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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想的。
入住郡主府已经有十几天了,原先也不是没住过好地方,住自己的府邸却是头一次。下人们见面都毕恭毕敬的喊她郡主,见了宁恪便喊姑爷,她心中听着倒还好,却不知道宁恪听着是什么感受,平日里下人们也没少议论,说姑爷是倒插门来的,尽吃郡主的软饭。
他这么一个要强的人,能忍这么多天,实在是很不容易了。
宋吵吵抿着唇想了一会儿,道:“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宁恪目光柔和,似乎是有些无奈道:“都已经回来了,你觉得陛下还有可能放你走吗?安心在这里待着吧,又不是永远都不能见面了。”
“你什么意思呀。”宋吵吵皱着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是哪里做的不对吗?”
“你哪里都对,不要想太多。”宁恪开口答,“再等我一年便好,只要一年了。我运气还算不错,恰逢今年朝廷急缺人才,春节伊始科举便改了革,将春闱与秋闱的顺序掉了个个,提前在春天举行乡试,秋季便是会试。四书五经我荒废了好几年,要是再不看看,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宋吵吵一直听着他把话说完,咬着牙齿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官复原职。”他给了她简简单单四个字。
宋吵吵上前一步就抱住了他的胳膊,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分说道:“走,咱们一起回家。”
宁恪的眉毛皱了起来,似乎无奈,又有些感动,最终也只是说:“吵吵,不要让我为难。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跟着我过苦日子,这比被人骂我吃软饭还要过意不去。你就在这儿先住着吧,我肯定会经常过来看你的。再说了,要是有你这么大姑娘整天在我面前晃悠,我怕我都没有心思去看书了……”
宋吵吵越听越来气,只道他是个榆木脑袋,猛地松开他的胳膊就将他朝外面推,边推边骂:“那你走吧!赶紧走!”
宁恪被她那点小力气推出了门,一时有些怔然,却也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
宋吵吵用尽全力将他推了出去,然后站在里面啪的关上了门,捏着小拳头咚咚捶了两下,嘴里恨恨道:“宁恪!我恨死你啦!”
“干嘛要恨我……”宁恪的语气好像还有些委屈,声音有些小,“还不是为你好。”
“呸!你才不是为我好,你就是觉得自己特别高贵,谁都没资格看不起你!你就是死要面子!”
“……”门那头,宁恪默了一默,没说话。
宋吵吵突然发现自己话说重了,连忙闭上了嘴,可她趴在门上听了许久许久,那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不免有些心慌意乱,连忙开了门看过去,却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47
宁恪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春联给撕了;吵吵的母亲刚刚过世,她的娘也就是他的娘;第一年是不能贴春联的。看了看“否极泰来”那四个字;宁恪叹了一口气便收了起来。
他们夫妻俩不在的这几天;嘱托了隔壁王大娘帮忙照看他家的狗,接回来一看;倒是比以前更胖了些;心中感激,只道大娘真诚待人。
宁恪将那大黄狗牵进了屋子,正月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天气也没有以往那般寒冷,虽说很快会有倒春寒;倒也没什么大碍。
“大蒜啊……”宁恪蹲了下来;将吃食放在它的面前,叫着媳妇给它取的别扭名字,“我可没吵吵那么会做饭,以后没什么好吃的了,不要太嫌弃。”
那狗极其不满地将头偏到一边,似乎很鄙夷。
丫自己把媳妇赶跑了,还连累我以后吃不上好东西?
宁恪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它的头,略一沉默,起身去洗手了。
虽然还没有习惯一个人的日子,但是总归还是要生活下去的,谁还没过过苦日子呢,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作为一个全能好男人,洗衣做饭这种女人做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胜任的……
乡试在即,宁恪不得不抽出时间来看书,虽说之前考过一次,可这么久过去了,那些个经史子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所幸还有他擅长的策论,在朝为官,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可时间一久,钱就不够用了,只好出去找事做。
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几十天,宋吵吵终于忍不住派人出去打听了。原本也是拗着一根筋,不愿意主动道歉,现在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说话说重了,怨不得他会生气。
所以当打听的人回来,告诉她宁恪在街上摆摊给人名写藏头诗的时候,宋吵吵惊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摆摊???
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吗???
又忍不住问:“生意怎么样?”
答:“属下在一旁偷偷观察了很久,姑爷似乎是有些难为情,摆摊的地点选得甚是隐蔽,一上午过去也就四个人光顾,而且都是年轻的姑娘家……”
“……”
都是姑娘家……顿时有种自己相公被人家惦记着的感觉。
宋吵吵不干了!
“赶紧找几个汉子去捧场啊!”
她急火攻心,在郡主府挑了几个护卫和小厮,顺手给了他们几吊钱,讲明了原因就开始仔细吩咐。
“一定要用通俗易懂的化名,越简单越好,方便他写诗。并且一定要伪装成普通老百姓,不能让人家看出你们是一伙的……分批行动,不要太刻意,不要引起他的怀疑,更不能说你们是郡主府派来的。”
“是。”护卫们严肃点头。
……
于是,当宁恪坐在太阳底下边看书边等生意的时候,一大波护卫来袭了。
人手一吊钱,在摊子面前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一个个神情庄重,似乎是在执行一项重要的使命。
“我叫张三。”
“我叫李四。”
“我叫王麻子。”
宁恪黑着脸接过了钱,捏起笔,给他们的名字写起了藏头诗。宋吵吵打错了算盘,这种用来写诗的情况下,名字应该是越复杂越风花雪月才好,而不是这般通俗的字,虽然难度有些大,却怎么样也难不倒他,也没怎么细想就下了笔,宁恪的字写得极其漂亮,即使有些字眼是生搬硬凑的,也很容易忽视过去。
宁恪随意坐着,一张接着一张写,连停下来想一想的时间都省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一段时间下来,木桌上竟然放满了钱,虽说都是一贯一贯的铜板,加起来也不少了。
起先倒还好,越往后面就越不对劲了。怎么写来写去眼前都是这么几张脸,跟割韭菜似的,一茬接着一茬。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宁恪抬起头,听见那个叫王麻子的人又改了个名字叫王水痘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宁恪站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面色显然有些不快,将一开始的笔墨纸砚和那几本史书都收了起来。不止是桌子,连钱都不要了,起身就走。
那几个伪装成百姓的护卫见他这般举动,顿时急了,“诶您收了钱怎么不帮我们写诗了!”
宁恪咬了咬牙,瞥他:“回去告诉你们郡主,我死要面子,不用她施舍了。”
“……”
xxxx
郡主府中。
天气很不错,郡主的心情很糟糕。
宋吵吵坐在府内竹圃的石凳上,咬牙切齿地听着手下打的报告。
冬日一过,地上不少春笋都冒出了尖,眼前一片浓的要滴出水来的翠绿,却怎么也安抚不了她内心的狂躁。
“施舍?他说我施舍?!”宋吵吵的语调一声大过一声,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
那护卫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答:“不不不,姑爷应该是指的是那些人,肯定没有针对郡主的意思!”
宋吵吵这才放了心,忍不住嘟囔一声:“他敢?”
“他不敢,他不敢,他肯定不敢。”护卫连连附和,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不都说了是平民郡主吗?怎么也这么难伺候?
哎,恋爱中的姑娘都不好惹啊。
才不管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宋吵吵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他明天还出来卖吗?”
“……”护卫一惊,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应……应该吧。”
您能不能别说的这么让人遐想联翩?
“那就好。”宋吵吵站起来,在他边上小声说了几句话,表情很是有些阴险。
次日。
阳光很温暖,丞相很闲。
宁恪如往常一般收拾东西去了街上,将写着“代笔”的立幅放在了旁边。坐在里面,刚想拿出经书看看,一大群人突然围了过来。
宁恪惊了一惊,险些就要站起来。
“您可算来了!”一名白了胡须的老人挤在人群的最前面,颤颤巍巍道,“老夫慕名已久,今日终于……终于得偿所愿了!”
自己昨天才开的摊子,今天就被慕名已久了?宁恪表情很是有些茫然,不知如何答话。
那老者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另外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挤了进来,冲他挥舞着一张银票,憋得满脸通红,“大人大人,帮在下题个字吧,多少银子都可以!”
以往被这么称呼惯了,一时没有注意到“大人”这个称呼的不对劲。眼前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宋吵吵派来的。宁恪虽然有些奇怪,却也只当是自己突然走了运。
“题什么?”他问。
那公子哥将手上的一幅画递了过来,摆在了宁恪的桌子上,道:“题什么都随您?只要是您写的,什么都好说!”
那幅画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绝世名画,倒也有几分灵气,怀宋时兴的文人画,都不外乎山水人家、鱼鸟柳花,这幅画倒有些新意。宁恪略一沉吟,便提笔写下了四句诗,前前后后也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众人一看,皆拍手称妙。
水墨画的内容倒在其次,不过市井人家、小商小贩,小桥流水在侧,一派热热闹闹的场景。然而那几句诗倒很出彩,分明是很局限的风格,用词却大气开张,读来琅琅上口。加上落笔的魄力雄浑无比,上下结构缜密,让人不得不赞一句神来之笔。
可若是相得益彰也就罢了,倒让人觉得有些喧宾夺主了。
果然,才气这种东西最是奇妙,一出手便不同凡响。
后来那首《宋京欢》成了宁恪的代表作,在几千年后的课本里坑害了无数的学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宁恪很是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一波接着一波,片刻也不消停。他本来还想着能抽空看会儿书,现在看来收摊之前是不可能的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生意太好了也不容易啊……
除了写藏头诗之外,还替人写信,题字,写对联,虽然右手有些酸,倒是收了不少的钱。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谋生,倒有些还乐在其中似的……虽然看起来有些心酸,比不上往日拿俸禄的日子。细想下来倒也还好,行行平等,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挣钱,也没什么好坏之分。
除了“慕名而来”的老爷公子,还有些没事找事的年轻姑娘们,找着稀奇古怪的借口让他帮忙写东西。
那可是丞相啊!就算已经被罢了职,那也是做过丞相的人啊!瞧那模样生得多俊!剑眉星目,英挺鼻尖,长得又高又瘦。要是能跟着他过日子,哪怕天天喝稀粥也值了啊!
宋吵吵要是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办事这么不靠谱,连青楼里头都发了传单,肯定要气歪了鼻子不可。
有些姑娘躲在远处偷看的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