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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锦绣回来,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我想跟大家一起吃团圆饭。阿鹃,中成和青文昨天领证了。”锦池欣喜地对阿鹃说。
“是吗?他们也是时候结婚。中成追青文,这么多年,再不结婚,就可惜了。”阿鹃道。
“有志者事竞成。”端河道。
锦池认同地点点头。
端河和阿鹃小坐了一会儿,就离开。
锦池出门送阿鹃上车,武端阳跟在后面。
阿鹃走后,锦池踩着沙滩往回走。
武端阳牵着她的手,她挺着大肚子,像身上栓了大西瓜,走起来,笨重又吃力。
不久,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武端阳见状,二话不说打横抱起锦池。
锦池惊呼出声。捶捶武端阳肩:“我可以自己走。”
“白痴,闭嘴,不要说话。”武端阳冷瞪了她一眼。
她吞了吞口水。
“我们在海边坐坐吧,我想看看海。”锦池缓缓地说。
“外面风大,沙滩湿气重。”他直接说出理由拒绝。
锦池撇撇嘴,知道,提议被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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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奇怪的是,他最后居然同意了。
“待一会儿,一会儿之后,就要进去。”他板着一张脸说。
“好。”
他抱着她,在一块小礁石上坐下,他坐在石头上,让她坐在他腿上。
锦池睁大眼睛看海,海个可升起明月?又可是水天一色,浩浩荡荡难辨晨昏?
远处的景,她看得不太清。
“不是很热,风吹得很舒服。”锦池道。
“吹一会儿就要回去。”他说。
“武端阳,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画画?”锦池兴致盎然,说起绘画。
“为什么?”
“因为,我想用画笔,定格一些世间美态。而且,好像一切,都真的有存在过。”锦池道。
武端阳拧了拧眉:“画多麻烦,不如用相机拍。”
“我不会用相机。”锦池道。
“手机拍。”
“我觉得还是画最好,武端阳,我画过你吗?”
“不得了,好像画过,又好像没有画过。”武端阳道。
“回去,我给你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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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边吹一会儿海风,他真就抱着她往回走。
一进屋,阮玲便迎上来。
“怎么了?”他这样抱着她,真让她们吓了好大一跳。
“没事没事,就是走得累,他抱我回来。”锦池对阮玲说。
“真没事?锦池,你可别吓我,我这里,可不经吓。”阮玲摸摸自己的胸口。
“武端阳,我给你画画。”锦池拉起武端阳的手,进画屋。
她的画室,他安排在一楼。那里有一面落地窗,拉开帘子,就可以看到海。画室四面墙,皆有她的画作。
“你不累?”武端阳问。
“不累,来坐下,坐这里。现在不画,以后说不定没机会。。。。。。。”
他眉头一紧,当即道:“不画了。”
她知道,她哪儿惹着他生气,但真只是无心一句。
“我。。。。。。。我。。。。。。。你别在意,我的意思说,以后孩子出生,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你又要去公司忙,当然没有机会。”锦池说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面色缓了缓,语气也软下来。
“别把我画丑了。”
锦池胸有成竹地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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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画他,画眉画眼,画头发,画衣服,画他的手指,鞋子。表情,神态,还有孤高的气质。15173393
她全心全意画。
只想留存关于他的记忆。
那个下午,在落地玻璃窗前,他背对着窗子而坐,在一张简单的铁艺靠背椅上,双手不自然又别扭地盖在膝盖上。
面部表情有结僵硬,但眼神却温情脉脉。
在光与影的交和下,她把他背后的海虚画,他背后随风起舞的窗帘虚化,他背后的光影也虚化。
就只有他,他一个人,坐在一个椅子上,置于画纸中央。一缕糅合了海水折射的复杂阳光,打在他脸上。
他的表情有点忧郁,却又那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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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他是有些僵硬,时间长起来,他渐渐放松,他一放松,锦池画得更加自然。
她一直画他,直到夕阳西沉。
钟姨来敲画室门:“该吃饭了。”
“穆锦池,你画完了没有?”
其实,她在画他,他也目不转睛地盯了她一下午。
他发现,她画画的要样子,极为认真。而认真工作的女人,又极为美丽。
毋庸置疑,他是喜欢她画的。
“画完了。”锦池站起来说。
“给我看看。”武端阳离开坐位道。
锦池取下画纸,手脚麻利地藏于身后。
“不行,画得不好。”
“不好,也要看!”
“不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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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最后那画,锦池有意藏起来。武端阳要看,又介于她怀孕,不好硬夺,只好作罢。
眼下,他已经下定决心,等她晚上睡着之后,他一定要偷偷潜进来,取来一饱眼福。
他要知道,他在她眼里是什么样子。
晚饭后,钟姨给小豆芽洗澡。锦池大腹便便,可不方便给小豆芽洗澡。不过,小豆芽洗完后,给它吹吹毛,倒是可以。
她坐在沙发上,给小豆芽吹毛。那家伙安分守已地伏在她双腿上,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武端阳在一边看杂志,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他先去厨房。出来后,渐渐转向她的画室走。
他知道,她把下午,她画他的那幅画,藏在阿波罗石膏相后面。
“武端阳,你站在那里干么?”锦池回过头看。
他一手搭在画室门门拉手上,另一手准备扭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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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以致让他被抓个现形。
“没干么。”
他离开画室门,佯作经过的,准备上楼。
锦池一脸奇怪地看了看他。
等他上楼之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想偷偷去看画。。。。。。。。”
看她不把它,藏过一个地方。
她是这么打算,他一上楼,她就进画室,把那卷画,又挪了个地方。
回二楼休息,她躺在床上,眼睛望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大海,只听得沙沙地海潮声,像一首宁静温馨地催眠曲。
武端阳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慢慢开始进入睡眠状态。
他勾了勾嘴,俯身在她额上留下一吻。
“晚安,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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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床沿坐了一会儿,等她真正进入梦乡。他便蹑手蹑脚下楼,势必要在画室里找到那幅画。
今天傍晚,明明有看到她,藏在阿波罗石膏相后面,怎么现在却不见了。
难道,他看错了,还是她有意不让他找到,存心放过一个地方?
他不死心,找了来找去,几乎找了近一个小时,仍是不见那幅画的踪影。
他有气急败坏,一手,狠狠地敲在画架上。
那画架,哪经得起,他这么一击。
‘啪’地一声,摊在地上。
阮玲穆天泽闻声进来。
“发生什么事?是不是锦池?”阮玲忧心锦池出意外,进门一看是武端阳。
“我在找东西。”武端阳对阮玲说。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找东西,把锦池吵醒了怎么办?”阮玲略带责备。
穆天泽扯扯阮玲:“端阳是要找什么?”
“没找什么。”他找画的兴致被破坏,不打算再找下去。
“没找什么,你还弄出这么大动静。”阮玲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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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打发掉阮玲穆天泽,武端阳无奈又郁燥地扶起画架。
这时,一个意外出现了。
他苦苦寻找的那幅画,就在眼前,贴在画板上。不过,只是背对着贴在上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画用铁画夹,固定住两个角,倒下去的时候,附着画卷的那一面,落在地上。他扶起进,海风意外撩起一角。
正是那一角,那着色清淡的一角,让他认出了它。
白痴,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连藏东西,都这么别出心裁,出乎意料。
谁想到,画板上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张画纸,背后是一幅精心画作。
他迫不及待,取下来一看。
画上,他坐在椅上,置于画面中央,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但眼神却极其温柔。
他身后的那片海和窗帘,似乎融为了一体,海水变成一块巨大的布帘,在翻涌,而布帘似乎又是海水的一部分。
他就像坐在一片翻涌的海水中,身后海水翻滚咆哮,他却泰然自若,岿然不动。
他的指尖,她画得极细致,甚至,连他惯于带在右手中指的,婚戒也画了上去。
果然,逼真,动人。
是他,这是她眼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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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点儿不高兴,他哪有她画得那么不通不情达理,那么僵硬。
但是,他又有好多欢喜,他的眼睛是温柔的,画里的这个人,无论看谁,传达出来的,都是如春风一般的温柔。
与他身后,那片汹涌咆哮的海不一样。
是一片海与一阵风的距离。
如厮遥远,迥异。又如厮真实,动人。
他观赏了好久,品出几点颇以为傲的自得之后,才将画卷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扭开。房门进来,她还在睡觉悟,呼吸的节凑,和海潮起落的节拍一致。
“白痴。。。。。。。。”
(二)
第二天,一早醒来。
阳光和着海水的咸味照进来。
锦池揉了揉眼,觉得这光太刺。蒙被遮眼,待好一会儿,眼睛适应之后,才探出头。
她摸着她枕边的黑框眼镜,戴上,起身。
武端阳刚在洗澡间洗把脸,一出来,就看到她撑床坐起来。
“昨天睡得怎么样?”武端阳问。
“还好。”锦池道。
“去洗把脸,吃早餐。”武端阳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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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浴间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听说是专门为孕妇所设,防滑减震,时尚美观。
她洗了把脸,又开始刷牙。
牙膏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呼,不像是牙膏,是洗面奶。
她急忙哺水,漱了漱口。
她现在戴着眼镜,连洗面奶和牙膏都分不清么?
她有些不相信,一手拿洗面奶,一手拿牙膏,仔细看。那塑料软管后面的小字,她是看不清的。
只有一点点黑影儿。
她忙扔下洗面奶和牙膏,连眼镜也没有摘下,对着水龙头,往脸上扑水。
她看不清了。。。。。。。她的病,恶化了。。。。。。
她以后。。。。。。。
自然发现地病情恶化的惊恐与害怕,远远超过她的想象。武端阳是不是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对她说,还是,他也不知道。
和她一样,一直抱着一切都会过去的希望过着眼下的每一天。
但是,她无从由来的大于失落,而少于绝望的那种无奈,那种听天由命,那种顺其自然。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一种悲观的离世态度。
她只是发现太晚,原来,她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而她自己竞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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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人,已经淡化成一团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支雾。
嘭!
她不小心,碰落了玻璃漱口杯。
“你怎么了?”武端阳闻声进来。
事实上,那杯子落地的声音,极温沉。毕竞是落在厚地毯上,它没有碎,也没有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