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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拍拍他的肩,是子恒,友善和鼓励的眼神,还有对她的信任和支持。他们都在等她,她很快回回到大家中来,展露她最美的笑容,子恒非常确信。
“我讨厌你!”
“你说错了,语法错误!”
“我爱你!”
“写五遍,不,写一百遍!”
“圣诞快乐!”
“一直想,想的都疼了!”
“我知道你爱我!”
“你知道我知道你爱我!”
“爱你……”
……
寂静的夜色,无声的等候,急诊室的大门,打碎了这些。
一辆车缓缓地推了出来。
所有人起身,向着门的方向。
病人的脚上,盖着白色的单子,然后是他的身体,最后……
是她苍白的脸,衬在一块纱布上,无依无靠的躺在车子中央,被推了出来。
“伤口已经缝合了,虽然很深,但是情况还好,没有明显的脑震荡迹象。”随行的大夫把那张CT递过来,子恒接了过去。“伤口要一段时间才能愈合,可能会留下一道疤,不过在发线里面,不会影响她的面容。”
“她今晚在病房继续输液,情况好的话,明天,不,今天会醒过来,现在是一月一日了。”大夫笑笑,“不用太担心,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你们好好照顾她吧。”转身走回了急诊室。
护士又推动了推车,缓缓向着走廊的尽头,所有人都跟在旁边,除了他。
他仍然定在墙壁旁,维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慢慢消化着大夫的医嘱。眼眶突然刺疼,那干涩充血的痛之后,是一阵雾蒙凝结。
他藏了起来,没有让它坠落,他不能脆弱,不许伤感。她已经安全了,会恢复的。
他迈开大步,追着她的推车,好像她走在前面,等着他,对着他展露了一朵笑容。他抬起头,不再犹豫,向前走去,默默地,吞咽了咸咸的泪水。
他不会射下整个天幕,因为他的那颗星星,还在天际,陪伴着他,一闪一闪。
……
出事后第一次握她的手,他竟然是胆怯的。
那手心是温热的,虽然手臂上布满了伤痕。大大小小的伤口从她的颈部延伸而下,刚刚护士翻转她的身体,他,看到白皙的背部一大片瘀青。
他不知道,他冲上楼梯前,那黑人到底对她施加了什么,让她遍体鳞伤。
他也不确定,那酒瓶碎裂的瞬间,她还能否感知疼痛。
他记得她的眼神,在找寻他,茫然的睁大,像她每次害怕时的样子。又似乎在担心,在安慰他,她并没有那么疼,她会好的。
他握住那只温暖的小手,不能再放开。无论大家怎么劝他,他不肯放手。
天亮了,一年里新的白昼到来了,日光射进病房里,她的床尾。
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眉间散不去的忧愁,抚着她嘴角肿起的伤口。她是温热的,虽然满布伤口,但是温热的。
他轻轻揽住她在病床上的身体,把脸埋在她身侧,贴着她,感受她的存在。
他已经失掉了战斗的勇气和力量,就像战士失掉了武器、失掉了手臂。在她身侧,贴着那被单中包裹的柔弱身躯,他才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后面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伤害她的那些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但首先,她要好过来,醒过来,眨着她的眼睛,让他看到光明。
他的下一步会有希望,在她醒以后。否则,黑夜里,他不想摸索,不想前行,只想留在她身边。
第一轮日出,从黎明到正午,再到傍晚,他就这么一直趴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
……
Cris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用一天处理了必须处理的事情,然后才赶来,确定她的安危。
凌晨SOS打来的电话,让他少了几许担心,能够有信念处理问题,但是当一切都完结的时候,他最想做的,还是看到她,哪怕只有一眼。
推开病房的门,很静。
她躺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安静的睡着。
那个男人,轻轻握着她的手,埋头在她的身边,好像,也已经睡着了。
他走到床的另一侧,就着窗外的灯光,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她,曾经很多次,很多次,拒绝了他的感情。
她,曾经埋在他怀里哭泣,虽然眼泪是为了别人。
她,曾经在餐桌对面,认真聆听他的故事,不时问他问题。
她,曾经疲倦的趴在他的办公桌上沉沉入睡,手里还握着笔。
但是,那过往的所有印象,都不如眼前的她真切,她,并不遥远,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安然的睡着了。
他,不能再克制,不能再压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放在她的手背上,然后慢慢握住。
那里,有温度,有心跳,有脆弱,有眼泪,即使没有爱,但是已经足够。
Cris就这样,站在她床侧,注视着她,握着她另一只手。
她的世界,还在黑暗里。她的病房,也被夜色吞没。但是两个男人,都没有放手。他们,也许都不会放手,直到时间的尽头。
她眉间的忧虑、痛苦渐渐散去,衬着夜的黯淡,他们传来的温暖,沉沉的入睡了。
她,会好起来的。
……
子夜,在新一天又将交迭的时刻,东奎从错乱的梦里睁开眼。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又似乎不是。
一根细腻的手指,偷偷的,轻轻的,游移在他颊边新生的胡子上,胆怯的触动着。
他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那重重的纱布,蹙着的眉头下面,有两弯小月亮,盈盈的,看着他。
那,是他最想要的——她的眼睛。
……
第九章爱的救赎
他开心的太早了一点。
她确实在新年的第一天结束前睁开了眼睛,但是在第二天没到来之前,又闭上了。这一闭,就是整整三天。
她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应该都可以安心了。但是,当天晚上开始,她发起了高烧,从病房又被推回了急诊室。
医生给她的静脉注射加入了退烧药、消炎药,希望能压制她的温度。她的额头滚烫,眼睛一直没再睁开。
第二天早晨,她又被推去做核磁共振,彻底检查伤势。朗大夫一直陪着她,找了熟人照应。
她被推出来的时候,东奎嘴上整整脱了一层皮。
她偶尔会在换药的时候挣动,他拉着她的手,那手心里也是烫的。大多数的时间,她静静地躺着,发着高热,对他的呼唤或是触碰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一只手背,已经找不到地方打点滴,只能换到另一只。肘部的静脉处,因为多次采血化验,青色的瘀血痕迹散不去。
她的脸上,除了苍白,再也没有别的颜色。眼下,都是淡淡的青影。
晴美和木莲,来了除了照顾她,就是在床尾掉眼泪。哭的人心里更乱,更难受。他看不下去,她没死,她们哭什么,他不许她们哭。一场病而已,她很快会好的。
子恒一个大男人,却到雍和宫求了个平安符,系在她床边。他看着那红色的福签,似乎成了这病房里唯一的颜色和希望。她床边的男人,看着快发疯了。
Cris从美国医院请了朋友来看她,诊断之后,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半年来累积的病痛与心伤,掏空了她的身体。
他听了这些,觉得她终于到了他的怀里,却在这场劫难里慢慢枯萎,像失了土壤的花,慢慢褪尽了颜色。
一天里总有几次,他突然从一种混沌中醒过来,扑到她床边,摸着她的手、头上的纱布,在她缓缓地鼻息里,求得平安。
她的烧慢慢退了,时间却仍然浑浑噩噩,整整三天,同事、朋友、来了一批又一批,东奎始终没有离开医院。他意识到,她的家人都没有出现,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的父亲没有来看她。所以,他不能离开,片刻也不行。
他的心是冷的,大家知道,她再不醒,他会发疯的,虽然她不是有意的。
在他快要倒下的第四天的傍晚,太阳慢慢又要淹没在地平线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摸到他趴在她身侧的头,那扎扎的头发,疼的感觉让她突然活了过来,四天没有发过声音,干涩的嘴唇,她慢慢呼吸着,努力张开嘴,试着叫了他的名字。
“奎。”
……
他趴在她怀里,哭了。忍了四天,像妈妈怀里的孩子,他把脸埋在她肩颈里,哭了。
她也哭了,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心疼他。
他比那天晚上看着更糟。那晚,他只是嘴角流血了,现在,他眼里是血,鼻息混乱,扎着她的胡子,不知道有多长了。
她用没有打点滴的手揽住他,其实只是无力地把手搭在他背上,但他,已经心满意足。她眼里以往的神采不在,只是弱弱的看着他,像一捧掌中的清水。他怕她流走,不敢动,不敢想。
那天晚上,他侧躺在病床上,她让出身边的位置,任他抱着,睡了一夜。
他们俩,都累坏了。
……
他似乎怕她失明,总用手指在她眼前晃啊晃,问她是几。
他又担心她失去记忆,问她他们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吃过的东西。
他怕她不会说话了,总让她重复他的名字,三个字,两个字,一个字。
当他确认她除了那些伤口,没有别的病变时,勉强同意回了一趟家。清理自己一番,又打车回了医院。
因为没有离开,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四天没有动。因为太累,他不敢开车,怕自己在路上睡着。
他赶回医院,在她床上、床边,趴着、侧躺着,才能安心的睡。
她总是在他梦里,她摸着他的胡子,他,已经四天没刮胡子了。但是,他不想刮,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他看着那些冒出的胡子,想着她第一次睁眼的瞬间,小手摸着的就是他的胡子。他舍不得刮,除非她好了。他用这些胡子刺痛她的面颊,就像她用她的勇敢刺痛了他的心。
大多数时候,他看着她睡觉。她头上的纱布一点点换的轻薄,但他还没见过那到伤口。医生说是一道很深的伤口,以后会留下疤痕。
他不在乎那些,就算是横亘在她面容上,那疤痕也是美的,因为都是为了他。
第一个星期慢慢过去了,他才想到,自己和她的工作。
……
她今天向他要了一件东西,他马上拿给她。是她手机上的吊坠,比那个平安符更让她安心。她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睡醒了,就会去摸摸。
他不在病房里,好像在楼道里打电话,她听不清什么声音。额头还是晕眩和疼痛的,她不敢碰。不敢想,那里会是什么样子。
病房的门开了,Cris走了进来。
他走到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我打电话到你公司,把你这两个月所有的课都停了,除了我的,和他的。”他指指门外。
“我,失业了吗?”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上什么课,现在,坐起身都会疲倦好久。
“对,暂时性失业。不过公司里,你成了我的律师行和摩托罗拉的专职中文老师。”他笑了笑,从她出事开始,他几乎忘了什么是笑。
听着她慢慢的和他交谈,虽然话不多,但是让他觉得这些天的辛苦没白费。他和SOS几乎所有的医生都进行了谈话,还有几个护士长,就是为了确保她的伤病能够尽早恢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从出事当晚,他全权负责和David的官司问题。其实,现在东奎不是在走廊里打电话,而是在外面录口供。前几天,没有人能把他从她床边拉开,那些涉外警察也只好作罢。她醒来,他才愿意配合,把那晚发生的事情逐一作了陈述。
那三个黑人被拘留了,David被关了一晚,又被大使馆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