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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黑人被拘留了,David被关了一晚,又被大使馆保了出来。他还要继续准备材料,才能应对更为棘手的事情。他的专长,毕竟不是刑事方面,但是为了她,他要打赢这场官司。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她脑子里虽然还会混乱,但是他确实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不放心。”他不想隐瞒,“过了圣诞,见了Charlotte和我父母,吃了几顿饭,就做飞机回来了。”
“她喜欢那个圣诞礼物吗?”她挑选的中国结,会挂在她的圣诞树上吗?
“喜欢,她也送了一件礼物给你。”他想着女儿,又想着她。
“什么礼物?”
“好了再告诉你,快睡吧。”Cris拍拍她的手背,不再说话。
她很快又睡着了。
他离开的时候,轻轻吻了吻她的手。她刚打完点滴,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那个针孔凝成的小痂,像在祭坛上接受洗礼一样虔诚。
他的爱,不管有没有指望,至少,能够在她旁边陪着她。
……
“我的礼物呢?”她醒来的时候东奎已经录完口供,回到了她的床边。
“什么礼物?”
“元旦礼物,那晚你说过的。”他都快忘了,这些混乱的日子里,除了她,他什么也顾不上,那礼物,以后再给吧。
“是什么?”她想知道。
“是我。”他不许她说话,用这方法堵她的嘴。她现在需要的就是睡觉,养精神,恢复元气,不能总说话。
“我不要。”她闭着眼睛,手又伸到枕头下面,找她的小吊坠。
“不许不要!”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固定在他唇边。“快睡觉,睡醒了,就给你。”
……
他们就是这样,谁也没告诉她礼物到底是什么,只是让她睡觉,让她没有时间思考。她的元气,在这些休眠和晴美、木莲的轮番滋补下,慢慢凝结起来。
说话,有了力气,坐起来,不再头晕,第二个星期,她就下床了。
她走了不足三米,在他怀里休息了足足十分钟,还是微微喘。朗大夫给她推来了轮椅,她不想坐。所以让他抱着到花园里晒了晒太阳。
他为此被医生狠狠骂了一通,因为冬天,风大天寒,她的抵抗力又低。裹几层大衣也不能保证不敢冒。那之后,他不敢再带她出去,扶着她在屋子里转转,抱着她到窗前看看。
“再出去的话,你就见不到我了。”他威胁着她,知道她又蠢蠢欲动了。
“为什么?”
“我已经上了这医院的黑名单。闯CT室,对大夫大吼大叫,还拐带病人。”他真的,快被医院所有人认识了。
“好吧。”她不太开心。她想大步走,想奔跑,但是总是被禁足。上次她趁他不在偷偷下床,屋里没有护士,他对着诊疗室足足嚷嚷了半个小时,嚷的小护士眼睛都红了。
她只好,除了睡,就是吃。
所有的阿姨、厨师都在给她煲汤,炖补品。床头的柜子上,一刻少不了饭煲。她又想起了某个晚上,进门的时候,木莲正在给常昆准备送饭的饭盒。那时,她连个送的人都没有,而现在,每天都是人送给她营养品,在他监督下一点点吃完。
他好久没上班了,把两年的年假一股脑都休给了她。她很感动,他说他不需要,只要她快点好起来。以后,多少年的年假,一天不少的,都给她。心满意足,那晚喝的煲汤格外爽口。
……
她能在走廊里散步以后,Cris又回了美国,处理官司的事情。
他则站在走廊的一头,像个看着婴儿学步的父亲一样,张着手臂,等着她走到他怀里,给她额头奖励的轻吻,再把她抱回病房。
新年的第一个月,她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他们开始都急速消瘦,之后她胖了好多,他胖了一点点,都是被补品闹的。
她拆线了,换了新的药,纱布的面积一点点减少。
慢慢,开始敢照镜子。
她坐在椅子上,对着阳光找寻着那伤疤,很长,很难看,收止于发尾,没有破坏她的面容。额头,还是白白的。他看着镜子里的,身边的,一样的黑发。虔诚的吻着发线里的疤痕,跪在她身边,像个忏悔的囚徒。
她抱着他的头,觉得自己是个宽恕他的神父。他们在窗前,一坐就是好久。
……
二月的第一天,她出院了。
不管女人们的反对,他把她接到了西京花园的公寓。请了阿姨二十四小时照顾她。
“我不是坐月子!”
“我想下楼!”
“带我出去走走吧,好人!”
她常常央求,春节都快到了,她已经好了。
他还是不放心,不撒手,不纵容。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禁不起吓了。宁可接受她任何惩罚。
她每晚罚他跪在床上,她躺在靠枕里,听他读那封全是绕口令的信,笑着,眼泪都出来了。读完了,赶他去客厅睡觉。
二月,夜里还是冷的,他的大床很暖和,她睡的很安稳。
她并不知道,夜半,有个身影跪在床边,吻着她的额头,顺着黑发,静静地看着她。
她也不知道,她的受伤,深深伤了他,而她的康复,给了这男人最终的救赎。
她更想不到,得到救赎的,不止他一个……
第十章谁的饕餮
他们俩都在浴室里,他把她抱到洗手台上坐好。从架子上拿出棉签和酒精。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抬手按住她,用一只手捏住她的耳垂。慢慢摸到后面,找到那个小机关。另一只手慢慢转了转,她耳朵上的小星星也转了转。
他把耳钉一点点移动,抽离了她的耳洞,到了他掌心里。
把耳钉放在准备好的小碗里,用酒精浸泡。
这是她打耳洞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摘掉,微微有点疼,她没敢动。感觉他用酒精棉细致的揉着她的耳垂,冰冰凉很舒服。
“为什么摘了?”她不明白。
“洗干净,我总觉得上面还有血。”她受伤,回到他家休养,人已经好了,但是一直没想过她的耳钉还会有血迹。
他心里,毕竟存了那次意外的恐惧,她的血,像是一场噩梦,所以他要洗干净,彻彻底底的洗去那段记忆。
弄完了一边,他又伸手弄另一边。她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手悄悄摸着他下巴上的胡子。今晚,就要回家住了。明天,他要开始上班了。
“你还没给我元旦的礼物,过两周又要春节了。”她病好了,一直没忘这件事。
“知道,两个节日放在一起给你。”他专注在她耳际,弄的格外小心。
“是什么啊?能告诉我吗?”她问过好几次了。
“我!”他不透露,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仔细把耳钉从头到尾清理干净。
她有点不开心,他总是不说,手指尖摸到一根长长的胡子,很硬。轻轻捏住,趁他不注意,一使劲。
“咝……”他皱了一下眉头,下巴上又痒又疼。
看着他把浸泡干净的耳钉取出来,对着她耳洞看了半天,准备再给她戴上。她的手又伸了过去。
“春节过后,就是我的生日了,要二十七岁了,要老了。”分散他的注意,她喃喃的说着。
“双鱼座的女人不会老的。”他打理好她的耳钉,看起来又是亮亮的两颗小星星。亲亲她的额头。
“和你比,确实不老,奎叔叔。”她看准目标,准备好了,这根更长!
“不许拔!”他早猜透她的心思,抓住了她的手。她只知道拔的开心,不知道被拔的痛苦。
“再拔一根,就一根,真的。这根可长了,比刚才的长,不信,你看。”她的另一只手一使劲,又得逞了,笑了。
他没去摸胡子,抓住了她的手,两个人对视着,看着她笑。
她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他眼睛里,有一种从来没见过的光芒,像是生气,像是认真,又像是……不知道像什么,和他以往的样子不一样。
“你要你的礼物吗,现在?”他认真地问。
“要,是什么?”她的好奇心又作祟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抱起她,走出了浴室。
……
那晚,他开车送她回家了。路上,她一个字都没说,一直低着头,眼睛是红的。
他把车停在楼下,把她的脸转过来,看着她眼睛里快滴出水来。
“以后还要吗,礼物?”他笑着问她。
她摇摇头,又摇摇头,眼泪就出来了,觉得特别委屈,离开他家的时候,还有些伤感。
“疼吗?”他把她抱过来,按在怀里。
她闷闷的点点头,不敢动。
“今天是二月十二号。”他拍着她的背,她的眼泪,蹭在他胸口。“后悔吗?”
她安静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在他胸口又蹭了蹭,像是摇头,又像是点头。后悔吗?她不知道。
“后悔吗?”他强迫她抬头看着他。
“疼。”她的声音哑哑的,泪珠子又掉了下来,被他用嘴唇一点点接住。
“以后就好了,傻丫头。”他把她又揉到怀里,嘴边挂着满足的笑。
下午,她从迷蒙中醒过来,看着他,一时似乎忘了发生了什么,也是这表情。
他抚着她发丝里那道疤,看着她的眼睛,“你是我的了。”他的声音,从没有过的低迷,像是抽了很多很多烟,又像是喝了很多很多酒。
听着他的宣判,意识从将来时、进行时、回到了过去时。她想起来了。从浴室出来,他给了她礼物,把她关在卧室里,锁在他的怀里wrshǚ。сōm。她拆开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个小星星的戒指,和一个小纸条。
她没有看那戒指,展开那小纸条,上面有两行字。
“不要别的,就要你。”
“要你,给吗?”
他坐在那里等她的答复,她的眼睛没处躲,没法回答。
圣诞夜在龙椅的时候,他就给过选择题,她说了都不要。现在呢?
“给吗?”他抓住她,认真地又问了一次。她不要,不给,他并不在意,他可以继续等下去,直到她愿意。
她逃不过的,她知道,他的眼睛,还有他的怀抱,十几天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每次罚他读过绕口令,被他缠着,看着他落寞的离开卧室。
他不问,她觉得安心,他问了,她觉得害怕。
而现在,他问了,还能怎样,收了他的星星,为他打了耳洞,带他见了妈妈,所以,她只能点头,只能投降,丢盔弃甲,总之,逃不掉了。
“给!”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是那样,她根本不敢看他。
而他,笑的那么开心,一瞬间霸占了所有的光线,掠夺了她的呼吸。
……
醒过来,她没有脸红,反而哭了。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女孩,用被子盖在眼睛上,嘤嘤的哭了。
他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趴在他胸口,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嘴唇还是肿的,他刚刚吻的太疼了。
他知道她有点伤感,有点害怕,也有点害羞。用被子把两个人包裹起来,让她枕在他手臂上,看着她睡,吻着她的耳垂。
他,终于还是得到了。
他要的那个小瓷人,完完整整的把自己交到了他手上。
午后的阳光明媚,卧室里却是暗暗的。他也很累,不止身体,心更累。得到,只是一个开始,除了满足,还要保护这份幸福。
保护她,比得到她,难太多。
但是,他想好了,就没准备放手。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他也睡着了,真正拥着她,紧的好像他们是一体的。
像两块破碎很久的镜子,辗转反复,终于又找到了彼此,拼出了一个完整的幸福。沉溺在彼此的怀抱中,他们静静地睡着了。
……
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