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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自己的力量可支配。
阿虎停下手中的动作,敛起笑意,半蹲着身子,用手搓了个雪球,“决定了。”
我没有追问,只唤过小白,将它身上的碎雪扫去。
阿虎一下一下的搓着雪球,沉声道:“我选择离开。”
我点了点头,也早料到他会这样决定的,就算如今赤霞有多好,惠帝杀了他所有亲人,是他的仇人,他如何甘愿留在仇人儿子身边?
“也好,你把小白也带走吧。它长大了,应该回到属于它的地方,而不是困在这座牢笼里。”
小白从我手下溜开,亲昵地蹭着阿虎的身子。我离开了半年,亲疏立见,如果我和阿虎同时在,小白只会黏着阿虎。
“你舍得将小白交给我?”阿虎的脸上闪过亮色。
我笑了笑,“我自己尚且不知道还能活几日,如果小白有个好归宿。我为什么不舍得?好好照顾它。”
阿虎的双眸黯淡下来,有点歉然,“抱歉,我帮不了你,千山万水的解药,只有他才知道怎么配。”
我摇摇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你和小白投缘,将它交给你,我也放心。”
阿虎笑了笑。轻轻揉着小白的背脊。我又道:“我估计再过几日,朔麒云会带我离开这里,此去凶险难测。云竹也在随行名单里,如果你心里对她有半分怜悯,到时想个办法,让她留下吧。”
阿虎微微一怔,垂下眸子没有接话。半晌才道:“你怎么像是交代遗言似的。”
我苦笑,这何尝不是呢。
九月的最后一天晚上,揽月殿里,最后的一幅画已完成,一团团一束束的桃之夭夭占据了三分一的画面,画中的惜月仿佛置身花海之中。我将所有的画从墙上扯落。撕碎,风从殿外吹入,将细碎的纸片卷起。散了一地。
第二日早上,朔麒云带着我,在云影卫的护送下,秘密离开了祁丹。
出发前那晚,云竹不知怎的惹毛了小白。小腿被小白咬了很大一个伤口,太医说要养半月伤。云竹最终没能随队出发。我终于知道,阿虎这个铁汉,其实对云竹也有点儿柔情的,他为她找的这个借口代价虽大了些,却是最有效的。
云影卫倾巢而出,大约有一百多人。这一路上,我被单独安置于马车内,每日白天赶路,晚上休息,食物每日有人送进马车里。马车被封得严严实实,我只能偶尔透过帘子的缝隙,分辨一下行进的方向,如果我没弄错,这一路是往南,墨渊的方向。
连日来我都没见过朔麒云,他一直坐在另一辆马车里,我只在某日中途下车休息时,远远见到他掀起帘子吩咐云影卫的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说话途中咳了几次,看来内伤还没完全恢复。
这队人马里,并没有悬剑阁的人,但通过偶尔听到的议论,悬剑阁的人早在半月前就从水路出发了,我想朔麒云是故意兵分两路,悬剑阁的人负责护送装着柳惜月的雩琈玉棺,而云影卫则负责押送我这个活人。
越往南行,天气越是暖和。
十日后的一个晚上,我被叫下了马车,改成骑马。山路开始崎岖,气候越来越炎热,植物也越来越少了。又行了两三日,就连马也不能骑了,众人开始徒步。
群山巍峨,一望无际,山上几乎没什么植物,全是山岗岩,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硫磺味,这里的一切似曾相识,一个名字忽然蹦入我脑袋,燕荆山。
我欣喜地发现,这里正是我和北凌羽寻找驯龙宝剑的燕荆山,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故地重游,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那股神秘力量的所在之地,竟然会是在燕荆山。
眼看众人身上所带的水快用完了,且离目的地已不远,朔麒云吩咐大家原地休息,并派出一部份人去寻水,随便打探形势。这一路走来太过平静,平静得连我也觉得诡异,原以为飞羽帮的人在途中会有什么动作,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北凌羽和飞羽帮的人,不会对云影卫离开赤霞毫不察觉,难道是路上跟丢了?还是被悬剑阁误导,以为我在悬剑阁手里,全力对付悬剑阁去了?
我坐在背阴处,一边休息一边胡思乱想。上次寻剑时,我和北凌羽历尽艰辛,才得以绝处逢生,没想到兜兜转转我回到了这里,冥冥中似乎有双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若是我死在这里,倒也不错,必竟这里曾是我和北凌羽经历生死的地方,这里承载着一段我们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望着白茫茫的天际,我正感叹世事无常,眼前光线忽然一暗,朔麒云出现在我面前。自出发以来,他一直没露过脸,我暗自想或许他的内伤未愈,可是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朔麒云,紫衣翩然,风神俊逸,丝毫不因连日赶路而露出窘迫。
我平静地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后,将目光移开,继续望向广阔的天际。
“见到我无恙,很失望吧?”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既然这么问。必是猜到他的走火入魔,是我做了手脚。我沉默不语,他又继续道:“怎么做到的?”
我望了他一眼,他脸色无波,声音里也听不出喜怒。
“你想知道?”我冷笑了一下,“告诉你也无妨,北冥大法首页,忌蓂草。”
“是蓂草?不可能,世上怎么还会有蓂草?”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年你母亲暗寻蓂草,加害北凌飞,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遗留下来的一粒蓂草种子,有朝一日会报应到她儿子身上吧?”
他没有再追问蓂草的事,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报应?你难道以为这世间真的有报应一说?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他扬起嘴角,似笑非笑。“所谓的报应,不过是对弱者而言,本事不够对手强,死在对手死中,这不是报应,是活该。物竞天择。弱者被强者淘汰,强者统领天下,这是天道。这次你能算计我。是你本事。”
我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狂妄自大到了极点,说得他让我算计了,反而是他抬举了我似的,“你是在称赞我吗?”
“你以为呢?能算计我的人。这世上还真不多。宁萱,你若是死在这里。还真是可惜了,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死。”
我冷哼一声,“殿下多虑了,焉知死在这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朔麒云哈哈一笑,“很好,我也不希望我的对手太弱,否则的话,这场游戏就会变得无趣了,我很期待,能有一番真正的较量,看看谁能站到最后。明晚便是七星错行之日,过了明晚,你会看到,谁才是站到最后的强者。”
“就算明晚你得到那股力量,那又如何?”
“如何?我很快就会用这股力量,称霸天下,俯视众生。”
我笑了笑,“你真的以为有了那股力量,就可以操控一切了?别忘了当年那位冰夷王子的下场,他本就拥有那股力量,可他最后还是败在那位大丰公主和将军的手上,含恨而死。朔麒云,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随你怎么想,无论如何,我真心希望你明晚不要死,好看看日后我一统天下的盛况。”朔麒云抿了抿嘴角,从容一笑后转身离去。
休息了一晚后,第二日旭日东升之际,众人收拾妥当,又开始出发。
今天便是数百年一遇的七星错行之日,朔麒云筹备多年的称霸大计,得失成败,便在今日一举。而我的命运如何,也会在今日见分晓,我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言弃。北凌羽为了我,付出了太多,我要用我的余生,慢慢偿还。
这一次,朔麒云特意走在我身边,路上和云影卫的人商议时也不忌讳我,照说不误。之前派出去的探子陆续回禀,附近一带都没发现飞羽帮的踪迹,而悬剑阁的人已于昨晚顺利抵达。
难道北凌羽出了什么意外?我的脸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开始有点忐忑。朔麒云投来淡淡的一瞥,眸底带着得意的嘲弄。
两个时辰后,四周的峭壁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岩洞,黝黑的洞口,仿佛一只只张着嘴巴的野兽,等着送上门来的猎物走入。空气中的硫磺味比昨日浓了些,目尽所及之处,一座孤峰屹立于天地之间,峰上一行青烟直入云端。
“那是什么?”我问道。
“火山。燕荆山在八百年叫焰荆山,火焰的焰,因数百年来不曾爆发过,才被改成燕子的燕。”朔麒云望向那座孤峰,皱了皱眉,说罢便继续前行。
终于,正午时分,一行人在其中一个洞口站住,朔麒云吩咐将这一百多人分成三队,从三个方向深入岩洞。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二百壹十捌章 八卦
自进入岩洞后,朔麒云不由分说便牵着我的手,大概是怕我这个活钥匙出什么意外,让他功亏一篑,我挣了几下没挣脱,便也由他了。
云影卫的人举着火把,背上均负着各种工具。岩洞很大,越往里走越是开阔,且洞中有洞,四通八达,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走了约一个时辰,地势开始下降,渐渐出现千奇百怪、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和石笋,在火光的映照下,光怪陆离,甚为壮观。
一路走,我的心一直怦怦跳个不停,因为越往里走,四周的景象越来越熟悉,那些记载着前朝大丰国盛况的壁画出现了。一个念头突然涌上我脑中,难道我们现在前往的地方,便是当年我和北凌羽寻剑的地方?上次飞羽帮的人走的是捷径,直接从岩洞的上方进入,而这次云影卫的人,侧是从另一个方向进入。
朔麒云和云影卫的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因为他们对那些壁画完全没有第一次见时该有的诧异。岩壁上的壁画,虽被洪水淹过,却是丝毫没被损坏,画上的线条仍然清晰可辩。我再次见到了那幅画,公主和将军背靠背站着,公主高举左手,手中握着一块形似八卦之物,而将军的手中则握着宝剑。
我细细打量了这画几眼,终于在画的低端,看到了我一直期待的东西,一个飞羽帮的暗记,这个暗记的意思是,一切已准备妥当。
一直浮浮沉沉的心,此时终于感到了踩在平地上的安稳感觉。难怪这一路南下都不见飞羽帮有任何动作,原来北凌羽早就查得清楚,提前在这里做好布署。
我偷偷看向朔麒云,他牵着我的手,从容地走着,依旧气定神闲。火光闪烁,他的一身紫衣耀眼夺目,衣领和袖子滚边上的淡粉色牡丹将他的面容衬得皎皎如玉。这个人心思难测,他怕是早就料到在这里会有一番殊死搏斗了。
正想着,前面带路的云影卫突然停下,“小心,有埋伏!”
话音刚落,火光突然一暗,云影卫手中的火把,有半数以上被四面飞射而来的箭矢射落。岩洞里顿时暗了下来。
“终于来了。”朔麒云冷笑一声,手用力一拉,将我贴近他身旁。
我的心猛地一紧。极目望去,四通八达的岩洞里,此时冒出了许多黑色的影子,他们从隐蔽的隙缝中汹涌而出,手中的暗器纷纷射向云影卫的人。
“乖女儿。别害怕!老爹来救你了!”
纷乱中,夏老爹急切的声音响起,从那些黑色的影子里,我依稀分辨出一些熟悉的身影来,有夏帮主,夏姑姑。陆悯,三曜,卫寅。林戢……飞羽帮倾巢而出。
“老爹……”我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