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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从来没有听过一个充满关切的父亲,从来没有。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几乎跪倒下去,但是扶住了床头柜。她站了起来,经历了无休止的卧病之后,她终于自己站了起来。
她想去开门,想看看他,十五年了,她和父亲十五年没见了。
慢慢把力气放到脚上,重心前移,她迈出了步子,寻找着下一个支撑点。电话那端依稀还有声音传来,她想快几步走。哪怕再落空,她也要去,去给爸爸开门。
厉俐一步步从房间蹭到了客厅,在卧室门口开门的一瞬,她不知道等她的是什么,但是客厅关了大灯,只有门廊上的照明灯。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护理不在,Cris也不在。扶着门框因为突然放松,力气要散去,她下意识掐了自己的腿,让疼带来清醒。
那也许不是父亲,他不要自己了,那也许是假的。大门,离卧室尚有一段距离,她能走过去吗,靠着自己的力气。
她不知道,犹豫又很坚定,推开门,歪歪斜斜的往前走,她看着房间在起伏,脚步却似乎轻快了一些。门把手就在眼前了,马上就到了。
她突然失了力气,没有平衡的摔倒,手肘重重磕到地上,比任何一次输液或抽血都让她疼痛。她就倒在离门几米的地方,但是那几米,似乎无限遥远。
支起身,勉强可以坐起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即使就在咫尺,她也走不过去了。那门口,一定什么都没有,都是个梦,都是骗她的,她告慰着自己。
如果是真实的,她也打不开。看向那扇厚实的房门,不知道它能阻断什么,但是心里突然觉得疼。她,已经如此没有,连走路都不能走远,她还剩什么,还能做什么?
她看着那门把手,抬起手试着,看到指尖与门之间遥远的距离,让人泄气。她,不想就这样的瘫软下去,连一扇门都打不开。
那门外,可能是父亲,她想了十五年的父亲。
突然收回手,捶着地,捶着自己的腿,她不知道要发什么声音,但是冲出嗓子的,竟然是哭泣。
她低头看不清地板的颜色,抬头,大门也模糊了。她觉得湿热的东西滑下了眼眶,烫得她更疼。
她向前爬,一点点往前蹭,她要开门去。走不过去,她也要爬过去。她把最后的力气,都放在每一点移动上。
泪水滴在地上,她的手背上,拂开视线里纠结的发丝,她往门的方向爬,嘴里停不住的呜咽。
手肘很疼,眼泪,也很疼。
她的呼吸很沉,很乱,累了,但是距离在缩小。爸爸,在外面吗?真的在外面吗?
只有一步之遥了,她不得不停下喘气。门廊的照明灯光打在她脸上,有种晕眩的感觉。她想坐起身,但是没有力气坐稳,想往前爬,却无法移动。
她倒在大门的前面,指尖几乎可以触到那冰冷的金属,但是她太累了,再也动不了了。门廊的灯光让她迷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趴在地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眼里都是泪水。
她放弃了,闭上了眼睛。就像在妈妈灵塔前一样,她放弃了,松开手,让自己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那上面,趟着泪水,她趴着,再也动不了了。
突然听到开门声音,睁开眼看见客厅已经亮了起来。她的感觉,模糊了一瞬,又因为那声音和灯光觉醒了起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她趴着身子拼命抬起头,往门外看。
爸,在哪?
屋内的灯光很亮,门外,一片漆黑。
但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
第四十四章爱情背叛
爸,是爸!站在门口,手里的电话依然没有挂上。她被人扶坐起来,然后看着父亲一步步走了进来,走到眼前。
门合上了,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还有些坐不稳,但是哽咽已经忍住。
老人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女儿,消瘦的脸颊上还有泪水,眼里,第一次充满了渴望和情感,不再是那个把自己封存在坚韧背后的孩子。她太倔强了,到头来,疼得是她自己。
蹲下身,有手摸着她的头。二十七了,竟然一晃眼就是十五年。
“厉俐……”老人的声音中有些迟疑,他们冷然的十五年,是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但是,为了她有个依靠,他想让她跨过去。
她的发缠住了老人的手,她眼中掉落的泪水更多了。好像那个失去妈妈没有哭泣的孩子,把积累的十五年的泪水一下子都发泄出来。
“爸……”她有些胆怯的开口,她什么也没有了,父亲突然出现了,父亲,遗忘了自己十五年的人,还是出现了。
她,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话,嗓子都是沙哑的。她说了,忍了这么多天,终于愿意张嘴说话。
老人有些紧张的轻轻拍着她的背,想道歉,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他们之间隔着血缘,隔着时间。
“……对……不住……”几个断续的字,在她,却格外温暖。她看着父亲,他老了,头发白了,皱纹多了,他一贯冷淡的眼睛中充满了关切。
“爸!”她大声地叫了,勇敢地叫了一声,冲破了嘶哑的声音,大声的释放。身后的护理正在扶她,身边的父亲也给了她力量,让她站起来,再勇敢面对生活。
其实,没有什么能被打倒,只要愿意走出来,没有摆脱不了的过去。在父亲和护理的搀扶下,她又回到了卧室里,躺在床上。
她很累了,刚刚接到电话,走向大门,看到父亲,她累了。
如果没有经历的那些伤,也许她不会改变,依然藏起自己的渴望。父亲,对她依然是个有名无实的代号而已。她习惯了没有。
但是,东奎背叛以后,突然知道一无所有的感觉,留给父亲那句忘了我吧,其实不是真心的,她不想被遗忘,只是得不到,不得不退开,消失。
失去的太多,除了被遗忘,还有别的选择吗?
看着床边的父亲,忘情的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长大,妈妈从来没有离开。她,能够矫情的做个小女儿,时间,停滞在十二岁以前。
如果能停止,能倒带,但愿从来没有失去过,也希望从来没有相识。失去母亲的痛苦,她和老天争不过。失去感情的痛苦,是他剥夺的。
看着父亲,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那个手机,那一只耳钉,是父亲的意思吗?
老人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拿起床上的手机,放到她手里。“好好珍惜,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吧。”
她看到手机的屏幕又在闪烁,那蓝色的光,竟然无法忽视。
按下绿色的键,她把手机放到耳边。
“她跟我走。”
“不可能!”
手机里,那是……Cris和东奎的声音。
****她趴在客厅里哭的时候,Cris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听见了,一开门就看到她在费劲的往门口爬。护理从客房也出来了,但是在他示意下没有上前。
她爬了几步,就没劲了,伸手想去够,没有够到。趴在地上哭,哭出了声音。她沉默了很久了,他几乎听不出来那是她的声音。
她倒下去,似乎力竭放弃,他看不下去,走了过去。他开门,不光是为了她,而且也是为了自己。他想看看,门外的男人,到底准备怎么样。
但是没想到,那里站的,是她的父亲。
老人又走了进来,对着地上的厉俐走过去。Cris无暇顾他们父女,关上房门,他转身下楼。
不在门口,他应该在不远的地方。
不应该让老人进门的,十五年冷漠的父女关系,一夕不可能改善。是那个男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走到楼口的时候,看着远远停着那辆黑色的吉普。在她家楼下的时候,那辆车曾经载着她扬长而去,让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那男人下了车,向着他的方向走过来。本来不打算再见面的人,还是又见面了。
他,不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吗?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不是没什么留恋吗!
他早看出那些都是伪装,办驾照、办签证是对的。有人,也在采取行动。只是,用了更高明的武器——她最在意的——感情。
……
看到Cris走近,东奎没有挂断手里的电话,也许,她永远都不会接,但是他不会放弃尝试。
孩子的事情以来,他们一句话也没说过,他不想错失这最后的机会。如果她父亲做不到,这世上也没人能做到了。而敌人,已经走到了眼前。
下意识的放下电话,看着冷风里美国人身上考究的毛衣。自己身上这件简单的大衣,意义完全不同吧。他给她买了一件,又给自己买了一件配她的。
他们,本来就该是一对,不该被拆散。
“她跟我走。”这不是要求,而是命令。她是他的女人,就该跟他走。再多的矛盾误会横亘在他们面前,也不该有第三个人介入。
“不可能!”没有转圜余地的拒绝,Cris,不想再失败,也不再放手。
“凭什么?!”东奎上前一步,冷静地对峙,不能乱了方寸。
Cris突然笑了,“就凭……那个孩子!”
“那孩子不是我的!”不是不急躁,他忘了没有挂断的电话,“不是我的!”
“嘴上说没有用,法律,只认证据。”一个律师嘴里的话,从来都是没有温度的残忍。“没有证据,她就是你的。”
“不是!你,不用拿狗屁法律佐证什么,我说了,不是,就不是!”
东奎的回答,毕竟少了真凭实据,慧明离开以后,他也在担忧那个结果,从来没有停止过担心。但那种担忧,与失去她的恐慌无法比拟。
他怕那一切都是真的,更怕失去她。
“在我办公室里,你说过的话,想听听录音吗?”Cris拿出了底牌,他电话里说明要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电话录音,和委托人谈话录音,已经是他的一种习惯,甚至是本能。
而面前男人说过的话,就是他的证据。
“我说过了,那孩子不是我的!”提高声音没有用,只能让自己败下阵,急躁之后,还是很快平静了。毕竟,她父亲正在她身边,即使自己没法说,也有一个人会替他说。“你的录音,什么都不是!”
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不是。他这么告诉自己,积蓄争取她的力量。
Cris没再反驳,反而让开身子,让东奎面对那道楼门,那条走向她的路。
“那就看看她,会不会相信你吧!”
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她如果相信那孩子不是,带到美国也没有意义。她如果相信她是,会死心的。与其让她走得不明不白,绑她离开,不如让他们面对面。
真相,禁得起推敲,而爱情,禁不起背叛。
厉俐,还在想他,她摸耳垂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就让她面对那个孩子吧,她用死也没逃开的真相,总要面对的。
Cris知道自己的冒险很愚蠢,但还是放开了坚持,看着东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那个孩子的身世,比她本身,更残忍。
就像今晚的夜,比黑暗本身,更凄冷。
****看着父亲推开卧室的门离开,然后一个黑色的影子走了进来。客厅的光,射在他的背上,她什么也看不清。
手里的电话还没有挂断,门口另一部手机,也亮着。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挂上了手机。
他像寻找猎物的野兽扑向食物那样,奔到了床边,把她抓到怀里。粗鲁的动作,让她难受的皱眉。胸口的憋闷还没有散开,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到底孰真孰假?
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尽量隐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