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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一切地连声大叫:“驾!驾!”
马儿听到催促呼喝,果真飞奔的越快,明媚坐在马鞍上,颠得整个人几乎要飞起来,有几次差点儿都被颠得掉下马去。
明媚死死地拉着缰绳,想到景正卿所说,拼命伏低身子,让自己贴在马背上,紧紧地趴在马脖子上,双眼盯着前面,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了。
如此一个跑,一个追,渐渐地夜更黑了,几乎看不清前头情形。
明媚着急,拼命催动马儿,那贼人的身影却终究消失不见。
明媚纵马冲向前,却发现自己竟置身一个村落之中,目之所及,隐隐地能看到窗户里透出的点点灯火光。
明媚不敢放马狂奔,把马儿缰绳用力拉住,让马儿放慢,自己四处张望,想要找到贼人的所在。
然而夜色深沉,周遭一片静寂,竟也听不见马蹄声响,眼前虽然只一条大路,但旁侧许多分叉小道跟巷子,又哪里知道贼人究竟去了哪里?
明媚呆了呆,放声叫道:“景正卿!”
自然无人答应,只有远处传来一两声犬吠。
明媚坐在马上,发髻都散乱开,双眸惊慌地四处看,心惊胆战,颤声又大叫:“景正卿!”
仍旧无人答应。连本来亮着的灯都灭了几盏。
一阵夜风吹来,明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外表虽然是少年的模样,但是她的心却仍旧只是个从未经历过这些的柔弱少女,只身一人在这陌生之地,且是黑夜,若是找得到人也罢,如今却如置身荒芜,一瞬之间身上阵阵发冷。
马儿忽然打了个响鼻,把明媚吓了一跳,身子也跟着猛地一抖。
错乱惊慌的目光四扫之中,明媚忽地发现,淡淡地月光下,地上有一物,微微发光。
且说那贼人拥着景正卿,一路狂奔进了这小村落,先前他们打此处出来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当下轻车熟路前往。
到了地方,贼人翻身下马,看看四周无人,就把景正卿如挟布袋一样抱着往里而去。
景正卿吃亏在只是个七岁女娃儿的身体,不管是拳是脚,力道都极有限。
那贼踢开门,复把门掩上,将景正卿扔到地上,指着他说道:“臭丫头,你最好老实点!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景正卿不声不响,那贼见他“乖了”,便点了油灯,回头开门又看了眼,见周围无人跟来,才松了口气。
景正卿借着灯光飞快地把屋内扫了会儿,见贼人回来,便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掳我?可知道我是谁么?”
贼人见她不动,他自拉了条板凳来坐了,冷笑道:“无冤无仇?你说的倒是轻巧,在你老子手里,捏着我兄弟两条人命!”
景正卿耳闻“老子”两字,惊愕之际,本能地就想到景睿……转念一想,却才反应这贼人说的是卫凌。
景正卿便只做不解状:“你……你说什么?我不懂。”
贼人狞笑不已,道:“也是,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当初就是你那贼老子,带着你上京,我跟两个兄弟听着你们是外地口音,又瞧着你这女娃儿生得好看,若是卖到妓院里去,必然衬手,因此动了心思……没想到半夜前去,却反而被姓卫的制住了,一死一伤……”
这件事卫凌跟明媚都不曾对人说过,景正卿自然也不知道的,听得目瞪口呆。
那贼道:“我二哥被拿到牢里,受不过那狗官严刑拷打,竟也死了,我隐姓埋名,查到你们身份,真真老天有眼,那日在酒楼里让我看到你们父女……正好我大哥逃狱出来,我们便商量着来京城找你们报仇……却竟然这么巧,给我遇到你……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相助?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那日卫凌休假,便带明媚出外游玩,也正是镇国公家小姐生日那天……两人吃了中饭下酒楼的时候,就偏给这贼见到。
景正卿知道了前因后果,心中阵阵发凉,没想到期间竟有这么一场恩怨。
这贼人说罢,十分痛快得意:“现在只等大哥回来,再处置你……有你在手,你那贼老爹必然也会上钩,到时候将你们父女一并杀死……给我兄弟们报仇。”
景正卿皱眉,心想也不知追兵会不会找到这里来……靠他一个人要对付这贼的话……
万一运气不好,这贼的同党反而先回来了呢?
贼人一口气把旧事说完,颇觉得口渴,在屋里转了一圈,找了些凉水,咕嘟咕嘟喝了一阵儿,便坐下等人。
如此等了片刻,这贼有些不耐烦:“大哥不会被那些狗差人缠住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景正卿趁机便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把我放了,你们当初做得就是伤天害理的买卖,迟早有一日会落入法网,被我父亲擒住也不过是阴差阳错,如今你们意图报仇,捉了我来,可知道会惹出滔天大祸?京城内,别说是景家云府的人,端王爷跟我父亲十分交好,更很是疼爱我,你们若执迷不悟,必然会自食恶果,如今若是悬崖勒马放了我,我自会说服他们不去追究此事。”
贼人听了,便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好一张能言会道的小嘴,指望能说动大爷么?告诉你,我大哥乃是五省通缉的头号贼囚,这次也是杀人越狱而出,也不差这一宗罪名了,别说是你,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儿子,也照样干得。”
景正卿只求拖延时间,便又道:“你们若是要金银珠宝,也使得。”
贼人笑道:“什么金银珠宝?赚了你那老爹来,慢慢折磨杀死,至于你……这幅样貌货色,卖了的话,少说也要数百两……”
景正卿听了这话,双眉一皱。
灯光下,这贼人望着他,却见女娃儿粉嫩娇美,无法言说,这贼呆呆看了会儿,竟咽了口唾沫。
景正卿留意到他的眼神不对,便往墙角退了退。
这贼却上前一步,痴痴打量着他的脸:“美极了,比当初见到的更美了……这样小小地年纪就生得如此,长大了岂不是倾国倾城?与其扔到妓院里不知便宜哪个大头,倒不如……”
景正卿心头震惊!听着这贼人越说越不像话,他心念转动,便喝道:“你不要打错了主意!叫你大哥知道了……你还想活么?”
这贼一听,倒是怔了怔,踌躇片刻,恋恋不舍地看了景正卿一眼,转身仍走到桌边上,嘴里恨恨说道:“小婊_子……倒是会说……”
景正卿暂时用这句镇住这贼,却也知道不过是缓兵之计,万一那贼人同党迟迟不回,这贼又动了淫心……或者那同党回来,也是如此货色……
景正卿着急,目光四扫,却见在墙角有一支不知做什么用的铁条,有小孩儿一臂长。
景正卿咽了口唾沫,见那贼人呆坐着,他便往那边悄悄移动,将到那处的时候,却听得这贼道:“为何还不回来,真真急死人了!”
说着,便又回头瞪向景正卿。
景正卿忙低头做不动状,贼人看了他一会儿,便道:“小_j□j,方才跟你一块儿骑马的那个少年,是谁?”
景正卿见他没话找话,恐怕自己不回答更激怒了他,便道:“是景府的二表哥。”
贼人笑道:“瞧你们那么亲密,莫不是你的相好?”
景正卿道不言语,心中却想:“不知妹妹现在如何了……希望她好端端地回城,只是,她必然会担心我,不知会不会又哭,只千万别哭了给人看到,泄露底细才好……”
贼人见他不答,便邪笑道:“怎么,害羞了?方才老子带着你逃跑,他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呢。”
景正卿当时也隐隐听到马蹄声响,却因只跟贼人相抗,没机会看追来的是谁,如今听了,不由一惊:“是她?”
贼人道:“可不是?”说到这里,眼睛在景正卿身上转了一圈儿,不由又道:“现在想想,那个小子生得也是不错,如果把你们两个做了一对儿,伺候大爷,倒是给个神仙也不换。”
景正卿听了这下作之极的话,恨不得把他砍成肉渣。
谁知这贼人越看他却越觉得心痒难耐,忽然道:“有响动,是不是大哥回来了?”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景正卿心中惊跳,趁机往旁边连滚带爬,便把那铁条压在身下。
这贼人随意在门口一敲,见外头月光如水,静悄悄地,他便放心,把门掩了,又拴好,才转过身。
景正卿听到闩门声,就知道大事不妙,那贼人回头,却见他换了地方,不由笑道:“小宝贝儿,你再逃也是没有用的……来,先让大爷疼你一疼。”
这贼人搓着手逼近,景正卿道:“你别乱来,你大哥回来会饶不了你!”他并不逃离,手在底下握住那根铁条。
贼人道:“再饶不了,总不会也杀了我,只不过我拔了大哥头筹罢了……似这等货色千载难寻,被大哥打骂一顿也是值得的。”
说到“值得”两字,顿时便扑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景正卿抬手朝那人打去。
203
明媚驻马于荒凉夜色之中;正无所适从的时候,发现地上竟有一物发出微光。
借着淡淡月色,明媚仔细一看,忽地一惊,却见那物竟是她熟悉的,——乃是她头上簪花。
确切地说,是“明媚身体”头上所戴的簪花。
明媚忙从马上下地,双脚着地的瞬间,双腿一阵疼痛……这是她头一次骑马奔出这么远,且又这么急促。
顾不得身子的不适应;明媚俯身将那花儿捡起来,仔细一看,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居然会在这里看到这熟悉的簪花,喜的是景正卿果真曾打这儿经过。
明媚怔怔然握着那朵花,柔软的花瓣在手指之间摩挲过,明媚忍不住想到之前:就在她遇险的时候,他从马背上跳起来,居然奋不顾身自投罗网似地扑向那人!
明媚浑身战栗,这瞬间心中无比难过:为什么景正卿会有那样的勇气,为什么同样的事她每每都做差……
若是当初的他,还好说,他是男子,男子自该要刚强能干一些的,可如今他换作她的身体,却仍能作出这样的事……然而此后呢?他会遭遇什么?可会化险为夷?
一切都是未知。
明媚她竭力呼吸,让自己镇定,手上握着簪花,心中不停地转动:为什么花儿会落在此处?是无意中跌落的,还是……
明媚心头震动!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握着簪花,往前走去,她边走边四处扫视,地面的痕迹是凌乱的,但是……只要仔细看的话……
明媚看到两个不算太明显的马蹄印!
虽然这印记很淡,但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给了明媚无限希望,她压着狂跳的心,目光迅速地四处扫看,如此往前又走了数丈,在她的右手边上,出现了一条长长地巷陌……
而前方,马蹄印记于此消失!
月光照不到的巷子……神秘地往前延长,里头漆黑一片,不知会有什么。
明媚瞪着眼看了会儿,用力捏了捏手上的簪花:“我不怕,我不怕!”如此低低念叨了几句,明媚牵着马儿,走近黑暗的巷子之中。
心怦怦乱跳,仿佛黑暗中随时都会跳出什么猛兽一般,明媚几乎窒息。
“我不怕……我不怕……景正卿……”心中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