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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还被关美人等人防着,哪里还有帮我的心思。我想着,若是我能帮安贵嫔重新得宠,那安贵嫔定会替我向皇上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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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风啸雨狂破残殇(六)
素月说道:“小主的心思是不错的,只是,若是安贵嫔当真复宠,难保会过河拆桥,小主可要当心。”
我叹气道:“如今也不过是兵行险招,若是行得通固然是好的,若是行不通……唉,我也只能再想别的法子了。”
说着话已经进了杏云殿,只见眼前夜风乍起,已有些梧桐树叶三三两两飘落了下来,我和素月踩着落叶行至春函苑,刚欲推门,忽然听见那女人尖叫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已不如头一次听到这声音一般的惊恐,此时我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素月半拉着我进了房,说道:“小主,那声音又来了。”
我失神的点点头,喃喃说道:“难道真的是朝霞鬼魂来作怪么?”
素月劝慰道:“小主不必多虑,明儿奴婢就带人将春函苑细细的检查一番,若是当真有人作怪,奴婢一定找出来,早日了结此事。”
我惨然一笑:“若真是鬼魂,哪里就能让咱们找见呢?还是省省力气罢!”
说着,我也不用素月伺候,径自去床边,展开被褥准备就寝。
刚抖开被子,忽然掉下一件物事来,我顺手拿起来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一声,将手里的东西远远的丢了出去!
那竟是一绺女子的头发!
只见那头发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在昏暗的烛火下犹自显得乌油油的,似乎刚刚被剪下来,当中拴着一根血般红的发绳,更显得怪异阴森。
素月亦吓了一大跳,忙上前用脚尖碾了几下,似乎这样就能将那东西碾得消失不见。接着又上来搀住我,颤抖着声音说道:“小主别怕,我这就出去问是谁收拾的,竟敢将这样的东西留在小主床上!”
我被唬得话也不会说了,素月见我如此,亦不敢离开,忙高声唤素兰和苏秀过来。
我俩这样一吵,春函苑上下人等都被吵将起来,崔公公带着小平子等人候在廊下,一叠声的问着里面是怎么了,苏秀忙去端了热茶来,素兰问素月要不要去涵良媛处取些安神的丸药,我听到涵良媛的名字,这才缓缓定下心神,说道:“不必去了。”
见我开口说话,素月等人都住了口,齐齐的看着我的脸色。
凝定了心神,我心底竟慢慢升起一阵阴狠来,头脑也清醒了许多,我冷着脸说道:“我原说闹几天就罢了,没想到还越发蹬鼻子上脸起来!我若不查明白了此事,不管她是人是鬼,还真当我阮梨容是好欺负的呢!”
见我动了真气,屋子里的素月素兰和苏秀等人忙跪下,素月说道:“奴婢办事不力,竟让春函苑出了这样的事,求小主责罚!”
我吩咐苏秀道:“去将那东西拿过来。”
苏秀面有难色,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我喝道:“怕什么!还不快去!”
苏秀与我主仆一场,从未见我如此疾言厉色,竟吓的差点哭出来,又不敢哭出声,忙起身去将那缕头发捡了起来,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复又跪下。
第八十七章 风啸雨狂破残殇(七)
苏秀想是睡了又匆忙起来的,头发也不曾好生梳,松松散散的披在身后,我看着她,心底陡然有了主意。
我盯着那缕头发,只见烛火之下,那头发似乎也失了那诡异可怖的样子,我越看越气,狠狠的说道:“既有了证物,就不怕找不到人!来人,给我把春函苑上下的人都给我带进来!”
少顷,十几个太监宫女已齐齐的跪了一地,往日我温和宽厚,即使对犯了错的奴才也不曾深究责骂,如今我陡然发怒起来,大家都吓得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我想了想,这一晚上只有素月一直跟在我身边,虽然在柔仪殿的时候她不曾进房,只守在廊下,但我想她即使有心亦不敢中途偷偷离开,回到春函苑做下这等事。因此除了她,春函苑所有的人是个个都脱不了嫌疑。
那女子惨厉的呼声仍然在空中缭绕,更衬得房中气氛紧张肃杀。
我依次扫视跪着的奴才,沉声道:“你们若是觉得我当真查不出是谁做下的手脚,也未免太小看我了!难道是我平时太纵了你们,现在竟敢如此的欺辱我么?!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谁做的,自己出来领罚!若是被我查出来,就别想活着出了春函苑!”
紧紧握着拳,连指骨都挣的毫无血色的白,我死死盯着他们,连脸色都气得变了。
屋内乌压压跪着一地的奴才,已有小宫女吓得呜呜哭了起来,素月跪着,回头低声喝止着哭声,除此之外,等了半晌,房中竟鸦雀不闻,无一人应承。
我忍不住冷笑:“好,好!既然敢做,难道不敢当么!如此,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我命素月起来,吩咐道:“你去将他们的头发都打开来了,细细的查看,看谁的头发少了一茬,连太监也别放过。”
素月应了,先叫过了素兰,当着我的面打开素兰的发髻,细细的翻看了半天,回道:“启禀小主,素兰的头发没少。”
我点点头,她们姐妹,我本是信得过的,如此行事,只是令他人心服而已。
接着又是苏秀,头发亦是完整无缺。这三个人是我贴身的,既无嫌疑,我也先放心了些,便命她们三个一起查看其他的人。
刚查了几人,忽然听见苏秀“嗳”的低声惊呼了一声,手中握着头发忽然顿住了。
我问道:“怎么?”
苏秀将那小宫女推了上来,胆怯的说道:“小主请看。”
我见那人是素日粗使的小宫女,名唤清芳,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只见苏秀将她头发用右手挽了几挽,露出左耳后侧的头发,那头发齐齐短了一大截,只勉强能梳进发髻,连发梢的茬口也是新的。
我冷冷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那清芳只吓得面无人色,苏秀放脱了她的头发,她竟直接软倒在地上,浑身发抖,只是拼命摇头。
素月上前将她提起来,拿着头发问着她的脸道:“人赃俱获还敢抵赖么!这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八章 风啸雨狂破残殇(八)
那清芳直哭得哽咽难言,我心中微有不忍,却生生硬下心肠,心知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日后更难服众,便向素兰道:“她既不肯招,就给我打!”
素兰拿过平日里做活的红木尺子,抄起她的手心就狠狠打了一下,口中问着:“还不老实快说!”
清芳的手心立刻起了一道殷红的伤痕,只听她惨叫一声,挣脱了素兰,跪着膝行至我面前,抱住我的腿哭道:“小主饶命,小主饶命!”
我不动,只是冷冷问道:“一五一十的说!”
那清芳哭得头也抬不起来,抽抽搭搭的说:“昨儿半夜奴婢正睡着,忽然觉得左耳后边凉飕飕的,又麻又冷,奴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奴婢的眼前,正拿着什么东西在奴婢耳后摆弄,奴婢直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过了好久,那黑影才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素兰早一巴掌甩了过去,口中喝道:“胡说!编排这些鬼话骗谁呢!”
我看了眼素兰,心底知道她亦是怕的要命,只是嘴硬罢了。便冷笑着问清芳道:“你说是个黑影?没瞧见是谁?”
清芳面露惊惧之色,眼睛睁得大大的,连泪水兀自流下来似乎都感觉不到,只是死命的咬住嘴唇,拨浪鼓般的摇头。
我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你不是没瞧见,是不敢说罢?!那我来替你说,你看见那人是朝霞,对不对!?”
清芳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两眼一翻白,竟昏倒了。
忽然听见跪着的奴才中有一个颤抖的声音说道:“是鬼剃头,鬼剃头……”
素月回头喝道:“嘴里胡嚼的是什么!?还不快住口!”
我冷冷道:“就算堵上她们的嘴又怎样?背后说的不是更多更邪么?”
空中的刺耳尖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腔调,似乎在附和着我说的话。
我缓缓起身,挺直了身子,向空中厉声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敢来我春函苑里作怪,就别怪我心狠!假若你是鬼,你活着害人害不成,死了就更害不成!假若你是人,我阮梨容就更不怕你!你若还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便是!看最后是你死,还是我死!”
说罢,我吩咐道:“将清芳关在偏厦里,着人看管。若是她醒了,便只给清水,不许给东西吃,看她饿到什么时候会招!”
素月素兰答应着去了,小平子找来绳索,将清芳捆起来拖了出去,其他奴才见我没发话,仍然低着头跪着,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我沉着声音道:“这事还不算完,你们且先回去,若是谁想到了什么,不妨过来告诉我,我自然有赏,若是欺上瞒下,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哼,那朝霞就是榜样!若有人想借着朝霞来闹妖装鬼的,便只管做!”
崔公公小升子等人忙连说着不敢,颤颤的起身出去了。
待他们走了,我唤道:“素月!”
素月忙从门外进来应道:“小主有什么吩咐?”
第八十九章 风啸雨狂破残殇(九)
我手中捻着桌布边上垂下的烟霞紫流苏,沉吟了半晌,说道:“今晚要辛苦你些。”
素月知道我另有指派,便上前说道:“小主请讲。”
我低声说道:“今儿夜里你在外间守着别睡,也别点烛火,从窗缝里盯着偏厦的动静。我总觉的不像是清芳那小丫头搞鬼,只怕另有其人。咱们拿了清芳,那人定然心虚,说不准就会露出尾巴来。”
素月应道:“奴婢遵命。小主所言极是,那清芳究竟是年纪小了些,许是被人利用。”
我放缓了语气说道:“这样的事本不该派着你,只是现下我是谁也不敢轻信,唯有你,我还放心些。”
素月说道:“小主过奖了,奴婢定不负小主所托。”
淡烟笼月,风透蟾光,八月初的深夜,已渐入微寒天气,只听蛩细漏长,万感并生,我不禁敛眉长叹,方才的狠辣霸道已消隐无踪,心中所感唯有旧愁无限。
不知这已是第几夜了,夜漫难眠,我倚在枕上,听着风中似有还无的幽咽,隐隐约约,从四面八方钻入我的耳中。
我思潮烦乱,听着这声音忍不住又不安起来。若是当真有人故弄玄虚,今儿晚间的时候春函苑的人都在我眼前,这女子的声音却一直兀自传将出来,就算是有旁的人一直在假做鬼音,谁又会整夜守在殿外啼哭不休?
难道,当真是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