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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闻言更是泪如雨下,梅卿自然不会屈服于白夜,她要离开,离开到哪里去呢?总不会留在上海了,她们这一分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况且如今白夜这样迫她,还有什么法子能离开江家?只希望不要再惹出以前在北平的事。
“小姐,你先不要急,”张妈一边抹泪,“我去找元老板帮忙,或者再去求求少爷……说不定……”
“张妈,你不要去找师哥,我不能连累师哥,等这里事情了了我再去找他——更不要去求江白夜!”梅卿冷声打断她,“总会想到办法的,我决不会被他这样强迫一辈子——张妈,你不要管我了,今天就走吧,或者你想在这里做下去也好,只是我离开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可能顾不上你。”
“小姐,都这会了你还管我做什么?你不在了,我待着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回老家去,反正我也老了,做不了了。”说着将自己带过来的包裹给梅卿看,“小姐,这里是我带给你常用的东西,你要是走的话,千万记得带上,还有……这个……带着防身……”
梅卿从张妈颤抖的手里接过包裹,里面赫然是她忘在外滩的配枪。梅卿慢慢将手枪从里面拿出来,暮色中乌黑枪身发出淡淡幽光,衬着她的白皙双手,格外鲜明的颜色对比。
张妈看着梅卿的神情,不由自主又想起北平的事,她心中一突,连忙抓着梅卿的手将手枪塞回包裹里,紧张地说:
“小姐,你可千万别作出什么傻事……这个给你防身……”她不由后悔自己将这枪拿过来,虽说是给梅卿防身用的,但到了紧要关头,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恐怕梅卿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若再出一次意外……张妈心里一紧,不敢再想下去。
“张妈,你不用替我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梅卿对张妈笑笑,“时候不早了,你要走就快走吧。”
张妈眼泪模糊地看着梅卿,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终究还是要离开,而且是在这样凄楚的情况下。梅卿强硬了几日,如今对着张妈,也突然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泪水,依在张妈怀里哭了起来。
“张妈,我真恨……真恨……”到底恨什么?梅卿终究没有说出来。
第七十二章 折磨
白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灯光从门缝里面透出来,外面两人拄着头打瞌睡,咚一声脑袋撞到门上人被惊醒,一双惺忪的眼睛落到白夜身上,连忙站起来:
“少爷……”
白夜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房门没有反应,似要透过它看到屋里的情形。半晌才反应过来,转而对两人很温和地说:
“你们下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其中一人有些不解,问:
“那……什么时候再来?”
“不用再来了。”白夜轻声说,“你们下去歇着吧,以后都不用来这里守门了。”
两人如遇大赦,连忙答应一声便小跑着下楼去了。在这里看守几日,梅卿虽未出过房门一步,偶尔扫过来的冰寒目光仍是让人心惊。前段时间她明明还是又美又和气的大小姐,转眼间就变了天,做下人的,还是能避开就避开的好。
走廊上重归安静,梅卿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白夜却知道她并没有睡。他每天在窗下站着,连房里什么时候灯灭什么时候灯亮都清楚。梅卿这样的倔强,是折磨着她,也是折磨着自己。
白夜隐隐心痛,他想起曾经有一个晚上自己从外面回来,梅卿站在走廊里,昏黄的灯光从房里照出来,她仰着脸,幽黑双眼看不到底,痛苦掩在其中挣扎着想要释放。那时候正是她的师哥离开上海往日本的前几天。他心痛,差点要俯下去吻她的双眼,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已经被梅卿所牵引。爱如毒,一点一滴溶入心扉生成丝,他慢慢织出千丝万缕将两人束缚在其中,如今这茧越缠越密,白茫茫一片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出口。梅卿的恨如利刃,要凿开这茧独自离去,剩下他一个人该怎么办?白夜从心里感到惶惑。
轻轻推开门进去,碰巧在这一刻梅卿关了灯,白夜突然感觉自己一脚跌进了黑不见底的悬崖之下,找不着梅卿在哪里。他吸口气,正要再走几步,忽听刷的一声轻响似窗帘被拉开,银白月光同时泻入室内,梅卿侧身站在窗边,身上月光如同一层落雪。
“干嘛把外面看守的人都撤走?这样我会误以为你想要放了我。”她的声音比月光还要清寒。
白夜慢慢走过去,停在她对面。这时候梅卿的神情给他感觉像古时的绝佳兵器,锐利冰冷,淡淡寒芒游走于锋刃一断,剑身明亮如镜,人的脸照在上面毫发皆现。他的所有挣扎犹豫和痛苦在梅卿平静的目光下无处可藏。梅卿是真的在恨他。
“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白夜轻声说。他想要伸手去触摸梅卿的脸,梅卿并没有躲开,他却手到半途又收了回来。他们现在已经到了这样势不两立的地步。
“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梅卿转过来,“你这样关着我,只会让我更恨你。可我现在不想恨了,只想离开,你让我走吧。”
白夜听到自己的心轰然倒塌,仿佛筑起多日的堤防,被梅卿这样轻轻一句就彻底击毁,霎那间所有愁苦如尘土般飞扬,他被埋在其中快要窒息。他宁愿梅卿恨自己,怨自己,也不愿听到她这样疲惫而无力的一句,像是对他们这段感情的终结。
“我也想让你走,可是我做不到。”白夜声音苦涩,“梅卿,我做不到,要是你走了,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过下去。”
“你对我做过这么多事,难道没有想过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么?”梅卿感受到他的苦涩,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想过,但是我没有办法。”白夜目光投入窗外黑夜里,有些茫然。他想起自己方才进屋,似乎踏进了无底悬崖,可他还是进来了,因为知道梅卿在这里。为了梅卿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跌进悬崖。
曾经在罂粟花田的时候他想过梅卿不会是自己的罂粟,现在才明白她无害外表下依旧掩藏的是致命的引力。白夜不碰鸦片,却也知道鸦片的味道。有苦有乐,迷雾中整个人飘飘欲仙,知道是错的,知道不该碰,终究还是身不由己。碰了就陷进去,从此再也不能回头。
“梅卿,我没有办法……”白夜抱着梅卿在怀里,她没有反抗,白夜却更绝望,“我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做……”
梅卿静默了一阵,白夜的低喃在耳边飘飘荡荡,渐渐和夜色融在一起将她包围,她快要窒息。这样痛苦的低喃她不想听。梅卿睫毛一扬,问:
“你真的爱我吗?”
“我不想爱你。”白夜往日的强势荡然无存,只剩下茫然,“我不想爱你,可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梅卿,我想,从很早很早开始我就已经在爱你,可是我自己不明白,不知道。”
梅卿定定地看着他,白夜对着梅卿的黑谭双眸,灵魂快要沉溺进去。他没有办法,也控制不住自己,这样身不由己的感觉是他所熟悉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抓住眼前可以抓住的。他眼光一暗,便去吻梅卿的眼睛。
梅卿一颤,仿佛终于醒了过来。她突然用力推开白夜,声音陡然变得凄厉起来:
“你爱我……你爱我就放了我,让我走吧!我不能待在这里了,你放我走吧!求你了,不要再逼我,让我走吧!”
“梅卿!”白夜迷茫中只觉怀中突然一空,他心中一紧,立马伸出手去要把梅卿拉回来。刚上前一步却定在那里。梅卿手中持枪,对着他。他这才发现原来从自己进来到现在梅卿手里一直都握着这把枪。
白夜心寒,想起自己曾经在窗下见过梅卿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他那时就开始担心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和梅卿兵刃相见,竟真到了这一天。看着对面一脸冷厉之色的梅卿,他的心连落都没有落处。
“你不要再逼我。”梅卿又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碰到窗上的玻璃,凉意浸染她全身,“我跟你说过不要再逼我,这样子只会让我更恨你,我不想杀人,更不想杀你,这噩梦会缠得我一辈子都难安心,可是你一直在逼我……你今天要是还不放我走,我就从这窗上跳下去,若是能侥幸活下来,我绝不会再回这个地方!”
“梅卿!”白夜一惊,霎时明白过来她的目的,心下不及细想,一个箭步上去就要阻止她。
身子未动便听得一声巨响,他眼前一花便见梅卿一枪托砸在窗子上,玻璃应声而碎,原本完整的窗户突然间粉身碎骨裂成无数片落到地上,一阵响声几乎连夜色都要从中割裂。梅卿抓住窗棂便要上面跳下去,突然身后裹来一阵大力,她被白夜拦腰抱住,一时间站立不住从窗台上掉下来,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白夜脸色煞白,朝她怒喝:
“你疯了!”
“对,我被你逼疯的!”梅卿用力掀开他翻身而起,“你有本事就天天盯着我,否则我总有一天要从这里跳下去!”
“我不会让你做傻事!”白夜狠狠将梅卿拽到在地上压住她,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我告诉过你,不要忘记以前的约定,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你除非杀了我,否则别想从这里跳下去,跳下去就是死,你想死吗?啊!”
“我不想死,可是我更不愿意这样被你关一辈子!”梅卿咬牙,她真的快要疯了,一想到自己刚才竟然不忍心伤害他,心里开始痛恨,恨自己,更恨他。如果真的要再一次被禁锢住,她的所有爱恨总有一天会被消磨殆尽。与其行尸走肉过一辈子,不如死了干脆。
白夜眼神锐利,一眼看见梅卿手中微动,手枪还在。他劈手过去攫住梅卿的手腕,那把枪喀塔一声落地,梅卿挣扎开来,苍白的手在面前划过,月光下如一道脆弱透明的痕迹,白夜仿佛看见一朵苍白的花在自己面前凋谢。
他胸中一声轻响,仿佛自己的心慢慢碎裂。手下的碎玻璃渣子还在,更像被梅卿一举击碎的他们之间曾有过的那段时光。
白夜突然恐惧起来,他怕梅卿带着自己的爱蓦然消失。就像刚才她手的那道白光,一闪而过,全无痕迹。他惶惑无助间想要抓住一样可以抓到手的东西,手伸出去却空荡荡,只有空气。身下梅卿微微喘息,温热气息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他终于想到自己唯一可抓住的只有面前梅卿的身体。除了这个他一无所有。
白夜想自己也快要疯了。
第七十三章 相爱
梅卿敏锐地感觉到了白夜的异样,她惊喘一声挣扎起来,口中低叫: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白夜声音低哑,“可是梅卿,我怕自己以后连疯的机会都没有了!”
梅卿手停住,白夜的声音紧绷,蕴含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热情,他平日是那样温和自如的一个人。梅卿此刻突然感觉到他僵直的身体里有千万只疯狂的兽撕咬挣扎,叫嚣着要破网而出。他灼热的手碰到自己哪里,哪里就立马被点起熊熊大火,轰隆一声仿佛火山喷发,炽热的融浆从山顶滚滚而下,她被这融浆灭顶,到处都是火热,口鼻快要窒息。
梅卿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