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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过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虽然明知道他听不见,仍是说道:“别担心,无双早就原谅你了。”
阿虎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碗药汤。为了防止悬剑阁的人使横手,这两日上官逸的药我都是让阿虎亲自煎的。我将上官逸扶起,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上,“加了蜂蜜了吗?”
“加了。”阿虎点头,将两碗药汤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这两日朔麒云顾着周旋于一众权贵之间,根本没有时间理我,我要防的只是平时照顾我的云竹。所幸云竹一向对阿虎痴情,阿虎这两日不停地指唤她做这做那,将她支开。平时阿虎对她可是不冷不热的,现在突然对她亲近了,云竹可是乐坏了。
上官逸的身体滚烫得像个火炉,嘴巴也闭得紧紧的,虽然药汤里都加了蜂蜜,可在他神智不清的情况下,根本喂不进多少,不然我也不用每次让阿虎煎两碗药了。
“上官逸,该喝药了,你醒醒,别再把药吐出来了。”
我用勺子将药喂到他嘴里,可是他每次都皱着眉,不肯将药咽下。试了几次之后,我不得不狠下心,将他的鼻子捏紧,逼着他张开嘴巴。大夫说了,他大腿上的伤虽不伤及筋骨,可若是伤口发炎,这腿怕是要废了。这两日虽然都有给伤口上药,可这只是治表不治里,若是再这样烧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是我的动作太过粗暴,上官逸给呛着了,咳了几下后居然醒了过来。
“无双……”争开双眼的上官逸,眼中带着迷茫。
“喝药。”我平静地对他道。
上官逸愣怔了片刻,原本迷茫的眸子渐渐露出喜色,“无双,你……你终于想起我了,你终于想起以往的事了。”不待我有所表示,他的神色又随即一变,带着不安和矛盾,重复了一句,“你……你想起以往的事了。”
我知道他此时的矛盾心情,他既希望我能想起他,可同时又害怕我想起以往的事,毕竟,如他所说,我和他之间的事,确实是不堪回首。
可此时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我已恢复了记忆,冷着脸对他道:“你胡说什么?快点把药喝了,把伤养好,好好替我卖命。”
上官逸一怔,定定地望了我片刻,有点失望,可随即又扬起了嘴角。眸子里尽是柔情,“无双,你还想骗我?你心里还有我,你骗不了我。”
我瞪了他一眼,正要斥责,他已笑着道:“药里加了蜂蜜,你若不是想起以往的事,怎么会知道我最怕喝药?”
我没好气地道:“一喂你喝药你就尽数吐出,有脑子的正常人都知道你怕了。”
“你还管我死活,还担心我不喝药。还亲自喂我喝药,若你不是记起我了,难道是现在的惜月对朔麒云变了心。移情别恋了?”
“你……”我一生气,一把将他推开。
“嗷……我的腿……”上官逸重重跌落到床上,啮着牙痛苦地嚷了起来。
“活该!谁叫你嘴巴不干不净的。”我嘴上虽然骂着,可心里终究放心不下,问道:“伤口裂了吗?让我看看。若开裂了可麻烦了。”
我正要查看,上官逸已握住我的手,“无双,别再装了,我知道的,你已经记起了全部的事。”
我正要辩驳。他已继续道:“你知道吗,你看我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无论你嘴巴怎么不承认。可你的眼睛骗不了我。当你将子夜给我时,我就知道,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怔住,突然明白了,他说得对。此时的我已经不是惜月,无论我怎么装。可是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真实的自己。
我叹了口气,不置可否,拿过那碗药递给他,“既然你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你什么时候跟我回潜龙岛?”上官逸却是不依不饶。
“你又胡说八道,快把药喝了,我没功夫跟你瞎扯。”我有点不耐烦。
哗啦一声,上官逸将我手中的药碗打翻,一手扣住我的手腕,苍白的脸上带着暴怒,“你又想骗我?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可他的力道却是一点不弱,我手腕上的穴道被他捏得生痛,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我知道他不甘心,可是当时情况危急,若我不答应他,又怎能激起他的斗志,奋起求生?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我的语气软了下来,“你瞧你现在这样子,还说什么让我跟你回去,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上官逸松开手,哼了一声,“无双,别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要是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把药给我。”
我揉着手腕,在心里低估了一句好心没好报,可现在也只有先安抚了他再说,毕竟他弄到这般狼狈景地,也是因我而起。
幸好有先见之明,煎了两碗药,我把剩下的那碗递到他面前,“小心烫。”
上官逸见我的态度软了下来,心情也似乎好了起来,朝我一笑,露出两颗许久不见的虎牙,“你喂我。”
我不由白了他一眼,他那喜怒无常的性情还真是从没变过,这变脸可真是变得快。他很自觉地靠在我肩膀上,任由我将药喂到他嘴里。
“无双,你放心,我这点伤不碍事,等伤一好,我就带你走。”
“我可不能说走就走。”
“为何?”上官逸又紧张起来,脸上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我若是要走,又何必回来。我回来祈丹除了救你,还要救另一个人。”
“无双,你是说,你是专门回来救我的?无双,你……你真好。”上官逸自动将我下半句话忽略掉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当初若不是我,他又怎么会被囚在宫里,还被我关在笼子里百般羞辱。可现在只为了我一句回来救他,这些前因他一个字也没提,还觉得我好,我哪里好了?让他斗兽的主意还是我想出来的。
面对他这单纯的心思,我不由惭愧,“上官逸,都是我不好,你弄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使手段暗算你……”
上官逸打断我,“那不怪你,暗算我的是惜月,是朔麒云将你变成那样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这个仇的。对了,你刚才说要救谁?”
我犹豫了一下,便决定了告诉他,这是因为我考虑到,如果有他的帮助,比我单人匹马的行动要强多了。
“我的师姐,宋莘莘。”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玉兰冰雕
喝过药后,上官逸又喝了点稀粥,在药力的作用下很快沉沉睡去。此时天已全黑,我让阿虎留下照看上官逸,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刚走到殿下,便见云竹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惜月姑娘,太子殿下记挂着你,已等了你一会儿了。”
“呀,你怎么不早点通报?”我嗔怪道。
“是殿下不让通报的。”云竹有点委屈地道。
我不再多说,便拉起裙裾快步走入殿中。初春的晚上,有一丝凉意,朔麒云一身紫衣便服,外面罩着月白色金丝披风,长发半束半披散在肩上,席地跪坐在矮几旁,左手拿着个物件,右手则拿着一把小小的刻刀,借着烛火细细雕琢。
“麒云,你今天忙完了?”我在他身旁坐下,笑着道。
朔麒云嘴角含笑,轻轻瞟了我一眼,便继续专注于他手中的东西,轻声道:“檀山夜里寒气重,穿这么少,小心着凉了。”
“我不冷。”我依偎在他肩上,看向他手中的物件,“这是……?”
灯影中,朔麒云左手拿着一块帕子,帕子上包着一块手掌般大小的冰块,而冰块里则冻着一朵花,透过晶莹的冰块,清晰地看到那花红瓣白蕊,娇艳欲滴。此刻他右手上的刻刀正在冰块上细致地雕琢着。
“这花真美,是什么花?”在第一眼见到时,我便认出这是一朵火玉兰,只是做为惜月,我只能装做不知道。
“这是火玉兰。”
矮几上点着三盏银纱宫灯,火光明亮,朔麒云手上动作不停,神情专注,晃晃悠悠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似皎玉般剔透,剑眉微蹙,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动作灵巧,原本平整的冰块上已现出浮凸的图案。
他朝我笑了笑,继续道:“它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花,普天之下只有一株。”
“只有一株?那启不可惜了?这么美的花不能被世人欣赏,只能孤芳自赏。”
“你觉得可惜?我倒是觉得这般绝世无双的花,只有同样傲然于世的人才配拥有它、欣赏它。”
我不再争辩,在他眼中。火玉兰代表着柳惜月,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任何人的评头品足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那这株火玉兰在哪呢,我在宫中也从没听过有这么一株花。”
“它不在赤霞,它在墨渊的晋阳皇宫,如今正是花开的季节。我让人摘了几枝,用冰护着日夜兼程送来。可终究是路途遥远,到了这里只剩了这一朵。”
他手上动作不停,锋利小巧的刻刀在冰块上轻雕细琢,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渐渐显现于冰上。两人没再说话,我依偎在他身旁,静静看着那个神一般存在他心中的身影在他的刻刀下渐渐成形。
“送给你。”良久之后。他终于舒了口气,放下手中刻刀,将那冰块递到我面前。
“送给我?这上面刻的。是惜月吗?”
我诧异地接过,晶莹剔透的冰块,里面是娇艳的火玉兰,表面则是一幅美人起舞,那翩翩起舞的绰约身影清晰无比。就连她纤长的手指、迎风翩然的裙袂也生动无生,只是那张脸。这个身影的主人的脸,却是有些模糊不清。
朔麒云不置可否,脸上是浅浅的笑,“不喜欢?”
“当然喜欢,只是……再美丽的事物,也经不住岁月的消磨,就像月会缺,星会陨,云会散,花会凋,水会逝,人也会……”我顿了顿,见他眉头轻蹙,生生将那“死”字咽下,“这冰迟早也会化的,我现在越是喜欢,到它化了的时候,便越是伤心。”
冰雕上的人,毫无疑问是真正的柳惜月,所有和柳惜月有关的一切,他都近乎痴迷地执着,只是在我看来,这种执着只是徒劳。
“云竹。”朔麒云轻唤了一声,云竹应声而入,“去,把这冰雕放到冰窖里好好保存,若损了半分,唯你是问。”
云竹应了,恭敬地接过冰雕,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退了出去。
朔麒云转过身来朝我柔和一笑,伸手替我撩起垂落腮旁的一缕头发,“这就不用伤心了。待我将墨渊拿下,这株火玉兰便是我送你的礼物。”
指尖拂过,冰凉的气息透过我的脸颊传来,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我用两手拢住他的手,一边搓揉,一边放在唇边轻轻呵气。
“瞧你,本就怕冷,还摆弄这冰块,弄得自己比那冰还冷。”
朔麒云任由我替他暖着双手,眼角眉梢带着浅笑,琥珀色的眸子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泛着慑人心魄的流光。
“看到那花,我就想起你在树下为我翩然起舞的样子,便想将那花最美的样子留下,为你而留下,永远留着……”
或许他这话是对柳惜月说的,可当我看着那双渐渐迷离恍惚的眸子,过去一年多时间里的点点滴滴突然如洪水般涌上心头,有那么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