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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进去了。”我匆匆丢下一句,便要离开,我现在的心绪真的太乱太乱,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冷静一下。
“宣紫璃。”身后传来的声音使我停住了步伐,顿了顿,我还是回过头去。
“你看。”慕轩林没有看我,视线落在地面上。我顺着望去,却看到一片乌压压的蚂蚁,正源源不断地在树根处的泥土钻入钻出。
我不禁觉得蹊跷,自言自语道,“蚂蚁搬家?可是,天空万里无云,一点都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啊……”
“你说过,你的祖籍本在江南。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种说法,”他缓缓地将视线从地面上移开,望向我,“樱花树下埋葬的尸骨越多,它的花就会开得越灿烂。”
我听了,便瞬间怔在了原地。不由想起昨夜路过房门外的那两个侍女所说的话——今年的樱花开得好美。
猛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失声道,“何墨白呢?自从我醒来至今,就一直没有看见过他!”难道,他已经……被人杀害并埋在了这棵樱花树下?
如果说是昨夜慕沧澜在背水一战之前,终于对他下了手,可是,樱花树若要从死人的尸体上吸收养分,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正当我出神之际,慕轩林已从一旁的石桌上取了长剑,白虹出鞘,顷时便钉入了土地。我会意,立即后退几步,他按在剑柄上,下一刻,仿佛有无形的风暴卷过,地上的泥土沿一条直线向两边渐次翻开,而剑依旧插在地上纹丝不动。
还没来得及感叹他如此深厚的内力,我已经被呈现在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一具尸体出现在深褐色的泥土中,身上已爬满密密麻麻的蚂蚁,面目模糊难辨。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满园的花香也掩盖不住这来自于死亡与腐朽的味道。我倒吸一口凉气。
“别看了。”慕轩林低声道,伸手扳过了我的肩膀,使我背对着那棵树以及树下的尸体。
视线里没有了那副恐怖的画面,我心弦一松,双腿一软便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感觉到他环住了我的腰,然后我就不受控制地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肩上,近乎贪婪地呼吸着他衣服上清新好闻的气息。
我已经开始意识混沌,只是想要努力驱赶走嗅觉中来自尸体上的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心中百感交错。
“紫璃,冷静一下,听我说。”他的声音使我略略定了定心神,这一次,他竟然叫我“紫璃”。我依然靠在他的肩上,听着他镇静的声音传入耳中,“尸体手臂上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地方有一道很大的伤疤,这个人确实是何墨白,那道伤,是他两年前和皇姐去骑马时发生意外所留下的。但是,如果这样讲,那么,前几日我们所见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何墨白,因为,从这具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他至少已经死去一个月了。”
“这说明,假扮他的那个人是有所图谋的。在那个人发现我们已经找到他的秘密之前,必须把这里恢复原状。”他接着说道,“你先进屋里吧。”
“不用,我没事。”我深呼吸,直起身来,“我和你一起收拾,如你所说,我们要尽快。”
他的动作只顿了一下,就放开了我,我尽量屏着气,走到屋里提出铲子,去拨尸体旁的土堆,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只想让那令人目不忍视的惨象迅速从视线中消失。
夜色弥漫。我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血蝶”的事我在方才已经听慕轩林说了个大概。那些消息,有些是琉羽军打探来的,而另一些,则是在鸿福客栈听到的。
皇太后散布在各地的棋子全都属于这一组织,他们全都听命于血蝶的首领,并且终生只听命于这一个首领。所以,只要找到“血蝶”的首领并让他背弃皇太后,一切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
只可惜,迄今为止,我们没有得到一丝关于那个首领的消息。
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那个所谓的首领就在江都,也许,正是殷将军。然而,转念一想,殷将军忠心为国,又怎么会早在先帝驾崩之前便已经与皇太后之流勾结?可是,除他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让那些成员终生只听命于他。
还有何墨白,那个假扮他的人究竟是谁?难怪当初慕沧澜会说“驸马不能发声”,她早就和那人串通起来,设下了一个圈套。假扮一个人,用易容术可以改变容貌,但是如果不会口技,只要一出声,就会被人识破。
可现在,也没有办法找她来解释真相了。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断了。
实在是睡不着,我便索性穿了衣服起来,独自走到了院子里。夜里的风很大,那一树的樱花不断飘零,如同绝美的挽歌。树枝在风中摇摆着,纷乱如同我此刻的心绪。
也不知道爹和娘是否已经得知了大姐的死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全都是我以前从未经历过的。我现在很想放声大哭一场,前方的路还有多么艰难,这谁都无法预料,可是,当初我若是知道这一场角逐的第一步就是以牺牲大姐为代价,我宁肯自己一个人在浣衣局受苦。
茫然地漫步着,直到走到一棵大树下。树荫茂密,比起那一株株绚烂樱花,这棵树则更显高大。我仰头,在一条枝干上,一排挂着四个蝉蜕,原本在那里沉睡的生命历经磨难,终于飞向了美丽的新世界,只留下了几具干枯的空壳。
我看了半晌,俯身在地上捡了四颗碎石,然后拿出一只银质的弹弓。四发四中,那些蝉蜕从树上掉了下来。
可是,大姐的逝去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即使后悔,也不再有退路。爹从小就告诫我们,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相信大姐在来平都时,便已预料到了路途中的危险,若不然,她为什么没有带来一句话甚至一个字,而是单单拿来一枚令牌呢?无非是担心消息会走漏吧。然而,纵使她也知道危险重重,但却依旧没有退缩,我若临阵怯懦,又怎么对得起她的牺牲,怎么对得起爹的教诲呢。
不由地握紧了双手,我暗暗地下定了决心,我一定会坚持着走下去!大姐的仇一日不报,皇太后一日不除,我也一日不会退缩!
☆、云卷云舒倾水帘
在院中站了一个晚上,反正白天我睡得够多了,也并没有觉得困。
我来到何府的中庭,一路上没有半个人影。那些丫鬟和小厮在慕沧澜死后全被遣散了。在众人看来,何墨白也算是失踪了,何府如今已成一座荒屋。
我拿起了手中的弹弓。我不怎么会武功,只有那么两三招花拳绣腿,而攻、剑、刀之类的更是一窍不通,如果说我在这方面有什么擅长,那只有弹弓了。虽说这玩意儿的杀伤力微乎其微,但是,如果把石子换成微型霹雳弹或者将石子对准人的昏穴甚至死穴打下去呢?这会是怎样的一种后果,谁都知道。而我用弹弓射击,从来没有失手过。
记得十岁的时候,我很想要一个竹制的弹弓玩,因为邻居家的孩子们几乎每人都有一个。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向爹和娘开口要,他们从小就以最严格的要求教育我们三姐妹,在他们看来,我应该将心思用在书本而不是玩耍上吧。
后来我意外地大病一场,整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其间一直处于神志不清的半昏迷状态,直到完全清醒后,我才发现枕旁放着一只精致的弹弓,竟然是银制的,上面还有好看的花纹。爹和娘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一定是他们给我买的。即使我也不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多钱去买它。
想到这里,我不由微微笑了笑。其实我觉得爹是外严内慈,而娘却是外慈内严,从这方面看,他们还是挺配的。
在中庭里转悠了一小会儿,眼看昨日定下的寅时几乎已经过了,我不由纳闷,便抽身回到院中。忽然间,耳边掠过一阵风,我侧头一看,只见程邺之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我的身旁。
“娘娘。”他对我行礼,“您是要去找皇上吗?”
我点了点头,“寅时已过,可我们为什么还不出发?”
“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出发的必要了。”一个冷然的声音传来,前方的雕花木门在一瞬间打开。我和程邺之转头望去,慕轩林站在门口,而目光却似乎穿过了我们,望向院门。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几乎是同时,院门轰然打开,而门外,站着一群从未见过的人。
“微臣扬州总管殷成萧参见皇上,参见昭仪娘娘,迎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为首的一个人率先跪了下来,跟着,他身后的一众人也依次跪下。我这才看清,来的一共有五个人。
只是,我心中却诧异不已,不是因为来人的身份——殷正德将军的长子殷成萧,而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莫非消息已经走漏了……可是也不太像,若是如此,京城那里不会这么平静。
“殷总管不必多礼。”慕轩林微微地笑了笑,但声音中却不带一丝感情,“总管如此费心朕的事情,朕又怎么会降罪于你?”
我感觉这座院子里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不由悄悄退到一旁,开始仔细打量这五个不速之客。
殷成萧约莫三十上下,乍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他的左手上却戴着一枚白玉做的宽扳指,玉石质地极好,纯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的左侧,是一位五、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身形虽然十分瘦削,但他从进门至现在跪下,每一个动作都沉稳无比,丝毫没有花甲之人应有的迟缓,看样子,他的武功不弱。
在殷成萧的右侧,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她此刻垂着头,但蝶翼般纤长的睫毛与娇艳的红唇无不体现着她的妖艳,而她的一身黑色劲装,则更衬得她肤若凝脂。我注意到她的指甲很尖,如同十把吹毛断发的利剑。
他们三人身后,是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大概是侍从吧。
“身为臣子,为国操劳、为圣上分忧也是应当。”殷成萧的声音使我回过神来,他道,“臣恳请皇上赐臣一个单独奏事的机会。”
“既然如此,殷总管请。”慕轩林留下这一句,便转身回到屋内。四周霎时一片寂静。
殷成萧站起身来,随着往屋子里走去。他走到门口时顿了一下,转过头来吩咐道,“幻蓝,幻紫,你们到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这个院子。祥伯,红冥,你们好生照顾娘娘。”
“遵命!”四人对他行了一礼,然后,那两个侍卫样的人便退到院外,守在了门口。
“娘娘,”程邺之对我道,“他们是殷总管手下的‘七幻’之中的幻蓝和幻紫二卫。‘七幻’是殷总管的随身侍卫团。”
我点点头,随即看向面前的老人和女子,“不知这两位该如何称呼?”
“小女子姓顾,红冥就是我的名字,同时,我也算是殷总管府中的人。”那女子娇笑着说道,“娘娘唤我红冥即可。而这位是殷府的管家祥伯,他老人家在殷府工作了近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