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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犹豫了一下,还是手按剑柄站到她身旁,戒备地望着那人。
“你……你找我吗?”惜月知道自己以前认识他,并且关系非浅。
那人已来她面前,俊美无瑕的脸庞泛着苍白,“宁儿,你不认得我了吗?”
惜月定定地望着他,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那抹失望和痛心的神情,惜月没来由地一阵内疚。她自己也说不出是何原因,当日上官逸绝望地控诉她将他忘记时,她也没对他有何感觉,可面对着眼前这人,她却因为自己不记得他而感到内疚。
“我……对不起,我生病了,以前的事全忘了。你是……?”
那人一怔,脸上悲痛欲绝,“我是狄靖,我是你……”
狄靖……惜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瞪大了双眼望着他,等待着他说下去,可他却没有继续,只是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全忘了,是我不好,都怪我,那日是我害了你……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对你……”
“你害了我……?”惜月诧异地望着他。
狄靖似是忽然醒悟了什么,神色一凛,对她道:“宁儿,我马上带你回逍遥谷,夏茉子前辈一定会治好你的。”
“回逍遥谷?”惜月一怔,马上摇头道:“不,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和麒云在一起。”
狄靖猛地一个踉跄,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你说什么?”
惜月见他神色奇怪,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狄靖抢上一步,“你……你爱他?你爱上朔麒云了?”
阿虎已拔剑出鞘,挡在惜月跟前。狄靖却似没看到一般,一双俊目紧紧逼视着惜月,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宁儿,你……爱他?不,不可以,你谁都可以爱,却万万不能爱上他!走,我们这就回逍遥谷……”
那张俊美的脸庞开始变得有些狰狞,惜月吓得连连后退。锵锵两声,阿虎已和狄靖交上了手。狄靖根本不愿浪费时间在阿虎身上,虚晃两招,身形一晃便向惜月掠去,左手一扬,一条黑色的小铁链如小蛇一般向惜月窜去。
惜月暗自吃了一惊,所幸早有准备,足尖向后一跃,躲过那小铁链,拔出腰间长剑,嗤地一剑朝他手腕刺去,一股阴冷之气随着剑气洒出。
狄靖手腕一翻躲开,心中却是骇然万分,后退一步,惊恐地望着她,“北冥大法?你竟然练了北冥大法?”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入魔
惜月莫名其妙地望着狄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惊恐,练北冥大法又如何了?朔麒云自小便开始练,而且他自己不也练了北冥大法吗?
“是谁让你练的?朔麒云吗?宁儿,你不可以练北冥大法,你体内有夏帮主传你的纯阳之气,和北冥大法互不相融,再练下去会走火入魔的。”
“夏帮主传我的纯阳之气?”
惜月一直以为体内那股纯阳之气是始元金丹的作用,没想到原来这股纯阳之气早就在她体内存在了。可她不知道的是,始元金丹在她修炼北冥大法时,确实起了大作用,始元金丹是世间稀有的补气妙药,练武之人服用可洗经换髓,如今她全身经脉已畅通无阻,即使是修炼其它武功也会事半功倍。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始元金丹的作用下,两股真气之间也冲突得愈加猛烈,以至她修炼北冥大法后体温不但没有像朔麒云那般冰凉,反而比常人的体温要高。
“总之北冥大法你切不可再继续修炼。宁儿,我们这就回逍遥谷,如今墨渊已深陷沼泽,你一日在朔麒云手里,北凌羽一日被掣肘着,不敢放开手脚反攻……”
一听到北凌羽三个字,惜月心头又一阵怦怦直跳,她莫名地望着狄靖,完全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朔麒云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惜月,怎么和他说这么多废话,你忘了?他是我最痛恨的人。惜月,杀了他。”
惜月一怔,茫然地望向狄靖,狄靖蹙着眉,望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宁儿。你不是惜月,朔麒云不过是用你来替代……”
惜月的眸子不由睁得大大的,她的心在激烈地挣扎,她既想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真相,如果她不是真正的惜月,那么真正的惜月是谁?真正的惜月才是朔麒云所爱的女人吗?
朔麒云一声厉喝将狄靖的话打断,“惜月!还等什么,杀了他!”
惜月猛地回过神来,麒云说过。她谁也不是,她就是惜月,其余的事情她不想再知道。手中长剑一抖。惜月挽起一团剑花便向狄靖刺去。
一旁的阿虎见状,正要上前相助,朔麒云却从容地朝他道:“阿虎,退下,不必担心。你的主子不会有事。”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冷冷地望着神色悲痛的狄靖,看着他在惜月一招接一招的紧逼进攻下,仍然左闪右躲,根本不还手。
惜月像是发了狠似的,眼中只有那一团青色的影子。手中的长剑紧紧咬着那抹青影,一招狠过一招,北冥大法的极阴之气随着剑招喷薄而出。就连一旁的阿虎也感受到那股森然寒气。随着剑招的使出,惜月心头冒出一股莫名的暴戾之气,体内气血翻滚,似有一股无穷力量欲冲破她的身体,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心只想杀了眼前这人。
狄靖则越打越是心惊。蓦然间,一道水滴状的红印从她眉间稍纵即逝,可他却清楚地捕捉到了,那道红印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大惊之下,一股腥气冲上他的喉咙,他纵身一跃,在几丈外飘落,左手捂着胸口,强压下那口几乎要喷出的鲜血,难过地望了一眼那张曾天真无邪的脸庞,身形一晃,决然而去。
惜月正要追去,朔麒云已带着满意的微笑喝止了她,“惜月,回来,让他走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惜月两眼仍闪着暴戾的寒光,体内翻滚的血气渐渐平息,不甘地望了一眼狄靖离去的方向,方转身走回朔麒云身边。
“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惜月诧异地道:“可他刚才根本还不了手。”
朔麒云嘴角微微扬起,“傻瓜,他不是还不了手,他是不敢还手。”
惜月更奇怪了,追问道:“为何?”
朔麒云将她手中的长剑递给阿虎,搂着她纤腰,一边走一边道:“惜月,有些人虽对你不利,但你不一定要杀了他,有时候留着他,想办法让他为你所用,比杀了他有意义多了。关键是,如何让他为你所用。”
“为我所用……?”
“不错,正像你和麒风,还记得吗?以往他总是和你作对,可如今呢?你是他最信任的人,因为你找到了他的软肋,收服了他,就连你让他查你以往的事,他也肯帮你,不是吗?”
惜月的心咯噔一下,吐了吐舌,“我……我以后不会再叫他查了。”
朔麒云轻笑了一下,并没有责怪,接着道:“惜月,你要知道,人无完人,每个人总有他的弱点,总有他的软肋。你若恨一个人,便要学会找到他的弱点,用他弱点的打击他,用他的软肋掣肘他,让他听命于你,受制于你。不管他心里有多恨你,却不得不服从你,乖乖地听你的话,惜月,你想想,还有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吗?”
就像刚才的狄靖,朔麒云在心里冷笑。他有多爱柳惜月,如今便有多恨狄靖,当年在他就快突破北冥大法第六重时,柳惜月却跟狄靖跑了。他是天子骄子,狄靖是什么?不过一个大悲寺出身的无名小僧,竟然和他抢他心爱的女人?他悲愤难平,差点走火入魔,几乎前功尽废,不得不从第四重重新练起,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得已过了第六重。他的嘴角带出一丝冷笑,如今他也终于让他尝到了走火入魔的滋味。
惜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两人缓缓走着,在一个鳄鱼池前停下。这个鳄鱼池足有一亩地之大,十多条凶残的大鳄鱼正在抢食一只小羔羊,稀里哗啦地搅起池里的泥浆,一片浑浊,浑浊的泥水中,隐约可见一条条森森的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臭之味。这个鳄鱼池是专门建在营地里,处置那些触犯军规,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之人,通常是直接扔进池里,任由饥饿的鳄鱼将那人活生生撕裂嚼碎。
惜月看着那一条条白骨,只觉全身都起了一层疙瘩,下意识地靠紧了朔麒云。朔麒云面不改容,指了指鳄鱼池上方,池子旁的一株枯树,一条横枝斜斜地横在池子上方。离池面两丈之高。这横枝上,竟然挂着一个鸟巢,几只刚出生不久的雏鸟正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一只喜鹊不时叼回虫子喂巢里的雏鸟。
朔麒云指了指那个鸟巢,轻声道:“惜月你看,这军营四周林子里的猴子多不胜数,它们最喜欢掏鸟窝里的蛋吃。可你看这只喜鹊,它懂得因势利导。将自己的巢筑在这里。鳄鱼池对于猴子来说,是不可逾越的禁地,是可怕的地狱,可对于这窝喜鹊来说,却成了它们最好的保护伞。惜月,无论何时何地。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看清自己身边的人和物,最大限度地利用它们为自己谋利。才是个聪明人的行径。”
惜月望着那个鸟巢,两丈之下是一番惊心动魄的厮杀,而两丈之上的鸟巢里却是一片祥和宁静。
“可是……那几只雏鸟学飞时,如果不小心掉了下去,也必死无疑了。若是在林子里,掉下去并不一定会死呢。”
朔麒云微微笑着。琥珀色的眸子里泛着奇异的光彩,“不错。可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可以生存,若那几只雏鸟连自己也不会保护,死了也是活该,就算在林子里,也会被其它野兽吃掉的。”
惜月似是悟到了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朔麒云终是担心狄靖会再来,他可不想狄靖在这个时候将惜月带走,让他功亏一篑,几日后便吩咐阿虎和云影卫的人将惜月送回宫中,惜月虽满心不舍,却也不得不回到霁月宫。
这一晚,惜月正在房里拨弄着琴几上的七弦琴,这是朔麒云怕她在宫里无聊,特意命人送来给她的。
惜月一向不爱弹琴,她学弹琴不过是为了讨朔麒云欢心,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完全心不在焉。正趴在她身旁半眯着眼犯困的小白,此时突然警觉地抬起了小脑袋,两只前爪按在地上撑起半个身子,似已准备好随时扑出去一般。
“小白,怎么了?”
惜月奇怪地望着小白,心里突然咯噔一跳,难道是上官逸来了?正思疑间,忽听一细小的声音在殿上响起,“灵儿……乖女儿,老爹来了。”
原来是夏老爹!惜月整个跳起,抬头一望,殿顶横梁上,一个头发稀疏,用一根竹簪子斜插在髻上的小老头,正从梁上探出半个脑袋往下张望。
惜月又惊又喜,压低声音说道:“老爹,你怎么在这儿?”
夏老爹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小白呲着牙,正要向他扑去,却被惜月狠拍了一下脑袋,“小白,不许胡闹,出去。”
夏老爹嘻嘻一笑,对她道:“乖女儿,老爹可想你了。咦,老爹的乖女婿呢?”
夏老爹四顾打量着房间,惜月叹了口气,也懒得跟他解释,嗔怪道:“老爹,上次我不是叫你别再进宫找我吗,你怎么又来了?如今这里守卫比以往更森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