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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个看不见的管弦乐队奏出的音乐翩翩起舞,一直舞下台去。桑迪认为自己能够轻松地扮演弗雷德·阿斯泰尔的角色——弗雷德不经意地第一眼看见金杰·罗杰斯,就认定她是世界上属于他的那个惟一的女人,她却带着明显的厌恶断然拒绝了他;于是弗雷德随着华尔兹或探戈的乐曲,在她耳畔浅吟低唱,举着她轻快地舞蹈,终于融化了她冰冷的心,最后他和她一同踩着踢踏舞步离开了,也许舞到一张床上去了。不过,桑迪从未听过那看不见的管弦乐队的演奏,而且他也不会跳舞。
有的电影讲的是在“战争”中男人把女人从“敌人”手中救出来,或是从“匪徒”或“恐怖分子”手中救出来,然后自然而然地同她上了床。他到哪里去找战争呢?还有的电影更直截了当,男的和女的会分别进入一家“单身酒吧”(单身酒吧是什么且不管它),女的端着酒杯坐下,另一个就会走上前来,他们互对暗号,暗号很容易破解,却不大容易和别人的重复。他们说的话都有双重含义,桑迪觉得自己的语言技巧很难达到这种程度。可这仍然是最直接的方式,因为一旦接到对方正确的辨识信号,他们的下一句话就是:“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
桑迪发现有一件事对自己有利,那就是他有一个自己的地方,一、旅馆的房间,可他到哪儿找一家单身酒吧去对暗号呢?而且什么时间做这些事呢?他才有几件衣服可穿(其余的要到明天完工),玛芝莉就带他离开了。
“波丽和欧比耶呢?”他问,回头望去,他们还在同其他地球人谈话。
“他们有自己的陪同,”她告诉他,“地球人民自然对你特别感兴趣,所以我们安排了一次电视采访,专门采访你。离这儿只有一个街区远。”
在她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来到了一幢与众不同的建筑物前。这座楼在道森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地面以上有整整10层。玛芝莉把他带到了最顶层。“这儿是演播室,”她告诉他,上下打量了桑迪一番,“你看上去帅极了。”
“真的吗?”他感激地问,忙对着一面镜子照了照,欣赏一下身上的新衣服——棕黄色棉质运动短裤、前面露出胸膛的短袖衬衫、凉鞋、顶端有一道红色条纹的及膝白袜。“我觉得也不错,”他满意地表示赞同,“现在我们干什么?”
“我们进去好了。”玛芝莉说,一面把他引入一个大房间,房间里有八九个地球人围在一起,他一进去,电视摄像机(或是某种照相机)就对准了他。
一个穿蓝色翻领毛衣的男人走上前来,伸出手,“我叫威尔弗雷德·摩根斯顿!”他说。桑迪这次记住了握手时不能用力太猛,那男人只稍稍缩了一下。“我专门采访你。你就从开头讲起,把你的故事告诉我们,好吗?”
桑迪茫然地环顾四周,玛芝莉鼓励地朝他点点头。“好吧,”他说,“很久以前,地球上正在打那场‘战争’的时候,海克利飞船来到太阳系进行考察……”
采访持续了很长时间,结束的时候,玛芝莉同情地问:“你想不想先吃点东西,我再把你送回旅馆?我想今天对你来说真够长了。”
桑迪对此也有同感,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不仅因为这一天发生了这么许多事,而且,地球上24小时的一天比起海克利人的一天要长多了。他奇怪地指了指窗子,“外面还亮着呢。”他说。
“这里夏季白天较长,”玛芝莉解释道,“天没黑就上床睡觉是很正常的。”
他没有留心听她说的话,而是更仔细地向窗外望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太阳几乎落下去了,西边的天空中一片色彩斑斓,一团团凝脂般的云朵不再是雪白的,而是被染成深浅不一的粉红色、紫色和橘黄色。
“多美啊!”他赞叹道。
“只不过是些云彩罢了,它们可能就来自你在伊纽特共和国遇见的那场暴风雨。”玛芝莉见惯不怪地说,接着,又好奇地问:“你以前从未见过云吗?”
“海克利飞船上没有云,海克利语里甚至没有这个词语。如果用他们的话来表达,就是‘伊塔黑克赫纳赫诺塔哈’,意思嘛,让我想想,就是‘悬浮在气体中的液状微粒’。”
“真有趣,”玛芝莉说,“你能教我其他一些海克利词语吗?”
“十分乐意,”他说,突然打了个哈欠,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真的困了。“明天我能见到你吗?”他试探地问。
“当然了。我是你的私人陪同,桑迪。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能见到我。”
他感激地笑了。“那么我要回旅馆去同波丽和欧比耶一起吃饼干牛奶了。”
他心中暗想着另外一件要做的事情,此时,一首诗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成形了。
《回家》作者:'美' 弗雷德里克·波尔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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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含氯氟烃不仅吸热,还能吃掉臭氧层。早从20世纪中叶起,人们就己知道这个不争的事实,但是人类不会因此而裹步不前。他们继续制造含氟氯烃,继续把它们大量排放到大气中。毕竟这是有利可图之事,与此种人类行为相应的利益估算公式基本上是:1美元(现在)>1条人命(将来)。如此这般,经过了七八十年紫外线的强烈辐射,人类终于自食其果。阿拉斯加上空由于云团密布,那里的树木大都存活下来(除了被酸雨杀死的),而在晴空万里的斯堪第那维亚地区,情况就相反了。火辣辣的阳光夹着灼人的热风把世界上最富饶的土地毁掉了大半。不过,残余的可耕地仍足够养活世界人口,原因很简单,就是地球上的人比过去减少了许多。促使地球人口减少到适宜管理的数目,其因素包括冰雪融化淹没了陆地,臭氧层的破坏,酸雨,形成干旱尘暴区的虐风——对了,还有一个因素。这个因素现在不再存在,因为它的威力早已耗尽了,然而在其顶峰期,可是控制人口的一个显著有效的途径。它就是爱滋病。
第二天早上玛芝莉·达普来敲桑迪的门,他早就醒了,并且已经起床好几个钟头了。起床之后,他摆弄了一番房间里的新鲜玩意,体验了一下浴室里那些有趣的小巧装置,又盯着窗外的风景出了好一会儿神。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忙着准备一件让玛芝莉惊喜的东西。
他本来一见她就想给她,但没有机会。她来的匆匆忙忙,对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然后就急急地把他带往电视台,参加一个有关海克利飞船的谈话节目。他决定把这个惊喜暂时放一放。还好,这一推迟并没有让他感到难受,因为有许多其他愉快的事情要做。桑迪在地球上度过的第二天比第一天还要快乐。他没有原先那么胆怯了,至少他已懂得地球人基本的行为方式,学会使用地球上的厕所和电梯,甚至学会了“购物”。此外,等到某个时刻他可以把口袋里准备的那个惊喜拿出来,献给他所爱的女人。
到了电视台,桑迪看见了他的海克利队友,他俩的兴致可不太高。他们和自己的陪同——汉密尔顿·博伊尔和一个名叫玛莉安·扎克曼的女人,站在大厅里。“我好饿,”欧比耶一见桑迪就哭诉道,“波丽说我们还不能吃午饭,可我已经起床好几个钟头了。”
“还没到时间呢。”波丽没好气地说,她也在忍受这长得没有尽头的地球时间。
欧比耶得不到安慰,抱怨道:“我们早该开始练习按照这种愚蠢的时间生活了。”
“你会习惯的。”桑迪安慰道,尽管他自己也很难适应。不过,对他而言,这没什么关系。他觉得自己好像根本不需要睡觉似的。汉密尔顿看看手表,说节目开始前,还有时间吃点“早饭”,桑迪连声说好。
走到门口,博伊尔止住了他们。“大家把帽子戴上了吗?”他一一检查他们,“很好,还有一件事。紫外线对你们的眼睛也不大好,玛莉安为你们准备了些东西。”
名叫玛莉安·扎克曼的女人拿出了几副镜面亮晶晶的眼镜,她叫它们“太阳镜”,为桑迪准备的是大号的,还有两个更大的是专门为两个海克利人定做的,用一根有弹性的带子套在头上。玛芝莉帮桑迪戴太阳镜,突然停了一下,盯着他的耳朵。
“这是什么?”她问。
他不好意思地回答:“你们可能管这个叫‘助听器’。我有点耳聋,这是因为,嗯,地球和飞船的标准气压是不同的,所以我们就把自己舱区的气压保持在地球的气压水平上,这样进进出出的就损坏了我的听力。那时我还很小,海克利人只好给我配上这个。”
“有意思,”博伊尔说,“你介意以后让我们看看你的耳朵吗?我们有些专门治疗这种问题的好医生。”
“我们海克利人有很好的医生。”波丽不悦地说。
“哦,那是自然,可也许我们的医生对于人类的疾病更有经验,不是吗?好了,我们去餐馆吧。”
“我宁愿在自己房间里吃饼干牛奶。”欧比耶愁眉苦脸地说。“还不到吃饼干牛奶的时间!”波丽训斥道。“你要真饿了,就尝尝地球食物,看自己能不能消化这种东西,也不错啊。”
“你们不想品尝一下地球食物吗?”汉密尔顿·傅伊尔礼貌他说,“生物学家认为我们的新陈代谢是一样的。”
波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们的生物学家怎么知道这个?”
他歉意地说:“哦,当然了,这要谢谢拉桑德,我们检验过他拿给我们的食物样品。”
“真的!”波丽恶狠狠地瞪了桑迪一眼,“不要紧。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件事。但是我可不想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像欧比耶这样的宇航员少一个没关系,我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不能去做牺牲品。”
各种感官刺激从四面八方向桑迪袭来:陌生的,诱人的,神秘的,统统是地球上独有的。他喜欢闻地球上的各种气味:汗味、香水味、脚臭味、桂皮味、新煮的咖啡香、松树的气味、污水的臭味、玫瑰和桅子花的花香、胡椒味、刚出炉的面包味、烤肉的香味、煮卷心菜的味道;不管味道是来自被践踏的狗粪、刚割下的青草或浆洗的衣服,还是来自热油或湿漉漉的路面。地球上缤纷的色彩也让他激动不已:山的颜色就有绿色、棕色、大雪覆顶的白色、铁锈红和土灰色;人的皮肤也分红褐色、橄榄色、粉红色、接近深紫色的黑色和近乎雪白的苍白色。他从未意识到海克利人是如此的缺乏色彩,直到他见识了地球上白色、钻蓝色、火红色和金黄色的各色汽车和卡车,各种色调及图案的衣服,还有在白天也缤纷闪烁的霓虹灯。
最令他激动的还是地球人,那些每当桑迪一行经过便驻足凝视,或从窗口探出身子张望、或友好地同他们打招呼的人们。当然最让他情不自禁的只有一个人。他们横穿一条马路时,玛芝莉礼貌地牵住了桑迪的手。一碰到她的手,他便浑身发抖。他们己安全到达了街对面,他仍不松手。玛芝莉奇怪而严肃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坚持什么,他就握着她的手一直走到餐馆的旋转门口,她这才轻轻地把手抽出来,请他先入内。
餐馆的人知道他们要来。侍者立刻把他们引到一张六个座位的桌子前,那儿只摆了四张椅子,剩下两个空位是为欧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