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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花-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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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会的时候已经问过他地址。

    虽然他当时似乎不是很愿意将地址说出来。只要他人在北平,梅卿总有方法找他出来。

    走到门口,梅卿放下箱子,油墨大门上没有门铃,只有拉环,院子里也是静悄悄全无人声,完全不是在上海时每日宾客满座的盛状。梅卿伸手叩门,驾驾轻响,声音不大,在这样宁静的地方,却足够里面的人听到。

    不多时一老仆出来应门,觎着眼睛打量梅卿半晌,很客气地问:

    “小姐您找谁?”

    “我找元先生,元凤卿。”

    老仆“哦”了一声,元凤卿住在这里不过月余,平日也少与外来往,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伶王隐居在这样一处毫不起眼的院落里。看着小姐的样子,定是他的旧识了。

    于是领着梅卿进门,北平的老式四合院,仍是晚清那会的风格,头顶四方天,院子里花绽鸟鸣,绿漆回廊在周围盘绕一圈。那老仆领先一步进去告诉凤卿,梅卿在后面听到屋里低声的说话,从深幽的房里传出来,染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随即凤卿出来,在门槛内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梅卿就这样带着行李站在院子里,微笑地看着他,简直似梦似幻,她是从顾公馆来的么?带着一身的安详,自然不是逃出来的,莫非真是和顾启东完全了结了前事才离开?

    心中急切,凤卿张口又噎住,连原本要立即冲出门外的势子也硬生生停下来。他强自抑制住心里的激动,作无事状开口问:

    “你怎么来了?”

    “我上次跟你说过我一定会来。”梅卿走近几步看着他,“师哥,我找了你好久。”

    心中潮涌,凤卿怔怔地看着面前梅卿一双晶莹眸子,欢喜之余忽然感到一阵惶惑。他追了梅卿这么久,从他们的幼时开始,也失望灰心过这么久,梅卿的面前总是有别人在,他的感情躲避在兄妹情下一藏许多年。忽然间梅卿就这样来了,一身无牵挂,完全自由的。

    他将目光从梅卿脸上移开,神色茫然,他期望已久的东西似乎快要成真,梅卿的心要交到他手上,他却突然退缩起来,因为顾虑太多,因为怕梅卿会反悔,怕顾启东心存不甘,怕自己不能让她得到真正想要的安静生活。

    他面对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紧张得不知所措。

    “我……”凤卿张口,下意识的蹙眉,“这么说,你现在自由了?这样也好,我不必再替你担心。”

    梅卿无声地盯着他,像在疑问,又像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只是还要坚持下去。她从来都比自己勇敢。凤卿的无措只在一时,随后立马又恢复了平日的微笑,他将眼前这如梦似幻的一幕和现实联系起来,于是也想起了自己的决心,自己曾经对梅卿对自己所暗下的誓言。

    等到梅卿自由的时候,他也就该自由了,该从此把自己的心彻底收回来。梅卿的爱太难,他对前路毫无把握,若是再一次冒冒失失地沦陷,此生再无回头路。

    “我本来想待在这里,一直等到确认你没事。”凤卿心中痛恨自己可笑可鄙,面上却仍是平静的微笑,“到时候……我再离开,可是住久了,反而有些舍不得走,北平其实也不错,我暂时不回上海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

    梅卿定定地看着他,凤卿太敏感,他曾经小心翼翼地从自己骄傲的壳里探出来,是为了一直所追求的感情,结果却被刺的遍体鳞伤,于是就又缩了回去,再也不肯尝试。梅卿心里酸楚,错的是她,一直以来横冲直撞的也是她,凤卿如今这样子冷淡疏离,也不过想要保存仅剩的一点骄傲。

    抿嘴笑笑,梅卿抑制住眼里的润湿,轻声说:

    “师哥,你连门都不让我进了么?”

    凤卿垂首不语,握着门框的手渐渐用力,片刻,他抬起头,已经是毅然决然的神色。

    “梅卿,对不起,若是你进来,我恐怕一辈子也出不去。”因为没有爱,他们之间的联系已经成为牢笼,他在里面只会窒息,“梅卿,最后一次,你不要再逼我了,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你可以回上海,可以去汉口,可以去任何地方,只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梅卿心中如遭重击,眼前凤卿的身影已经有些朦胧,她怕自己下一刻就会灰心地掉下眼泪来。她自幼坎坷,对什么都缺乏安全感,一定要牢牢握在手里才安心,结果这执著毁了自己本可以安心生活的机会。而凤卿,他比自己还缺乏安全感,也是因为她的感情太过不定所致。

    若是这个时候便轻言放弃,她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师哥,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梅卿忍着眼泪问他,一脸固执之色。

    凤卿心里一颤,梅卿红着眼圈一脸固执的样子,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知道她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著,于是更加害怕起来。要怎么样才能确定她不会再反悔?再辜负自己?要她发誓,哀求还是哭诉?凤卿心中猛下决断,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再轻易相信。

    “不用怎么样,梅卿,你回去吧。”凤卿深深地看着她,“不要再让上海的事情重演了,再来一次我们谁都受不了。”

    梅卿的眼泪刷的落下来,凤卿却没有再看她,或者是因为不敢,或者是因为不愿,他就这样当着梅卿的面将门重新关上,退回了自己封闭的壳里。

    眼睁睁看着凤卿的门在自己面前毫不留情地闭上,他的侧脸消失在门缝里,便是有痛苦,有矛盾,也完全对自己封闭了。梅卿默不作声站着,眼泪难以克制地往下掉,渐渐衣领里脖子上都被沾湿。

    呆呆站了许久,门内还是纹丝不动,梅卿随便擦擦脸上的眼泪,慢慢几步从台阶上下来。眼睛环顾周围一圈,四面房屋环绕,院子里空无一人,更显得寂静。脚下青石凹凸不平,一点细草从里面挤出来。这整个四合院都像凤卿为了躲避外面的伤害而选的一个封闭的壳。

    心里愈痛,梅卿停住脚步,又去看凤卿的屋内。房门未开,木同窗纱是卷起的,隐约可见到屋里的情形,却并不见凤卿的身影。梅卿想起方才看到他最后一眼,他脸上有恨有怨,也有自怜自伤,更多的是深怕再次受到伤害的戒备和克制。

    眼里又开始湿润,梅卿仰起脸,她深恨这样懦弱的眼泪,却总忍不住要流下来。头顶仍是四方天,中午的白云悠悠已经散去,天色有些暗,像人抑郁的心情,挤压得多了便得找个方法来发泄。天要发泄只能下雨。

    果然慢慢下起雨来,先是星星点点,落在头脸上湿润润的舒服,梅卿怔怔地感受温柔雨丝落在身上,想不起来要去躲。渐渐雨便大起来,北平的雨,冷不丁来,冷不丁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停。西边的天更暗,一团昏沉压下来,被封闭的四合院拥挤到一起,院中的人也被一团昏沉包围。

    夏日黄昏的暴雨来临,天的滂沱眼泪。梅卿眼前雨帘模糊,黄豆般的雨点砸来,微疼,头发衣裳全都贴在身上,她的茫然的心到此时却慢慢明确起来。屋檐下雨水如串珠,逐渐连成一线,脚下雨水冲刷青石,她一低头,雨水沿着鬓边落下。

    这样毫无意义的坚持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向凤卿证明自己的决心,也许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固执。一场雨能改变很多,也许能浇熄自己的执著,从此随风随雨,继续漂泊,不再希冀安定的生活。她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仍会疯狂,不管不顾,索性毁了一切等待着某种改变。

    脸上全是水,分不清雨还是泪,梅卿想起她从上海到北平,从北平再到上海,现在又回来,她从来没有一个定处,唯有凤卿永远在身侧,像汪洋大海里面的浮木,终于受不了沉沉浮浮想要抓住他,他却消失不见。眼前一片汪洋,白茫茫似乎大浪就要袭来。

    逐渐身上再无知觉,梅卿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烧起来,便更加急切地淋雨来浇熄这疯狂的急于发泄的火。

    雨声哗哗,凤卿呆呆地站在窗前,原本刚开始下雨的时候他便冲动的想要出去拉梅卿进来,冲动一起心里又恨自己,他已经决定要对她狠心,现在一动就是前功尽弃。犹豫不决在屋里转了无数圈,雨更大,天更暗,梅卿没有丝毫反应,他的心沉下来,因为预感到自己的又一次认输。

    在幽暗的窗前看了许久,他站起来冲到门前,犹豫,又退回来,不愿再看她,回过头不到一秒又忍不住再转回来。他果真永远无法摆脱她的控制么?凤卿颓然站在窗前,外面大雨滂沱,视野模糊,她的影子化为无数个,在沈宅门前对他逼婚的,在火车里朝他微笑的,在普陀山,莲花洋,甚而在北平在日本,她也如影随形跟着他,摆脱不掉,更忘不了。

    旧日往事一一想起,旧日的伤痛也随之而来,有恨有怨,有欢喜有灰心,全都因为他爱她。因为爱她所以一次次痛苦,凤卿对着她在雨中的身影,几乎要感到解恨,随即又被海潮般的痛心和无奈淹没。

    窗前卷帘啪的一声落下,梅卿的影子不见,凤卿忽然起身往外面冲去。

    一出门便被大雨包围,凤卿更痛心,两步到梅卿面前,她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微微一笑,神情似乎在说:我赢了。

    凤卿见梅卿摇摇欲坠将要晕倒,慌忙横抱起她便往屋里去,梅卿毫无动作,只勉力睁着眼看他,凤卿一边走看着她满是雨水的脸,又爱又恨,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赌气出来这么晚。放她在床上,凤卿趁梅卿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凑在她耳边咬牙说:

    “说好了,这次,你要是再反悔,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梅卿已经全无意识,唇边还遗留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昏昏沉沉如在海上漂浮,四面全都是水,一个浪头打来海水灌顶而至,口鼻被堵,窒息得难受,她挣扎着想要找个地方来靠脚,手伸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唯有茫茫大雨从天而降,她被裹在其中浑身寒意。

    似乎有个人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叫,梅卿,梅卿,痛苦而低沉,她曾经恍惚中听到过的,越过千山万水的声音。依稀还有顾启东在雨天里冰冷的靴声,凤卿低而缠绵的戏曲,焦急且埋怨的呼声。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渐渐成了一支乱曲,耳膜开始作痛。

    梅卿惊叫一声坐起来,这才发现周围白墙白床,淡淡西药的味道,她是在洋人的医院里。鬓发领口有些湿,不是雨,倒像汗。旁边一只手横过来在额上摸摸,凤卿温柔的声音说:

    “好像退烧了——做恶梦了么?”

    梅卿怔怔地看着他,身上虚脱得厉害,许是出了汗的原因,胸口倒轻松不少。凤卿见梅卿退烧,心里松口气,一边拧毛巾给她擦汗,目光落在她身上,见衣领处都汗湿不少,他怜惜地说:

    “你衣裳都湿了,我去找护士帮你换衣裳吧。”

    “师哥。”梅卿急忙拉住他的手,张口想要问,却又不知道问什么。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淋了雨发烧,又被凤卿送到医院来,看他眼里的红丝,定是为了照顾自己才没有休息。梅卿心里感动,想要谢他却又止住。

    “怎么?”凤卿见她发呆,唇角上扬,“你是要我帮你换?那也好……”

    “不用了!”梅卿连忙打断,虽知凤卿不过是开玩笑,仍抵不过有些羞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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