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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相关资料,证据,你和他们的约定,全都在爹手中……白夜哥,你当初买卖军火,并没有得到政府的直接授权吧,这可是违法的事情呢……”
“小茹!”江白夜沉静的声音打断她,“你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而且结果不一定如你所愿,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不要作出以后会后悔的事情。”
白茹固执地别过眼睛,不肯看他。她心里痛苦,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如果不如此,她必定没有别的机会来留下他——他们怎么会到这个地步?白茹盯着外面的院子,眼泪又涌了上来。
江白夜一言不发地站着,先是盯着白茹,后来目光也落到院子里。一晃已经到了深秋的季节,院子里的草木有衰败的迹象,他还记得自己最迷恋的那段时光,一切都是苍翠浓郁的。
半晌,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白茹,一字一句地说:
“你再好好想想吧——我有事情,先走了。”说完便绕过白茹出门而去,不管心里怎样想,他的脚步,很沉稳。
到那脚步声消失,白茹的眼泪忽然全都涌出来,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她靠着门框慢慢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第二十六章
江白夜出门,是为了去找姚子昊。
他回上海之后和姚子昊见过几次面,知道他被姚老爷子每日一封电报催去香港,已经快要不耐烦到极点。如果姚子昊真要去香港,和白茹倒可以同行,有他来照应,江白夜就可以少一些担心。
想到白茹就想到刚才在家里两个人的谈话,白茹想要利用生意上的把柄来逼他,这一招,有些显幼稚,也欠考虑,王铨不一定会买她的帐——但是这件事是罗豫章作的主,他在临去世之前的最后一个安排。
江白夜停住脚步,思绪停顿了几秒。随即又重整心思往姚子昊处赶去。
月余的时间没有回来,上海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如往日一样的繁华下掩藏着一点不安和惶惶。码头车站的人也增多,听口音有不少是从北方来的流民,大多是衣衫褴褛神情困顿的样子。
走到一半,街角转出来一队浓妆艳抹的女子,高开衩的旗袍和满身廉价的珠宝首饰是欢场女子特有的标志。女子们越走越近,却没有往日勾人魂魄的娇声谑语,江白夜注意到她们手中高举着的标语,上面写着“我们花界,职业虽贱,爱国则一”。
路上行人迎着她们过来,手里挥舞着五颜六色的小旗子,一边走一边高喊“爱国抗日”,脸上都是十分认真的表情,于是纷纷驻足旁观。慢慢也有跟在后面加入游行的,街上气氛热烈起来。沿街散发的报纸上有总统王铨的公开信,为感激各界人士为抗日所作的奉献。
江白夜看着游行队伍从自己面前经过,敛眸思忖许久,不知道是被这热情所感染还是想到别的什么,神情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到姚子昊家之后却没有见到人,在下人的带领下,江白夜找到附近的俱乐部去,才找到刚从宿醉中清醒过来的姚子昊。
见江白夜来,姚子昊不在乎地冲他咧咧嘴,一边捶着隐隐作痛脑袋,问:
“什么事这么一大早赶过来?”
江白夜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在面前来来去去,最后进浴室去,便也摇头笑笑,在水声响起之前,问:
“听说你们家老爷子催得很紧,你真不准备去香港么?”
“我也没想好,原来是一心打算要留在上海的,现在却有些打不定主意了。”姚子昊隔着门大声回答,“上海真的有些乱了,满大街都是游行的,连丽都的生意都淡了下来,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外面没有声音,姚子昊匆匆洗漱完毕,出来见江白夜正坐在沙发上想着心事,他走过去在对面坐下,抽出一支烟给江白夜。
“你呢,有什么打算?难道还准备在上海一直呆下去?”
江白夜手里捻着烟,却没有点,沉默了几秒,他没有提到自己,只说:
“过几天小茹要到香港去,你如果要过去,不如和她一天走,也好照顾她。”
“小茹也要到香港去?”想一想,明白过来,“也是,如今罗老爷子去世,上海又乱,香港是个好地方,况且罗家的势力在那边也不小……你自己陪着她不就行了,既然小茹去了,你总得一起去的吧。”
“我不能去。”江白夜开口,声音很平静,“我有别的事,不能去香港,小茹一个人走,你要是一起去,多照应照应吧。”
姚子昊一愣,面上有些狐疑。
“你有别的事?是暂时不去,还是……”
“以后也不打算去。”江白夜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我才托你多照顾小茹,她一个人在香港,我不放心。”
“可是你们结婚以后……你还在上海?这样不好吧。”
姚子昊并不知道梅卿的事,关于梅卿和江白夜的纠葛,除白茹知道之外,还是个秘密。江白夜并没有费心跟姚子昊解释整件事,他重新站起来,拍拍姚子昊的肩:
“总之,这件事就拜托你。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姚子昊也跟着站起来,脸色奇异地目送他离开。
罗公馆里,白茹一个人坐在草坪边的秋千上,头靠在一边的绳索上像要睡着的样子。旁边下人来问出行的事,见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便也不敢再开口打扰,各自回去收拾行李。
却没人知道白茹的心里波涛汹涌。
她静静坐着,昨天晚上的一幕又在眼前重现。
从江家回去之后,白茹心里苦涩,她一向对江白夜温柔以对,何曾有过这样威胁的行为?可是如今为了留下他,竟做出这样的事。当初爹亲口教她的时候,她还想这件事简直可笑。真是讽刺。白茹不知自己到底算可怜还是可鄙。
可是没有办法,她爱他。白茹想起江白夜昨天早上和自己谈话的严肃神情,又想哭,他心里的人却不是自己,这算什么呢?阴差阳错,还是命中早已注定?
在家中惴惴不安了许久,总以为江白夜要考虑很久才回来答复,白茹经过这么多事才终于开始明白他,也猜测到他要因此所受的煎熬和矛盾,结果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再次见到了他。
“不用再考虑了,我早就有了决定,不管你要怎么做。既然关系到罗家的生意,我原以为自己会矛盾很久,结果却没有。”江白夜深沉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似乎在审视自己的内心,“就算在你出口的同时,我就有了决断——不错,我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我得去找梅卿,不管发生什么事。”
“另外,我也不相信你会这么做,小茹,这不是你自己,不是我认识的小茹。”最后,他这样说了一句,就离开了。声音温柔,背影无情,当没有爱的时候,他所作的所说的一切,都令人觉得无情。
白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流下来。
她违背自己的良心,违背自己的本性,利用手里的证据来威胁他,原以为他必定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权势而妥协。她利用自己曾经最鄙视的东西来为自己谋取爱,结果却仍旧不行。
她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他,却仍旧不够。她对权势弃如弊履的时候他却在追求权势,她终于明白这一点,想要利用这一点的时候,他却已经转而去追求他的爱。那她的爱呢?
白茹蜷缩成一团低低哽咽起来。
江白夜为了梅卿什么都不顾,自己不顾,事业不顾,前途不顾,曾经最看重的东西全都抛弃,就为了去东北找她,抱着一丝微渺的希望。这样的固执连她都动容,江白夜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或者,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他们彼此都已经再不是从前。
她这样死守着还有什么意义?为了这份无望的感情,她已经变得快要不认识自己,她差点忘了罗白茹也是个有思想有自尊的人。
深深吸口气,白茹擦擦脸上的泪抬起头来,脸颊上冰凉,胸前一片水湿气。
秋千微微晃动,身后有人使力推了一下,白茹心里一跳,立马转身,看到身后那人,嘴角又无力地垂下。
“怎么啦,没精打采的。”姚子昊取笑,用手揉揉白茹的发顶,“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想见到我呢,是不是必须得白夜来了你才会高兴?”
听到江白夜的名字,白茹心里又一痛,她抽抽鼻子,故作生气地说:
“又来取笑我,好久没见了,你都在忙什么?不会还在夜总会里面混日子吧?”
“小丫头……”姚子昊瞪着她,见秋千上还有空位,自己也挤过去坐着,“最近有一点烦,老头子整天催我去香港,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
“哦?你也要去香港么?刚好我们可以一路走。”白茹稍微有了一点兴趣。
姚子昊看她一眼,心里在沉思。他虽然不羁,却不是傻子,听昨天江白夜的话,似乎他和白茹两个之间有了问题,如今来一看,更加确定,白茹的眼睛还是肿的。出了什么事呢?不外乎感情有了裂痕,而且问题在江白夜身上。
他却并不打算劝白茹或是别的,感情的事,外人很难插的上口,况且对于“出轨”这种事情,他并不觉得有多么严重,男人花心,跟女人多情一样的正常。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走。”姚子昊沉吟,“你过去香港,有亲戚朋友,一个人应该也没有关系吧,起码日子会过得比这边安定,不过路上就有点麻烦,得多带几个人……”
白茹看着他在一边谋划,眼睛又红了,若是往日,这些事情都由江白夜来安排的,可如今他们却连话都说不了几次,以后更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再见。
姚子昊念叨半天,忽一抬眼见白茹的样子,立马慌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白茹哭的样子,她平时总是甜甜笑着的。安慰一个伤心的女人,姚子昊实在没有经验。白茹的眼泪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姚子昊手足无措半天,终于无奈地说:
“你不要难过了,我不坐你的秋千了,我下去帮你推,好不好——跟我们小时候一样。”
说着跳下来在后面使劲一推,白茹应对不及,慌忙抓住绳索叫了一声。姚子昊力气不小,她被推到半空上,清风拂面。这一惊吓,眼泪也停了。
到最高处裙子头发都飞了起来,白茹看着景物从眼前掠过,心里轻快不少,险险回头,正见姚子昊站在原处,张着嘴往天上自己的方向看,很认真地等她荡回去。
白茹再也忍不住,露出这么多天来第一抹真心的笑容。
姚子昊看到白茹笑,不由一愣,呆呆站了半天,他挠挠头,心想,其实陪她去一趟香港也没有什么不好。
正在出神的时候白茹已经荡回来,正好撞到他身上,两个人一起跌倒,先是慌做一团,又都大笑起来,院子里一扫今日惨淡气象,变得轻松快活起来。
终于到了去香港的晚上,白茹收拾好行李到码头,早就说好不要江白夜送,一来怕自己见了他又难过,再者自己已经决定从此以后要独立和坚强起来,就要从现在开始不再依赖他。白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天天成熟起来。
姚子昊因为忙着要和白茹订一天的票,又要在短期内安排好一切,每日匆匆忙忙,只在白茹临行的千万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