理解真正的卡瑞林。他再次感到卡瑞林的真正兴趣不在这儿,统治地球只用了很少一部分脑力,就好像擅长三维棋的高手玩普通跳棋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再以后呢?”斯妥格恩轻声道,“就可以开始我们真正要做的事了。我一直在想,那会是什么事?建立世界联邦,教育人们只是手段而已,终有结束的时候,那时我们可以到太空去,看看你们的世界,甚至帮你们完成某些任务吗?”
“可以这样讲。”卡瑞林说着,声音明显地带上了伤感。
斯妥格恩不安起来。
“但是,你们的实验有可能会失败,我们和原始部落打交道时就碰到过类似情况。你们肯定也会失败吧?”
“是的。”卡瑞林说话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们也失败过。 ”
“那你们怎么办呢?”
“我们就等待,再从头开始。”
双方沉默了约五秒钟,卡瑞林突然开口道别,“再见了,雷克。”
太突然了,斯妥格恩一下没反应过来。
上当了!现在也许已经太晚了,他回过神来,熟练地取出闪光灯,抵在了那块玻璃上。
松树林一直延伸到湖畔,只在水边留出一带几米宽的草坪。每天傍晚,只要天气暖和,斯妥格恩,已经九十高龄了,会顺着小道一直走到码头去,看着晚霞在湖面上消失,然后赶在树林刮起寒冷的晚风之前回到住处。这样的生活,他很满足,只要还有一丝力气他就会坚持下去。
远处湖面上有个什么东西从西边飞来了,飞得很低,但速度很快。飞机在这一带很少见,每小时一班的跨极地班机会从头顶飞过,但从来没看见过,只是偶尔能撇到飞机飞过后在蓝天上留下的一抹残痕。那是架小型直升机,正冲自己飞来。他看看湖滩,无路可逃,便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走到堤岸尽头的木凳上坐下。
那记者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很让他吃惊,他几乎忘了自己不仅是一位资深政治家,而且,还是个传奇人物。
“斯妥格恩先生,”那记者说,“很抱歉打搅你,我们听说一则和外星人有关的消息,想听听你的看法。”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和卡瑞林一样不喜欢这样的字眼。
“我想这方面的报道已够多了,我没什么可补充的。”
那记者好奇地看着他。
“有,我们打听到一个奇怪的说法。大约三十年前,科技部的一名工程师替您设计过一个特别的仪器。你能谈谈这个吗?”
斯妥格恩无言地陷入了沉思。这个秘密会被发现早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竟隐藏了这么久。
他站起身,顺着堤岸往回走,记者紧跟在后面。
“有这么回事。我最后一次和卡瑞林会谈时,就带上了那个仪器,希望能看到他的样子。结果证明那是件蠢事,要知道,我那时才六十岁。”
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接着往下讲: “这事没什么,不值得你专程跑一趟。那个仪器没有派上用场。 ”
“你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什么都没有。等着吧,毕竟只有二十年了。”
还有二十年,卡瑞林说得对,那时,世界上一切都准备就绪,可以和外星人见面了。
卡瑞林信任自己,自己总算也没有出卖自己的忠诚。卡瑞林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也早料到了自己的最后一举。
为什么光线照在那把巨大的椅子上,卡瑞林早不在了呢?他着急地晃动那只闪光灯,看到那扇两人高的铁门正在快速关上,说快,但也不是特别快。
是的,卡瑞林信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