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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板!”陈美云仍然不甘心。
“你不必再说了。我和梅卿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好,就算是受伤,被人嫉恨,也无所谓。”就算丢了一条命也无所谓。凤卿想到这么一句,又立马记起他们两个人一起在四合院里计划着要到汉口去,过平静的日子。连忙将脱口的话噎回去,似乎有点不祥的预感。
陈美云怔怔地看着凤卿,他脸上是那样固执的神情,为的是梅卿,自己这样不计后果跑来北平,却为的是他。她忽然心里也酸起来,不知是为凤卿还是为自己。
两人沉默着,陈美云不知该放弃还是该继续,凤卿则一心一意想着梅卿,想到她出门前意味深长的笑,她近来的心事,还有陈美云这样莫名其妙地来北平。一切都像有点神秘的联系在里面。
人的思路一旦拐了岔,就会一意孤行顺着这错的方向继续下去。
凤卿越想越觉得纠结,总觉得梅卿有事情瞒着他,准备做出一些超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他明白自己太过于敏感,却总是捱不住这念头。
还有她刚刚走的时候,自己心里咔哒一声,像两个人之间的弦也断掉。
凤卿愈发急躁起来,眼睛巴巴地往外面看了无数遍,仍然是一团黑,捉摸不透的黑夜,预示着无数种可能。对面陈美云只是发呆,偶尔看向他,神色凄楚。墙上的钟一刻不停地走着,凤卿盯着它,心里计算着梅卿来去要花的时间。
终于敲响十一点,轻轻的钟声敲得他的心巨震,凤卿本来差点要熬不住睡着了,却被这钟声惊醒,一看天色,立马惶惑不安起来。这么久了梅卿还没有回来。
陈美云见凤卿脸色阴沉不定,一会坐起一会躺下,原本还往窗外看看,到后来索性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他重伤未愈,稍稍一动便扯动伤口,立时脸色变白。
陈美云连忙过去要扶他,凤卿却将她推开,动作也稍显粗暴了一点。陈美云有些尴尬,见凤卿这样排斥她,鼻子又酸起来。凤卿却顾不得她,想到自己没法走动,只能停下动作。心里却更急:
“梅卿还没有回来。”
陈美云一愣,也想起这码事来。梅卿已经出去了三个小时,现在都已经快半夜了,人还没有回来。
“许是路远多走了会吧。”她猜测,安慰凤卿,“从医院到家里有段路……说不定在家里多耽了会。”
凤卿拧眉不语,虽然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心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麻,他自然明白不会这么简单。从医院到家里并没有多远的路程,来去也不过一个钟头的事。况且梅卿知道他担心,还怎么会在家里多待?莫非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凤卿心里紧张,又情不自禁想要下床来,陈美云顾不得避嫌,连忙拉住他:
“元老板你不要急,往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兴许沈小姐还在家里,或者才刚出门,这平白无故的,会出什么事?”
凤卿点头,陈美云出去打电话,电话在走廊,她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过来。
“……对,小姐呢?……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走了两个多钟头了?!”陈美云也禁不住惊声叫出来。正要再问,话筒已经被身后一只手抢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小姐没来医院。”凤卿强自镇定,扶着墙的手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胸口的伤还是因为紧张。陈美云见他身体不好还硬撑着,脸上几无人色,心里又痛,凑近去扶他,却听到对面话筒里佣人苍老的声音。
“……小姐已经走了两个多钟头啦……回来也没干什么,在屋子里坐了坐,又走了……”沉默了一阵,似乎也着急跑出去找,回来又拿起话筒,“外面没人,胡同里一个人都没有,小姐莫不是还在路上?还是去别的地方了……”
一声巨响电话被凤卿摔上,陈美云见他一边喘气又惶急的样子,心里难过,他这样受苦,却为的是他人。又想梅卿,她会去哪里?必定是在路上转了道,去了别处,但不管去哪都该打个电话回来啊。最近北平戒备森严,又没听说有什么坏人。
两人呆愣了半晌,时间飞逝,已经近十二点。凤卿要出去,奈何力不从心,又被陈美云拉住,等到一点。他等她的这几个钟头,像一直在等待着的自己的一生。
终于等不下去,凤卿一鼓作气准备出去找梅卿,陈美云差点惊叫出来,他这个样子,根本连路都走不了,还怎么去找人!凤卿固执,一听梅卿失踪,立马疯了一样,陈美云不敢强拉他,只能劝说:
“元老板,你冷静点,沈小姐不会出什么事的!”
凤卿不听,推开她的手又往前去,刚走一步胸口剧痛,他扶着墙喘气,额角薄汗沁出。两个小时可以发生很多事,也许梅卿只是路过某地停了下来,凤卿如此安慰自己,却总有连日来的忧虑在心头消散不去。
这段日子来他们日日夜夜都没有分离过。她到底去哪里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难道她就这样走了?可是她的行李还在啊!凤卿慌乱中找到这样一个理由,梅卿的东西还在病房里没有带走,她若要走,还是会来收拾东西的吧——会么?凤卿快要被毫无根据的猜测逼疯。
身后陈美云的声音源源不断传过来:
“元老板你小心身子,沈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她那么通明的一个人,许是路上耽搁了,总不会这样无缘无故没了人。”她搜肠刮肚找理由,“沈小姐还亲口说要和你不分离,又怎么会……”
凤卿猛然回头来,瞪着她,陈美云心里一紧,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使他受刺激。
梅卿说什么不分离?他们方才在一起的时候梅卿根本就没开口。凤卿紧紧地盯着陈美云,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可能,自己担忧了数日的一件事。
“梅卿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今天中午……”陈美云愣愣。
“你今天中午见了梅卿?”凤卿脸色变得阴沉,“你跟梅卿说了什么?”
陈美云张口,不知道该不该说。凤卿伤重,本就脸色不好,这下更是苍白。可是一关系到梅卿,这样一晚上,他逼问自己的时候,却总有种迫人的气势。她被逼到墙角,讷讷无言。凤卿咬牙瞪了她一眼,转身又要出去,陈美云受不住,终于哭出声来,拉着凤卿的胳膊哀求:
“元老板,你想想自己的身子吧!沈小姐不会出事的,我没有跟她说什么,我……”她哽咽半晌,凤卿盯着她,捱了半晌,气都快要喘不上来,“我只是求她离开你……我没有说别的,元老板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去求沈小姐!可是你不知道,她……”
她并没有答应啊!陈美云本想说这句话,却被拦住。凤卿对着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到脸上涨红,额头迸裂青筋,快要把他的心咳出来。陈美云吓得手足无措,她以为凤卿要死了。
只需要这么一个理由,就可以排除所有的可能,陈美云求她,别人都在说闲话,梅卿心里愧疚,所以想用陈美云来代替自己。果然自己的预感是真的。说要不分离,却再一次希望落空,想要相信她,奈何从前痛彻心肺的往事疯了一样在眼前重现,淹没了两人近日的山盟海誓。
她终究因为这件事想要离开自己了,即便没有陈美云,她也会走吧,跟以前那样,毫不留恋地离开自己。他苦涩地笑,又咳,慢慢无意识,恍惚中陈美云在尖叫,扑上来捂住他的口,血腥的气味满上来,经过喉咙里,从口鼻中涌出来。
凤卿脑中一钝,终于倒地人事不省。
医生护士纷纷抢过来,送他往急救室,陈美云跟在后面,哭声将整个夜惊醒。
第二十二章
晚上睡不着,江白夜披上外套坐在露台上抽烟,淡淡烟圈飘到眼前,被他一弹,全都散去。外面的空气极其舒爽,周围也清静,他丝毫睡意也无。
来北平已经近一个月,生意早就谈成,罗豫章也一直没有过问,自然是对他全身心信任的。该是时间回去了吧。他掐灭烟蒂,小小的火星在眼中一明一灭。露台下是一派的宁静,可惜他明白这宁静已经持续不了多久。
他却心如止水地在这里等着,等梅卿回头,等感情重生,等一切可以让他真正快活起来的东西。就这样,每日悄悄过去,心无旁骛地等待,似乎要耗尽一辈子。
楼下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房间的灯大开,惊破露台上的平静。
阿全呼哧呼哧喘着气闯进来,人未到,声先至:
“少爷!出事了!刚刚医院有消息传出来,说小姐失踪了!”
江白夜浑身一震,手指在烟头上被烫了一下,他转头,眼神在黑夜中格外锐利。
“说清楚,怎么回事?”
“是。”阿全喘口气,慢慢说出方才接到医院的消息——江白夜一直都派人在医院暗中守着,因为怕梅卿再出事的缘故——说梅卿晚上出门,却一直没有回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影踪,一个大活人无缘无故就失踪了。
“元老板受惊伤势加重,还吐了血,被送进手术室急救,”阿全抹把头上的汗,一脸焦灼,“都说是沈小姐因为前次元老板受伤的事,心中愧疚,又被人言语挤兑,就骗元老板说出去办事,一个人什么也没带就走了!”
江白夜眉峰紧蹙,阿全在耳边滔滔不绝,一会是凤卿的伤势,一会是梅卿的失踪,又提到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连陈美云都扯了出来。他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梅卿为了不给凤卿惹祸而离开他?真是如此么?
顾不得想这其中的原因到底为何,江白夜脑子一转便大致想到了当前紧要的事,他迅速放下手里的烟盒,一边穿衣,口中吩咐阿全:
“马上派人出去找,医院,元老板的家,这之间要经过的路上,小姐可能去的地方,都细细的找!”
“现在已经半夜了,晚上有宵禁,一群人出去恐怕会被拦住。”
“你先去安排人。”江白夜不由分说便往楼下去,声音远远传来,“我去一趟顾公馆,马上请顾少给你们解禁令。”
在赶往顾公馆的路上,汽车急驰,江白夜终于有时间来静下心来想这件事。在凤卿和梅卿的故事里,他是个局外人,又比凤卿心思缜密,自然想的不像他那么简单。梅卿为了流言和愧疚而离开?因为怕给凤卿带来祸患而离开,以致他伤重难愈也不顾?
江白夜想起在四合院门外,梅卿静静地看着他,说不管怎么样她也不会离开凤卿,她当时的表情那样坚决。
他心中不免苦涩,因为深知梅卿对凤卿的感情,可这苦涩又立马被焦灼和疑惑所淹没。他相信梅卿不会无缘无故离去。
她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江白夜心想,要在北平不知名的人手里找到梅卿,还非得找顾启东不可。
车到半路江白夜心思一转,拐往军政府内顾启东的行辕。到了之后果然见到墙内灯火射出来,外面站岗的警卫被照出排排黑影。近来日本人形迹可疑,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可能,顾启东早就在几天前搬进行辕以处理公事。
搜过身后江白夜入内,立时嗅到紧张的味道,顾启东站在灯光森寒的大厅,一边戴帽配枪,身后跟着顾云祁复两人,像是要出门的样子。见到江白夜,他目光一凝,手下动作却不停:
“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