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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这句话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愤愤地说:“你就等着看吧!”
我懒得理他,抬头一看正好到了悦来客栈门前,门外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十三盟里的吴哥。吴哥见我突然出现了,脸上尽是惊慌之色,急忙一个闪身缩了进去。我疑惑地停下脚步,见门前还站着另外一拔人,统一都穿着淡蓝色弟子服。我这五年不问江湖事,竟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我低头想了想,就往客栈里走去。
十四见状连忙扯住我,笑道:“别进去了,没见里头一群人堵着呢?这天都要黑了,街市上的花灯也都该亮了。”
我闻言抬头一望,只见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亮堂堂地晃得我眼花,又不知吴哥这般鬼鬼祟祟地在躲什么,便道:“这便是你不懂了,这元宵看花灯自然徒个热闹,现在这光景街上就几只苍蝇一样零星的人影儿,有什么好玩的?”
十四左劝右劝管我不住,只有跟着我走了进去。吴哥见我居然跑了进来,脸上尽是着急之色,可碍于我盯着他看,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赔笑。
我朝他微微一笑,问:“怎么见着我就躲,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吴哥急忙笑:“呵呵,怎么会呢?”
“那你躲什么?”我顺着楼梯往楼上望了望,只见又有几个穿着淡蓝色袍子的人站在楼梯口,“难不成你们家盟主在上头?”
吴哥扯了扯嘴角:“盟主不是回唐门去了么?怎么能在上头,我不过是奉了盟主的令,到悦来客栈来接个头。”
我点头做出相信之色,待那提着茶水的小二走近了,一个侧身从他手上轻而易举地拿了茶壶:“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楼上的客人我可认识。”
说罢我就提步向上跑去,吴哥拦我不住,只有急急地跟了上来。
呵,我要信他云霁真回了唐门,那就有鬼了。果然,只见二楼过道尽头的包厢大开着门,云霁的声音隐隐从里面传来。我提着茶水一路走过去,到了门口侧了个身,微微探头进去。
云霁正对门坐着,突然就见我冒了出来,微微一愣,随即朝我笑了笑。
“唐掌门,怎么了?”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一怔,却云霁的对面,背对着我坐着一个鸦青色长衫的男子。我的心不由地一纠,只见他的背影比前些年还要瘦削一些,却越发像一株苍劲的梅树。
是谢岚。有那么一瞬,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却见云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微垂下头弯了弯嘴角:“无事,是客栈里送茶水的小二。”
我握紧了茶壶的壶柄,突然心有所感似的转身靠在墙上。下一刻,原本背对着我的谢岚就回过头来,不见身后有人才蹙了蹙眉头看向云霁。
云霁靠在椅背上,手指习惯性地敲着桌沿,道:“谢掌门,我记得我们还没熟到能坐下来谈天的程度吧?谢掌门有什么事便直说了吧。”
谢岚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在下是想将阿凌的坟迁回青城山,毕竟青城山才是……”
我的坟?我一听这话不禁吓了一跳,我这还活得好好的,居然就有人替我盖了座坟了?我侧目看向云霁,除了他就没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这么说来,这五年来没人来找我麻烦的原因,竟是全江湖都以为我凌不凋已经被阎王恶鬼捉了去下十八层地狱了么?
想到这里,我的眼皮不由跳了跳,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谢掌门莫不是在开玩笑?”谢岚的话还没说话,云霁便发出一声嗤笑,“你们青城山不是早就对外宣布将阿凌逐出青城山了么?阿凌什么时候又成了你们青城山的人了?”
谢岚顿了顿,淡淡地回道:“那皆是外界谣传。我身为青城山掌门,阿凌的师尊,阿凌是不是青城山的人还要我说的算。”
云霁脸上寒意欲重:“现在你知道你是阿凌的师父了?她这些年为你出生入死做了多少事?她被血祭之时你在哪里?她被人带去执法堂的时候你在哪里?她自废武功跳下思过崖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云霁这一句句不但质问着谢岚,更问在我的心上。每一句话都像一脚重重踏下,踏得一片狼籍,踏得满地尘埃都扬了起来,阴霾地遮住我的视线。
他让我发觉,我这些年做一切,似乎也不是每件事情都心甘情愿。我只是固执地用最艰难的方式,期望讨得谢岚的一丝怜悯。
我不欲再听下去,提着茶壶踉踉跄跄地从楼上下去,茶水在地上洒了一地都是。吴哥站在楼梯口惊疑地看着我,我索性把烧得烫手的茶壶往他手里一扔,就往楼梯下去了。
这时,一个青城山弟子正抱着一丢东西从楼下上来,一见我手里的东西也不要了,惊二动地指着我:“哎,你、你你不是……”
“我不是。”我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走去,拉着十四就出了客栈。
十四被我拉着,又歪着头往回看了吴哥几眼,奈何我走得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小心翼翼地问我:“你这是怎么了?”
我松开他的手,顿了顿,指着天上的青天白日,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不是你自己说的要看花灯么?”
☆、上元节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不知道这章叫啥好了… …这章我揭了些东西,不知道大伙留意以前的章节了木有~~~~忘记了的可以回顾先前云霁的番外嗷我发现我的错别字真是死都是这么多= =明明的打的是五笔还犯打拼音的错误,这不科学!!!
毕竟还是太看好自己的身体,拖着十四逛了一夜的花灯,将近子时才回家,睡到凌晨就开始发起烧来。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伸手摸我的额头才醒过来,只觉得和待在火炉里似的,喉咙里一阵阵发干。
我睁开眼睛,见云霁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就看着我,眼里露出担心之色。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问他。
“才丑时。”
我动了动,看着桌上的茶壶说:“帮我倒杯茶水吧,嘴里干得很。”
云霁看了眼茶壶,目光又落在我脸上:“凉的。我去烧壶热水吧。”
我摇头道:“不打紧,我就想喝凉的。”
云霁总算起身倒了杯茶给我。我支起身体,从被窝里伸出手去,碰到冰凉的茶杯,混身登时起了层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吸了口气,一口喝下冷水,总算不那么渴了。但全身一丝力气都没,只有又躺了回去,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到了有一会儿了。”云霁回答,见我半晌没下文,又问,“阿凌,你没有话要问我么?”
我半闭着眼睛,慢吞吞地说:“问什么?若你不想告诉我,就像今天一样,同我说你回了唐门,却仍在杭州见谢岚。若你不想告诉我,又怎么会半夜出现在我房里?”
“谢岚还在杭州。”云霁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转向窗外。
上元节,外头的街市通宵达旦地闹腾,街上时不时传来烟花爆竹声,是一年之中难得的不眠之夜。就在一个时辰前,十四还挤进人群里给我买河灯,我就点燃了一盏盏地放进河里,看着它们随着河水流远了。等我放完了河灯,十四才想起自己一个也没放,不依不饶地冲我使小性子,说什么他今年的愿望还没许就被我全放光了。
我自是懒得理他。
他又问我许了什么愿望,我才想起我一个愿望也没许,便笑说凡事该是自己争的。若真有用?那满天神佛为何不保佑我家财万贯,有使不完的钱?
见十四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我心里就高兴了些,暗暗叹气,孩子,你真是太天真了。
可尽管如此,夜渐渐深了,逛夜市的人还是兴致勃勃。而有时候在静寂包围之下的繁华却更显得静谧,让人平白生出一种平时无法拥有的安稳,却也让人心上冒出孤独的苗头。
我听见他的话只点了点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五年前,我闻讯赶到思过崖底的时候,见你混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当时你奄奄一息,脉搏慢得像是随时都可能停止,我看了半晌却无从下手将你抱起来。我将你带回唐门用尽一切手段救你,可也只救活了你。三年都过去了,我天天守着你,每天睡醒了看你一眼,你连手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我还以为你会永远这么沉睡下去。”云霁徐徐说着,眼中一片飘渺迷茫之色,像是陷入一段漫长的回忆。
忽然,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脸上朦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可我知道你一定会醒。”
“当时出于私心,我命人将一具女尸打扮成你的样子从半山腰上扔下来。所以等谢岚赶到之时,就只找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为了让他以为你已经不在了,我甚至没让他接近尸体一步,直接带着手下的人冲出重围直抵唐门。接着,整个唐门举丧一月,我亲自缟素将你葬在唐门的万毒谷中。初时他倒是有愧的,一连在谷外站了两个月,后来晕死过去了被人带走了就隔三岔五地来一次。这五年来我同样也没见谢岚一面,我一见到他就想到他是怎么眼睁睁放你跳到崖下,怎么……”
”好了,别说了。”我叹了口气,侧头看着帏帐上的花纹,“你在外头奔波了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云霁顿了顿站起身,又在我头上探了探,拿起屏风上的披风披上了,一头扎进黑夜之中:“这么高的温度可别烧坏了,我去叫大夫来,你先睡一睡。”
我的视线被屏风挡着,只看见门的一角飞快地关上了,才闭上眼睛开始想云霁的事。
记得两年前,我从混沌中醒来,起先只能眨眨眼睛,后来渐渐地全身都能动了,又花了半年的时间能够走路。一能下地,我就执意要回杭州来,却不是对云霁避之不及,而是觉得欠他的今生已经还不下了。可纵是如此,唐雨微的死却还如鲠在喉,时时提醒我她曾和眼前的人住在同一身体里,而现在她与唐天行都死了。凶手偏偏是云霁。
记忆缠着了一团乱麻充斥在我的脑海里,慢慢地,我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
那时我和唐雨微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又是各自门派中的翘楚,江湖上少有的少年成名,自是鲜衣怒马,傲世轻物。若是放在现在我大约与这样的人合不到一块去,可是那时恣意惯了,偶遇一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当即视为知己,推心置腹不疑有他。
那段时光算是我此生最快意的时日,我原本只是途经徽州城,打算借宿一宿便径直往西回青城山。哪想遇到了唐雨微,这么一耽搁就是三个月。
唐雨微请我在城里看黄梅戏,演的是《牡丹亭》。看过这么多年,许多情节大都忘了,我也只大约记得演的是,杜家小姐梦中遇到一个姓柳的书生,一梦之下便爱上了,竟害相思而死,而后终于得以还魂再续前缘的故事。
当时看完,我直觉此戏实在天马行空,不是我辈常人能够理解的。唐雨微却愣愣地看了一整场,戏子们都唱完了,我才发现她的眼圈红了,当即狠狠嘲笑了一番,她竟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我哪里也找不着她,第二日一早却传来山中急召,命我立刻回山。
再见面已经是数月之后的武林大会,他身穿华服,手执玉扇,一身风流无人可比。那时,我才知道所谓“南谢北唐”中的“北唐”说的就是他。
如今时间一晃已经过了八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