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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砚却是不以为意的嘟囔着:“怕什么,左右你会医,又有药,都不用我花钱。”
魏仲羽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他。
你这要是跟他讲道理吧,他歪理说出来是一套一套的,只能将你噎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你若是再接着讲下去吧,指不定下面他就能直接给你耍无赖了。
所以魏仲羽觉得,算了,他还是不要在这话题上跟姚砚接着扯下去吧。指不定最后自己脑子一抽,还真的被他给说动了也不一定。
所以他就只是拉住了姚砚的手臂,一面将他扯进了船舱里,防着他待会真的就为了那几块茶砖跳到海水里去了,一面外面人杂,让他安心的待在这里,自己也放心一些。
伸手提了桌上的茶壶,给姚砚倒了杯新茶,他又道:“等回头到了洛阳,我多给你一箱茶砖罢。”
不想此时姚砚却是志气上来了,梗着脖子就说不要。
魏仲羽是见识过他的倔强劲了,当下也不强求,只是问道:“碧桃呢,怎么没见?”
姚砚正在喝茶,闻言惊的一惊,不提防就让杯中的热茶一路直接滚到了肚子里。
只烫的他啊,舌头都差点闪了。可怜的是,一面忙着吐了舌头出来,右手不停的往上面扇着风,一面还大了舌头的在说着:“坏了。我诳了碧桃去码头那边给我买樱桃去了。这会她要是回来不见了我,指不定的就会急成个什么样。”
说罢,双手扶了椅上的月牙扶手就要站起身。
魏仲羽忙按住了他,一面又倒了一杯凉茶来给他,示意他赶紧的咽了下去。
只是凉茶纵然是下了肚,舌头那里还是麻烫的厉害,他就继续的坐在那里吐了舌头,用右手在嘴边扇着风。
魏仲羽此时但见他苦了一张小脸,一张檀口半张着,吐了一小截舌尖出来。
那舌尖却是粉色的,小小的。这般看了过去时,由不得的就叫他想起了丁香笑吐娇无限这句诗来。
心中漾了一漾,不知为何,就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起来。
而姚砚那里,纵然是在吐着舌尖扇着风,一双眼睛却还是透过舱门口对着甲板上不停的张望着。
然后他猛然的就站了起来,朝着甲板上拼命的挥着右手臂,口中还在含糊的喊着:“碧桃,碧桃,我在这里。”
提了一篮子樱桃的碧桃此时正站在甲板上前后左右的张望,心中正在着急,不知道姚砚又跑去了哪里。
自从上次他上了个厕所都能被人家给劫了的事发生之后,碧桃和魏仲羽等人一时都恨不得将姚砚时时刻刻的圈在自己的视线里才好。
奇葩啊!上了个厕所都能被人给劫了啊。下次指不定的做什么的时候就能被劫了呢。
此时碧桃听到了姚砚的喊声,回过了头来看时,一眼就看到姚砚就正在船舱里,而魏仲羽也正站在了他身旁。
心中松了一松,她也就挎着篮子走了过来,矮身钻进了船舱里来了。
正待要开口骂上几句你怎么乱跑,全然都不等我之类的,姚砚就已经抢先开口道:“碧桃,我被滚烫的茶水烫到了。你看,舌头都已经红成这样了。”
一面说,一面还可怜兮兮的指了被烫伤的那截舌头给她看。
碧桃果然中计。连忙放下了手中提着的樱桃篮子,几步赶了上前来,扳着他的肩膀,连声的就问道:“烫到哪里了?怎么烫到的?痛的厉害不厉害?”
一时哪里还顾得上去因为刚刚不等她的事而来骂他了。
姚砚心中得意,只道终于是躲过了她这一骂。于是就更加装的苦了一张脸的在道:“喝茶烫到的。喏,烫到的就是这里,可痛了。”
不想碧桃听到是喝茶烫到的,高声的就骂道:“你是猪啊?喝个茶都能烫到舌头。”
得,一顿骂终究还是没能躲得掉。
而魏仲羽在旁看得他两个人神情举止动作皆是亲昵无比,一时心中对姚砚是女子的坚定便又动摇了几分。
只是,这已然放出去的情思,又如何能轻易的收得回来?譬如说他刚刚看到姚砚险险要掉落到海水里的时候,明知道姚砚他水性极佳,便是真的掉落了下去照样也是能完好无缺的爬了上来。可彼时,他就是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立即便扑了过去,将他给抱了过来。再比如说,他刚刚看到姚砚吐出来的那一小截舌尖,脑中想的就是,若是含住了这舌尖,轻吮慢吸,那该是何等的柔滑细腻。
心中不由的就长叹了一声。
若姚砚真是男子,那只怕此生他都再也无法再喜欢上另一个女子了罢?
造化弄人啊。上天何不教他姚砚是个女子?不然便是让他魏仲羽是个女子也好啊,总好过现在这般都是双雄的罢。
第26章 桃花流水
装着茶砖的木箱子俱已搬运上船之后,随即也就扬帆启程了。
归途却与来时有些不一样。因是来时海面平静,船行海中,并无多少颠簸之感。而此时,海面却是风浪大作,那船身一时就颠簸的很是厉害了。
姚砚是个无风都能给你起三尺浪的人,所以他碰到这种情形,只兴奋的就趴在船沿上,仰面感受着那迎面而来腥湿的海风,心中则是如同这腾跃而起的海浪一般的激奋。
除却船上的水手,其他如魏仲羽,碧桃,易小北三人,就没有一个有他这般的好心情。
特别是魏仲羽,他原就不会水。少年时被姚砚那一脚给踹到了水里,吃了一吓之后,更是对水就有着莫名的畏惧之意。而此时,船身颠簸,不时的就有海浪被大风掀起拍到了船上,他哪里还敢轻易的走出船舱了?
但见姚砚在甲板上已经是待了那么久,而且是丝毫都没有要回船舱的意思,他左右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咬着牙,手扒着门框,顶着外面那风浪大作的海面就出去了。
魏仲羽此时想的乃时,姚砚被劫之事,已经被那雍相洪给抢了个先,先救下了他来,使得姚砚一口一个的称呼那雍相洪为英雄,并心心念念的要请了他来洛阳,或者就是去天聋山中拜访了他,倒把他魏仲羽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自然,便是没有雍相洪这回事,想来姚砚也不会将他放在心上。只是他现在莫名的就想争了这口气。
若是再躲在这船舱中,教姚砚看见了,怕不是就要笑话他,一个大男人,却是惧怕这等小风小浪,成个什么样子?
所以,纵然此时他是晕船晕的很厉害,对着外面的那风卷浪高的场景心中也是畏惧的厉害,可还是一狠心就走了出来。
几乎就是一步一步的挪到了船头,他站在了姚砚的身后,脚下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使自己的身子如颗钉子般的钉在了甲板上,确保怎么样都不会被那迎面而来的海风给刮到了海里面去,他这才开口轻声的唤道:“阿砚。”
不想海浪的声音实在是大,而姚砚又是个没数的人,连身后站了个人都不知晓。所以他还是趴在船沿上,只是微微的俯下头,看着这艘船破浪而行,一众海水被分为两半,急剧的向后滑去。
他压根就没有听到魏仲羽唤他的声音。
魏仲羽就有些尴尬了,一时俊脸都有些微红了。身侧的一双手或松或紧,竟是不知道往哪里放才是。
片刻,他才重又鼓起了勇气,用着比先前那要大了好几倍的声音重又唤了一声:“阿砚。”
这次姚砚是应声回头了。
只是他望着魏仲羽,却是诧异的问道:“咦,魏仲羽,你怎么出来了?”
魏仲羽沉默了。
看来果然还是他多想了。他觉得他就是躲在那船舱中一辈子都不出来,估计他姚砚都不会在意,也不会笑话他的吧?
他的心中压根就一点都不在乎他。
魏仲羽忽然之间就有些赌气的回道:“我来陪你。”
他觉得,他既然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姚砚好歹也该明白点什么的吧。
不想姚砚却是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而后更加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我不用你陪。我还喜欢一个人站在这里吹海风呢。你回去吧。”
魏仲羽开始暗中咬牙了。
他巴巴儿的上来贴他,不想最终人家却不领情,反倒是觉得他的这张脸太热了,烫到他了。
本来是赌了气就想转身回去的。想他魏仲羽,什么时候低声下气的跟人这般说过话来?历来全洛阳都说他是那冷面的俏修罗,不是那三九寒冰也能将人冻的全身直哆嗦。可到了姚砚这,他甘愿将这三九寒冰化为那三春暖阳,只是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只是实在是舍不得离开啊。他只好磨磨蹭蹭的也去学了姚砚的样,将双手搭在了船沿上,低下了头就去看那海面。
不想这般一看,那视觉效果就更是惊悚了。
这次所雇的船原本就大,这般乘风破浪驶了开来,无数雪白的浪花被激的直飞了起来,就有不少都能直直的扑到他的脸上来。
原本就怕水怕的厉害,此时一见了这般的场景,他面上一时更是骇的都青白了。
不想姚砚此时却在此处站了有些时辰了,约莫也是看着这海面有些疲累了,就举手伸了个懒腰,而后又左右的活动了下腰身,对着魏仲羽就懒洋洋的道:“我有些饿了,先回船舱去吃些樱桃。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的看罢。”
他以为魏仲羽那也是待在船舱中无聊,所以特意的跑到这船头来看海面,感受海风的,哪里会想到魏仲羽其实只是看他在这里,所以这才特地的也跑了过来。
若是他不在这船上,只怕魏仲羽是从上船的那一刻开始,就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船舱里,而后一直等到下船的那一刻方才走出那小小的船舱。
但是,姚砚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直接转身就走掉了。
魏仲羽傻了!
这算是个什么情况?
本来是想趁了这次机会能在姚砚心中留个好印象的。不说是能成个英雄吧,可好歹也能彼此熟稔点。不想他拼死拼活的挨到了他身边,然后这在一起待了都没一刻钟的时间,他就直接走掉了。
只是,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这大风大浪,更是不停颠簸的船身,这可该是怎么走回去啊啊!
魏大公子终于开始郁闷了。他觉得他从九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姚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在姚砚的身上讨到过半点的好。
最要命的是,每次都是人家虐了他,他最终还是屁颠屁颠的主动贴了过来,接着让人家虐。
最后魏仲羽是被易小北给搀了回去的。
易小北一面扶着他,一面口中就在絮叨着:“公子你原本就怕水,又晕船。这般的天气,这般的风浪,你没事非要学了那姚公子,巴巴儿的跑到船头上去做什么?仔细待会吐了,可怎么是好?”
在此过程中,魏仲羽就一直是黑了一张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都已经够憋屈的了,要是再说点什么解释的话出来,那岂不更加欲盖弥彰了?
末了等到他一回到船舱中,却只看到姚砚正坐在桌旁,伸手拈了篮子中红艳艳的樱桃在吃。
许是樱桃吃的心情畅快了,也许是方才在外吹海风吹的胸襟阔达了,他竟然是将原本打算送入自家口中的那颗樱桃递了过来,笑眯眯的道:“喏,魏仲羽,过来吃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