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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芳念浓华委逝川(十)
关贵人只是哀哭,矢口否认中元节之事。灵芸便上前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当时并不只是嫔妾一人见到,阮姐姐身居其后,亦曾看见的。”
我闻言走出来跪道:“启禀太后娘娘,此事嫔妾的确亲眼所见,薛娘子所言字字属实。”
太后闻言更怒,向关贵人说道:“你听听!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哀家只问你,中元节那日身穿红衣,到底所为何事!?”
太后震怒,众妃嫔皆起身侍立,贤妃上前道:“宫中出了这样的事,嫔妾难辞其咎。只是嫔妾想着,若是这样逼问,总问不出什么,不如唤过关贵人的贴身宫女,许是能问出些端倪来。”
太后扫了一眼贤妃,点点头说道:“哀家倒气糊涂了,贤妃说得不错,正梅,速带人去将关贵人处所的宫女太监都带过来,哀家要亲自审问!”
少顷,关贵人的贴身宫女太监都带了过来,安昭容上前亲手向太后奉茶,劝道:“太后娘娘别动气,让贤妃娘娘审罢。”
太后接过茶抿了抿,说道:“也好。贤妃,你替哀家问问他们。”
贤妃说道:“是,娘娘。”
回身向已吓得胆战心惊的一个宫女问道:“你可是关贵人的贴身宫女?”
那宫女跪在地上,浑身微微发抖,颤声道:“回……回贤妃娘娘,奴婢是伺候关小主的近身宫女。”
贤妃又道:“本宫问你,可知道关贵人的生辰到底是什么时候?”
那宫女抖得更加厉害,口中讷讷,低微地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旁的正梅喝道:“当着太后娘娘和众位娘娘的面,你可要从实招来!还不快说!”
那宫女吃了一吓,几乎软倒在地,哭道:“奴婢不知,奴婢当真不知!”
贤妃看了看太后的脸色,放缓语气,向那宫女问道:“那本宫问你,关贵人七月间可曾过了生辰?”
那宫女道:“小主……小主的确是七月的生辰。”
贤妃继续问道:“可记得是哪一天?”
那宫女连连叩首,只是不敢说。贤妃说道:“太后娘娘要的只是一句实话,你只管照实说。其他的事情既不是你们的错,又怕什么了?”
说着,贤妃看了看太后,太后微微颌首,说道:“贤妃宽厚,说的亦不错。这些奴才只知道按照主子吩咐做事,只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便赦她们无罪罢了。”
正梅便向那宫女喝道:“太后娘娘的话你可听见了?若是还不肯说,那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那宫女慌了神,脱口喊道:“奴婢知罪!启禀娘娘,小主是七月十五过的生辰。”
一语既出,我的心便终于落定了。这才发现手中都是粘湿的冷汗,偷眼看了看灵芸,额头上亦是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却是竭力装出的淡然。终于不枉我们辛苦一场,关贵人的罪名,这次终于是坐实了。
贤妃蹙眉道:“你没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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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四更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清寒彻骨自堪怜(一)
那宫女磕头如捣蒜,口中说道:“奴婢怎敢记错?内务府是照七月十二的日子发下的份例,但是七月十五日那天早上小主去祭祖前,特意吩咐奴婢取了红色的衣裤穿在身上,又吩咐奴婢在堂下煮了长寿面。其余的事,奴婢真不知情了!”
只听见扑通一声,众人齐齐望去,见关贵人已昏晕过去。此时知道她大势已去,竟无一人敢上前扶起她,连素日里交好的荣嫔亦不出面。众妃嫔站在慈仁宫中,有数十人之多,此刻竟鸦雀不闻。
太后怒道:“当真是反了!若不是孤双师父过来,哪能揪得出她这种不祥之人来!难怪薛娘子无故小产,原来是她妨克的!贤妃,将她褫夺封号,绑了送去慎刑司,详加审问!”
众人知道太后大怒,均垂首敛气地候着,一句也不敢劝。贤妃吩咐宫女去了关贵人的外衫,用绳子绑了,此时关贵人已醒转过来,唯有哀哀痛哭,磕头说道:“嫔妾知罪,求太后娘娘高抬贵手,放过了嫔妾的父母家人!”
太后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挥了挥手,命人拖了她出去。又说道:“这种不祥之人多留在宫中一天,都是祸害!吩咐慎刑司,速速审理此事,将她送出宫去!连死也不要死在宫中!”
贤妃答应了,又试探着说道:“娘娘也累了半日,不如歇着吧,嫔妾带各位妹妹出去。”
太后嗯了一声,我们便随着贤妃,悄无声息地出了慈仁宫。
待众人离得远了,我扶住灵芸,问她道:“妹妹站了这半日,可没事么?”
灵芸脸色煞白,不知是吓得,还是累得。我不禁有些慌神,便伸出手臂半搂住灵芸,灵芸软软地靠在我身上,似乎惊魂未定。珺瑶在一旁也帮忙扶着,说道:“没想到关贵人竟是这样的人。”
惜文只是沉默不语,担忧地望着灵芸,半晌,灵芸才轻轻说道:“我没事,倒让姐姐妹妹们担心了。”
我们几人便拥着灵芸缓缓回杏云殿去。一路上小心翼翼。刚经历了关贵人之事,几个人竟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各自心事。
隔了两日,便听说关贵人被判以欺君之罪,送至宫外处死。关家一应族人,皆流放至凉州,永世不得回安平城。
不出十日,灵芸的身子便大好了,皇上召寝了几次,渐渐地圣宠更胜从前,我们自然是为她高兴。连珺瑶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惜文的病亦终于望好,已随我们每日晨起前去各宫请安。虽然此时已是深秋,杏云殿中的几个姐妹,却都是身安体健,精神爽利。
这天我与灵芸在外闲步,素月和兰馨在后面跟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云竹亭,我说道:“那边风景倒好,妹妹与我上去一同坐坐,可好?”
灵芸笑着点点头,我便回头吩咐素月道:“你们俩在下面等会儿,我和妹妹上去坐坐。”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清寒彻骨自堪怜(二)
素月答应了,又说道:“上面风大,两位小主略坐坐便下来罢。”
我们两人便拾步上了台阶。这云竹亭倚着假山而建,垂山穿石,抚阶依泉,只听水声泠泠,泻出石洞,便觉溶溶荡荡,来去无依。虽是深秋,那假山上的藤蔓却还茂盛,萝薛倒挂,实若丹砂,杂着碧绿的竹叶,端地别有一番洞天。
我与灵芸携手步入云竹亭,只觉四周空荡,耳中所闻唯有竹叶沙沙,微风细语。
我说道:“妹妹可全好了罢?别着了凉。”
灵芸笑道:“早就好了。前儿太后还说呢,亏得揪出了关贵人,否则指不定还惹出多大的祸事呢!”
我闻言,便低了头,半晌才说道:“咱们也是迫不得已。”
灵芸怕我多心,忙说道:“我岂不知姐姐的心意呢?若不是姐姐助我,此刻我还在杏云殿里闭门思过呢!”
我微微笑道:“你我姐妹之间何必客气?只是当日我替你调下的药,终是伤了身子的,我始终难以释怀。”
灵芸亦面有忧色,强笑道:“日后的事再说罢!现下我可不是好好的么?即便是怎样了,我也绝不会怪姐姐的。”
我见她忧虑,便转言说道:“还是多亏了薛伯伯,若不是他买通了钦天监和孤双师父,咱们可怎么也成不了事了。”
灵芸说道:“到底是姐姐机智无双,替我筹划地严丝合缝,爹爹只不过是依姐姐计划行事罢了。”
我叹道:“我本不欲伤人命,当日只是想借着这由头,将她打入冷宫失宠也就罢了。谁知道她那样的狠心,竟……”
我顿了顿,便将关贵人买通苏秀,装鬼吓我之事说了出来。灵芸听了,蹙眉恼道:“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事!姐姐原不必发这善心的,这回她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了么!”
我扶了亭柱,眼中泪光点点:“实在是她们容不得我,竟要置我于死地,我……我只求自保而已。”
灵芸劝道:“姐姐不必忧心,妹妹多句嘴,这关贵人虽说是除了,只怕那荣嫔依然饶不得姐姐,姐姐还要多多小心才是。”
我叹道:“我心中岂不知是这样?只是我孤苦无依,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几次,就算逃过了这次,下次也不一定逃得过了。”
灵芸紧握住我的手,说道:“灵芸定当竭尽全力,相助姐姐得蒙圣宠。”
我心中不禁一松,感激莫名地向灵芸说道:“若是妹妹肯帮我,我就有指望了。”
灵芸说道:“姐姐放心。姐姐救了我,我怎么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姐姐但凡有差遣,灵芸无不遵从。”
我一听这话,不禁想起安昭容来,心中微微一刺,灵芸见我脸色不定,还道是信不过她,忙继续说道:“姐姐可有主意了?我该怎样做,才能帮姐姐?”
我安慰她道:“这事还不忙,咱们慢慢商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清寒彻骨自堪怜(三)
这时听见兰馨在山下喊道:“上面风凉,小主快下来罢!”
我失笑道:“看你的丫头多心疼你!咱们下去罢!”
我与灵芸下了假山,兰馨已上前几步,略带紧张的看着灵芸的脸色,我推着灵芸,口中笑道:“让她瞧瞧,你有没有少了几块肉?”
灵芸微微尴尬,向着兰馨轻嗔道:“偏你就那样小心!”
正说笑着,那边转过来两个宫女,向我们恭顺行礼,说道:“给两位小主请安。”
我正疑惑着这是哪个处所的宫女,只听她们又说道:“烦请两位小主低声些,德安太妃正在打坐。”
我这才想起前面就是慈德宫,忙说道:“是我们失礼了,回头定去向太妃娘娘赔罪。”
她们说道:“不敢。奴婢告退。”
我与灵芸便不再说笑,放轻脚步走开,径自回了杏云殿。
我心中却一直惦记着这事,思索良久,便带了素月,向慈德宫而去。
到了门口,只见慈德宫虽然贵为太妃处所,却朴实无华,并无多少皇宫贵气。大门紧闭,两侧种了细密的竹林,清幽雅致。
素月扣了良久,才有宫女出来应门。素月说道:“烦请通报,杏云殿从七品选侍阮小主,前来向太妃娘娘请安。”
那宫女答应着进去了,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有人过来开了大门。我带着素月走进去,只见院落空旷广大,打扫地干干净净,四下静悄悄的,一声不闻。空气中隐隐飘散着檀香之气。
宫女引着我们进去,边说道:“劳烦小主久等了,娘娘刚刚在打坐。”
我忙说道:“不妨事。是我来得太突兀了些。”
我随着宫女进了偏殿,房中并无甚多家具摆设,只在东西墙上挂了几幅水墨字画,地上是一色的青砖,每隔九块便浮雕着祥云或莲花,身处其中,只觉脱俗出尘。
我悄然候了一会儿,便听见内室帘响,有宫女说道:“娘娘来了。”
我便跪下说道:“嫔妾恭祝太妃娘娘如意金安。”
耳边听到一个清雅慈和的声音道:“起来罢,不必多礼。”
我便缓缓起身,终是耐不住好奇,偷眼打量着德安太妃,正好迎着她笑意浓浓的眼,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又想下跪。
德安太妃笑道:“我这里是不必讲那么多俗套规矩的,你来了,和我说说话儿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