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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有一天,见到秀儿,可以告诉她,自己这么些年,活的怎么样,绿丫点头,用指尖把眼泪擦掉,张谆看着终于平静下来的妻子,摸摸她的脸:“今晚的晚饭我给你做吧,下面条,用木耳炒鸡蛋做浇头,你说怎样?”绿丫把眼里又要流出的泪憋回去,努力让声音平稳一些:“谆哥哥,你会做饭?”
张谆已经准备进厨房:“当然,不然在外面那一年,我怎么养活自己,难道天天去下馆子,可没有这么多的钱。”说着张谆就往厨房去,绿丫这次没有拦他,只是念着张谆的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和秀儿见面的那一天,即便这天可能会来的非常晚,但有希望就永远不会晚。
秀儿,你也要好好活着,绿丫看着天空飞过的鸟轻声说,等着我找到你的那天,在这之前,屈三爷会得到报应的。
“哦,这么一点小事,何需来告诉我,小姐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廖老爷放下账本,对管家说。
这轻描淡写的话让管家额上的汗立即出来了:“可是老爷,小姐总是闺中女子,这样的事,按理……”廖老爷又笑了:“老王,你在我身边日子也不短了,难道不知道我并不拘泥这些?再说了,女儿家总也要有自保的能力,不然真教出个只知道琴棋书画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来日我一去,那不是一块任人咬的大肥肉。”
“老爷您既然这样想,为何还要小姐学那些?”看着管家脸上神色,廖老爷又笑了:“这些东西,总是要知道的,多点谈资也好,虽然这内宅中的妇人,个个闲下来时,讲的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可在大场面上,也要讲些琴棋书画,装下文雅,难道敏儿要例外吗?况且屈家的事,本来就该交给敏儿处置。”
管家这下知道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应是退下,廖老爷这才继续看账本,外甥女能这样,让廖老爷很欢喜,不管屈家这次是怎么又惹到敏儿,横竖这回,他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屈三爷从衙门里出来,看着外面的天空,忍不住放声大笑,自己又回来了,又自由了,再不用提心吊胆,见到个衙役就腿肚子抖。街上的人奇怪地看着屈三爷,屈三爷毫不在意,摸摸口袋里的银子,足有十五两呢,先去找个住处,然后再想别的,这些银子,可比当初来京时候的银子还要多些。
屈三爷想的很好,可事实并非如此,原本以为,很快就可以找到愿意收留自己的人,可是在找了好几个昔日的朋友后,别人都对他置之不理,甚至还有讽刺他的,这让屈三爷有些慌张,实在不行,在京城没法落脚的话,那就先找到儿子,抱着儿子去别的地方。屈三爷打定主意就去寻张婶子,可是张婶子早日离开原来住的地方,和邻居打听孩子时,邻居都很惊讶,说从没看见过孩子。
这下让屈三爷更加慌张了,毕竟支撑屈三爷活下去的力量,主要是为了儿子,眼看着口袋里的银子越来越少,屈三爷决定还是去别的地方,儿子的话,可以慢慢找。
榛子听了藕荷说的话,嗯了一声就继续弹琴:“告诉他们,不要一刀杀了,要慢慢地,把那些该用的都给我用上。”琴声悠扬,可藕荷却觉得浑身有些发冷,应是后退下,听到铮的一声,琴弦断了,榛子停下手,看着那把已经断了的琴,自己的心绪还是有些不够平,秀儿姐姐,我所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榛子轻叹一声,手在琴弦上轻轻拂过,仿佛能把叹息传到秀儿的耳里一样。
“屈三爷死了,听说是手痒,看见赌钱就去了,结果欠了人家银子,被关起来,折磨了三天,后来想逃,从窗口爬出来的时候,掉进了狗窝,养狗的人听到狗叫出来时,被狗咬的只剩一口气了,等衙门里的人来时,已经断了气。既没有尸亲,也就扔到乱葬岗了。”
听兰花一口气讲完,绿丫的眉已经皱起:“怎么就死的这样干脆?”兰花把手里咬了一半的梅子放下,拍一下绿丫的手:“你怎么这样说呢?不过,想想那些事,就觉得,死了太便宜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现在知道,如果秀儿线的话,我为什么会被你们打死了吧?抱头下。
☆、第56章 骗局
兰花这话让绿丫点头;虽然心里这口气去了一些,但想到还不知在何方受苦的秀儿,绿丫就忍不住叹气。兰花正待安慰绿丫,就感到自己的肚子动了一下,接着衣服鼓起一个包来。绿丫回身看见,忍不住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兰花感觉着孩子的动弹,脸上神色十分温柔:“会动了一个来月了;白天黑夜地不消停,你姐夫说;这样调皮,定是个小子。”说着话,孩子又揣了一脚,绿丫笑了:“哎,是闺女也不错,一定会生的很好,我这还有匹粉色的布料呢,等到时候拿过来做个襁褓。”
“想想,一个小姑娘,头上扎两个辫子,穿一身粉色裙子,多好看。”兰花听了绿丫的憧憬,噗嗤一声笑出来,捏一下她的耳朵:“嗯,你要这么喜欢孩子,赶紧自己也生一个。”说着兰花凑到绿丫耳边:“那日周嫂子不是说了吗?想早日得个孩子,就垫个什么东西在腰下。”
绿丫的一张脸已经红扑扑的了,推兰花一把:“才不和你说了,尽说不好的。”兰花端起旁边的杯子喝水:“男女之间,这不是平常事,再说有个孩子,白日也能给你做个伴,省的什么曾大嫂成日在那罗涅。”
想起曾大嫂,绿丫的眉忍不住微微一皱,接着就岔开话:“不提她了,兰花姐,今儿我临来的时候,榛子还说呢,问你什么时候生,到时候她给你送些东西!”提到政治,兰花就瞧着绿丫:“榛子定了,不回济南了?”
“嗯,王大人今年十月就任满了,王夫人已经带了家眷先行回京,这样大人物,只怕会入阁,廖老爷不用两头跑,榛子当然也就住在京城了!”绿丫没有听出兰花话里的不同,还当和原来一样,兰花见绿丫想的不多,伸手拉住绿丫的手:“绿丫,我晓得你和榛子好,可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你瞧瞧榛子来往的都是什么人?侯府千金巡抚小姐,你若再和她像平常一样相处,别人只会笑话榛子,还会在背地里说你不懂事,既知道身份不同,就该对榛子远着些,敬着些,哪能再像平常一样相待?”
兰花的话让绿丫沉默了,她低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裙子上的花纹,这样好的衣料,自己都舍不得穿,可在榛子那边,这衣料做她的帕子都嫌不够好。可要远着榛子,绿丫又觉得心里有什么古怪,但这种古怪说不上来,过了许久绿丫才低声说:“兰花姐,我晓得,可我并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想通过榛子得到什么好处的人。”
兰花把绿丫的手轻拍一下以示安慰:“我当然晓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别人是不会这样想的,这世上小人太多,他们就见不得你好。再者说了,有时候不是你不去找事,事就不来找你。绿丫,我晓得你心里暂时转不过这个弯来,可是……”
绿丫深吸一口气,把眼里的泪咽下去,才对兰花说:“兰花姐,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待榛子,也是一腔实心实意,旁人怎么说就由他们说去,横竖我自己的心过得去就好。”
兰花没想到绿丫会这样回自己,本要说的话也咽下去,只是皱眉瞧着绿丫,绿丫拢一下鬓边的头发,在心里想了想又道:“兰花姐,我晓得,榛子和原来不一样了,她吃的喝的穿的服侍的人,都是不一样了,可她既然愿意像以前一样待我,并不以富贵而骄人,那我也当回报于她同样的,也不因自己贫贱而自卑。至于别人要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天下这么多人,难道我还管得了别人说什么?”
兰花的嘴张大一些,接着眉头皱的更紧:“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学来的,我可从没听过。”绿丫低头,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这些话,有些是秀儿说的,有些是谆哥哥说的,我听了,觉得有道理,又细细琢磨,这才琢磨出来的。但不管怎样,兰花姐,不管是穷也好富也好,在什么境地都好,既要把自己当人,也要把别人当人。”
说完绿丫侧头,补充一句:“这句没人教我,可我琢磨着谆哥哥说的话,觉得这样说可能更好一些。”兰花脸上的惊讶是怎么都遮不住的,过了许久才道:“绿丫你也长大了,懂得这些道理了。”
绿丫抿唇一笑:“兰花姐,我都十八了,不小了。”会有自己的主意,而且主意很正,兰花觉得,准备好的劝绿丫的话,全都不用拿出来,有这样的主意,他们小两口过日子,怎么会过不好?不趋炎附势、不自觉卑贱,不卑不亢地,对待遇到的每个人。
兰花想着眼里的泪忍不住流出来,绿丫吓了一跳:“兰花姐,你怎么了?”兰花用手擦一下眼里的泪,对绿丫摇头:“没事,我这是高兴的,我还想着,你和谆哥儿都能这样想,以后这日子,保准过的好,爷要在地下晓得,还不知道会多高兴。”
绿丫的心刚放下,就听到门响,接着周嫂的声音就在那响起:“兰花,我来望望你。”绿丫掀起帘子走出来,瞧见周嫂胳膊里拎了一个篮子,忙上前喊周嫂子,请她屋里坐,周嫂笑嘻嘻地进了屋,对兰花道:“这是我娘家那边送来的几个梨,这梨古怪着呢,这才六月天呢,它就熟了,和秋梨不大一样。”
绿丫接了篮子,给周嫂倒了杯茶过来,笑着说:“恰好兰花姐也正想吃这个呢,这季节的梨,真是有钱都买不到。”周嫂接茶在手:“可不是,若不是我娘家种了那么两三棵,又想着我大小子在读书,这样酷暑吃这个是最好不过,这才给我留了一筐送过来,不然早被人全买走了。”
兰花道了谢,绿丫已经拿刀来削梨,见绿丫的动作,周嫂叹道:“我说小张嫂子就是个好人,瞧瞧,搬去城住着那样的屋子,还和东家的小姐来往密切,待我们这些老邻居,还是一模一样地好。”
绿丫已经把梨削好,分做数块给她们,笑着说:“周嫂子这话我就要说一句,都是一样的人,又不是搬到那边去,就多了个鼻子少了个眼睛,难道还要不和你们说话?”周嫂拍下手:“果然小张嫂子说话中听,我和你说,我们这,算是北城比较好的地儿了,但和南城那边,还是比不了。前年巷尾住着的柳秀才,秀才娘子待我们也好着呢,等柳秀才一中了举,两口子都不等我们给他们贺喜,就急急忙忙搬走了,后来在街上遇到一回,秀才娘子,不,该叫举人娘子了,带着下人在那买东西,瞧见我们,真是连眼角都不愿意扫一下,就匆匆走了。生怕我和她借银子似的。你说,这要他们有一日,发达了,搬到皇城边,那更是眼睛都长到头顶上,理都不肯理我们。”
绿丫面上带着淡淡笑容听着周嫂和兰花拉家常,感到温暖适意,有些人有些事,是要经过了风雨才能瞧出是什么样的人和事。张谆从铺子里下了工就来接绿丫,老刘那时也从衙门里回来了,郎舅两人又小喝了三杯,吃过晚饭绿丫和张谆迎着夕阳往回走。
绿丫把今日兰花说的话和自己回答的都告诉张谆,说完了才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张谆啊了一声才道:“你说的对,待人本该如此,如果觉得自己穿了绸衣,就把原来一起穿布衣的朋友给丢在脑后,或者穿了布衣,明知道穿绸衣的人不住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