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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那时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忐忑与甜蜜,因为现在剩下的,只有遥远而飘渺的疼痛,全是拜他所赐。
三少略微有些厌恶她这样的眼神,脸上的霜更结厚了一层,道:“真是没良心的小丫头,亏我这样惦念你,这些日子没见,你倒一点都不想我!”见绵竹仍是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他只哼了一声便坐到她身旁,拈起她的小辫子在掌中玩了起来,脸上仍挂着浅淡的笑,“虽然你这么薄情,可本少不是。今日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绵竹终于将目光从他的俊颜上移去,重新躺回到草地上,随口说了句:“无所谓。”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三少并不介意,伸了伸腰,懒散地向后一仰躺在她旁边,把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十天之后,我要迎娶梅桂了。”
心脏像是忽然被手狠狠攥住,压抑得上不来气。可是,在三少面前,即便痛得生不如死,她也不愿让他瞧出她的脆弱不堪,更不愿看到他得意非凡地把自己的尊严践踏在脚下。所以,胸口起伏几下之后,她仍旧合着眼,平静地说:“果然是好消息,绵竹真替您高兴。那么。更好的消息又是什么呢?”
笑容同日光一样被成片的乌云遮住,三少脸上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可是闭着眼的绵竹没有看见。即便看见了,她也不会把这种表情理解为失望与愤怒,因为偏见早已根深蒂固。
“更好的消息就是,你除了可以为我感到高兴之外,还能为我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要是不想做呢?”
“你没得选择。”他手上轻轻用力扯动了发辫就令绵竹疼得呲牙,“记住,不论是姓李的还是姓云的,他们谁都护不了你。”看到绵竹脸上终于有了所谓痛苦的表情,他才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像大哥哥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能给你的,我自然也能收回来。况且,这是你欠我的。”
绵竹偏过头避开他的抚弄,沉声说道:“做什么事?”
对于她的动作,三少非但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愉快,似乎是看到她终于摘掉淡漠的面具而开怀不已:“乖绵竹,你想想,我的岳丈大人要嫁女儿,谁一定会来喝这杯喜酒呢?”
绵竹猛地转过头看向三少,眼光如刀锋般犀利:“你敢对他下手?”
“具体要做什么到时自然会有人联络你。我今天只是来看看我的小宠物,免得日子久了,她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忘了。”他的指尖划过柔嫩的脸颊,留下一行淡淡的印记,仿佛在标示着自己的所有权一样,“即使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有办法把你挖出来,不要自讨苦吃。”说完之后三少便站起来活动几下筋骨,表情随意悠然,仿佛刚才他只是呢喃了几句梦呓,而非狠毒的威胁。仰视着他,为他的阴影所笼罩,绵竹忽然觉得,他想要只手遮天也并非不可能。
离开之前他回过头,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盯着翻开的书页看了半天,她的心却怎样都无法平静。
忽然接收到前排射来的一道寒光,绵竹忍不住抬头看向前方,不期然对上了董显尊狠厉的眼神,手上的书不小心脱手落到地上,她马上俯身去拾,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书包正横尸在董显尊的书桌下,不知被践过多少脚,皮面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这个刚过她肩膀的小丫头似乎总是对她充满着敌意,还经常莫名其妙地找茬欺负她,对此,绵竹也只能无奈地撇撇嘴。大约是在怪她报到那日擅闯了那片私人领域吧,绵竹自我安慰地想道,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有什么好计较的?然后所有的愤慨委屈就全都随之释然,毕竟她惹不起董家,更懒得惹这个麻烦。区区一个书包而已,她倒是不在乎。
董显尊似是被绵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就要气势汹汹地窜到她身前来个狮子吼,她的声音又尖又细,每次都像针一样刺穿绵竹的耳膜。眼见着董显尊一步步靠近,绵竹已经下意识地偷偷塞了两团纸在耳朵里。就在这时,乐和嬷嬷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朗声说道:“孩子们,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给你们。”董显尊见到嬷嬷进门,屁股马上老老实实地坐回到座位里,做出一副乖得不能再乖的模样。
不知怎地,绵竹听了嬷嬷的话,心中竟被搅得更加不安起来,或许是因为方才她听了太多“好消息”的缘故吧。
“有一对新人即将喜结连理,他们希望能够收到你们最诚挚的祝福,并邀请你们在举行神圣仪式的时候为他们唱响祈祷与赞美之歌,你们愿意吗?”
“是谁的好事?”一个女学生忍不住问道,接下来一群女生便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和乐嬷嬷笑容依旧,仿佛在从她们身上寻找自己曾经的青春光景,直到声音渐落她才重新开口,一句话令绵竹轰然大惊:“是林叶青先生和梅桂小姐。”
众人的回答是惊人的一致:“愿意!”这可是梅林两家结亲的大场面,若非显贵,想进教堂观礼是绝不可能的,所以这次表演正给了许多女学生一睹尊容的机会,她们自然踊跃响应。绵竹坐在位子上,只觉浑身忽冷忽热,疲倦得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提不起丝毫兴趣。直到今日她才清楚,无论逃到哪里,她都躲不过三少早已布下的这张网。
放学后,绵竹独自一人徘徊在校门外拐角处的小胡同里等待云青来接她回慕云居。刻意避开那些探询的目光,只因她与云青,或者说是与李鼎天之间的关系是绝对的秘密。低垂着头,冰凉的手指不时划过脸颊撩开散落的发丝,似是不经意地抚过那人中午时在肌肤上残留的痕迹。漫天飘飞的柳絮在头顶盘旋,然后悄悄坠落,经风一吹便在道边堆起毛茸茸的一片,最后却被她一脚踏散。
“真是调皮。”云青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的心又一次被拧紧,酸涩的疼痛蔓延至四肢,令她整个人如同一块僵立的石头,“快上车吧,咱们回家。”
绵竹跟在云青身后上了车,一路上不发一语,只是把脸埋进衣领里面,睡着一般。身上忽然落下一件外套,绵竹略显诧异地转过脸看向坐在身侧的云青。
“累了就先打个盹,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家呢。”说完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笑意更深,“肩膀随时可以给你靠。”他这一笑,看得绵竹又愣了神,既没依言靠在他的肩上,也没缩回脑袋继续假眠,只是怔怔地盯着他看个不停。云青也在看着她,明亮的眸子里先是融融笑意,继而是不解,最后却都化成了一滩春水。
“怎么哭了?”他掏出手帕为她拭去忽然涌出的泪水,眼中更多了一重忧虑。
原来那一滩春水并不在他眼中,而是自己的。
“方才不小心让柳絮飞进眼睛里,实在痒得慌,我就不眨眼瞪了一会儿,那飞絮果然随着泪水流出来了。”
他沉默不语,牢牢握住她的手,目光却落在前方绵延无尽的路上。
即便依偎在云青身旁,寒意仍旧无孔不入,深深的恐惧更像是泼入清水中的一团浓墨,如丝般渐渐化开,霸道地把一切清白染上夜的惨淡。
晚饭时,围得下一二十人的大圆桌上只有绵竹和云青两个人,各自埋头默默吃着眼前的饭菜,只有碗筷偶尔碰撞时发出一声脆响。
绵竹先夹了一块藕丁放进碗里,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对端坐在餐桌对面的云青开了口:“他要回来了吧。”
“哦。”他含混地应了一声,马上伸出骨节匀称的手抓起饭碗捧在手里,另一只拿着筷子的手则努力往嘴里送饭,动作仍不失优雅。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斯斯文文,特别是吃饭的时候,绝不会把另一只手随便拿到餐桌上来,绵竹暗自想道,一句话便令他失措,看来他原本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如果不知道就意味着不会发生,那她也乐于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可惜事情又远不会那么简单。
过了年之后她就再没睡过一夜安稳觉,这一夜并不例外,总有太多的事情要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好好想一想,毕竟,云青可以给她温暖和关爱,也可以慢慢治愈她心中的创伤,却给不了她强有力的庇护。他只是药而非毒,更不是武器,所以在更多时候她还是要靠自己来谋划出一条生路。
第二天,她瞒着云青向学校请了假,然后坐上黄包车直奔嫣红的住处。
嫣红就是三少口中的那个联系人。
“你何时同三少混得这么熟了?”绵竹冷着一张脸,见到嫣红后一开口就是这句话。昨晚接到嫣红的电话时她的肺都要气炸了,有种背后被人捅一刀的感觉。
嫣红只在睡衣外面裹了件披肩,咂咂嘴不满道:“臭丫头,真是不像话,来了也不知道先打声招呼,搅了姐姐的好梦不说,还火气冲天,你这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么?”见绵竹默然无语,嫣红只哼了一声便懒洋洋地转过身朝着客厅走去,边走边说:“老娘还是头一遭遇到七月飞雪这档子冤枉事,不过是给人传个话而已,却成了通敌卖国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了!”
绵竹一听马上蔫了,摇起小尾巴屁颠屁颠地跟在嫣红身后讨好道:“好姐姐,这九衢城里除了你我还有什么亲人?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刚才只是一时头脑发昏说话冲了点儿,你可千万别介意呀!”
嫣红停下脚步回身盯了绵竹一会儿,目光有些难言的复杂情绪在翻涌。最后,她只扯起一边嘴角翻了个白眼,哼道:“死丫头,要赔罪就给我去厨房好好做检讨!”
“遵命!”绵竹装模作样地行了个军礼,接着一溜烟钻进厨房,里面马上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嫣红仍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一双美目微合,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上面像是沾满了初春的露水。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绵竹支着下巴看着嫣红一点点把碗里的稀饭吃光,实在忍不住便开了口。
拈起纸巾轻试嘴角,嫣红不急不慢道:“三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绵竹眉头稍稍紧了紧,叹息道:“我确实不清楚。”她只知道,他要的很多,他要这天下,只为了得到一个女人完整的心,但同其他男人比起来,他所求又并不算多。
“他要李鼎天的命。”嫣红的声音又变得飘渺不定,“凡是对他问鼎天下构成威胁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即便以身犯险也在所不惜。”绵竹手上一抖,杯中的水溅出了一些。嫣红好似没见到绵竹的异样,继续说道:“你说他这样死心眼,究竟为的是什么?”绵竹仍旧一副木讷模样,嫣红见了不由摇摇头便不再说话。
过了良久,绵竹才幽幽开口道:“怎么做?”
“李鼎天会在五日后到达九衢,一直逗留至三少婚礼结束。因为行程较短,他带在身边的人不会多。你要做的,就是把他返回泷鑫的具体时间和路线告诉三少,以后的事情他自有布置。”
“我要是没能办到会怎样?”
“我怎么知道会怎样?”嫣红没好气地嚷了一句,“大不了就是再把你送到他身边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想走。”绵竹把脸埋进双臂之间轻声说道。
房子里沉静了片刻。
“有牵挂了?”嫣红似笑非笑道。
绵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你,学校,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