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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月色的掩护,老人并看不清楚那发针共有几根?但,在敏锐的肌肤感应下,他仍然感应到空气的流动似乎产生改变,不禁阴狠一笑!纵身窜掠,刀势不变,唯变者是老人前行进击已由直线换成有弧度的攫刺。
发针落空!刀!突点月魂咽喉,刀势范围笼罩著月魂全身各个退路令他避无可避,唯有硬接。
月魂脸色惨然,脑中一片空白,吓得六神无主,双手无意识的往上一合,连自己也认为求神拜佛无济於事。
“啪!”
不可思议的双掌沾上刀身,如似刀身前去粘上双掌。
月魂顿感二股莫可匹敌的巨大真气,由掌心‘劳宫’穴浩浩荡荡循经过脉,瞬间冲汇入‘任’‘督’二脉,再从‘任’‘督’二脉贯进‘二跷’使两腿不自觉地一踢,那侵体真气狠从足尖猛然爆发,蹴及刀柄。
老人更感震骇,察觉到本身真气轰然由刀身送出,无有休止,更明白感应到自体真气正透过他的双足踢向自己,那种诡异奇特的感觉,非笔墨所能形容。
急忙中,脱开双手。
“当!”宝刀被月魂踢到身後三丈外直插地上,耸立。
这一招,连月魂也用得莫名其妙。
老人惊魂未定,脱口喊道:“你会邪术?”
“是又如何!”月魂狂笑道。
老人阴沉一哼倏然身进,右拳扬,那拳眼处若有火红腥风,炙热难当,竟是“玄阳大槌”!月魂见之心中一凉,老人的“玄阳大槌”分明已达收发由心的境界,绝非自己这半调子的武功所能比拟,更清楚知道那可怕的拳头若触及身体,碎天磕地的疯狂气劲将会以迅电之速度,猛然把自己身上每一寸经脉给毁灭掉,不禁大惊失色。
刹间,月魂看到一丝白雾般的气从老人拳眼处直逼自己心窝,月魂左侧一闪,耳中寂然无声。
老人拳头已然击空,竟是刚才自己所站的心窝处。
又见他左肘间雾气凝射自己咽喉。
月魂再闪,倏地观见老人全身布满氤氲白雾,其背後“灵台穴”一片空白,其他各部位雾气奔腾,心中忽然一动。
老人若预料一般,肘击无功,月魂心中狂喜,忽观及他左脚跟上的白雾射向自己下阴,大怒。
月魂再也忍不住滑步拍向他背後“灵台穴”应手之感传来,但见他全身白雾般的气尽然消退无踪,一怔!耳际传来一阵阵的骨节暴响,老人竟滚倒地上七孔溢血,哀嚎!‘灵台穴’竟是他练功的罩门!月魂吃惊想著,呆呆地瞪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猛地一个寒颤,回神过来,忙向前探视。
老人奄奄一息,心脉已断,命难久矣。
月魂渡了一道真气进入他的体内,老人身躯一震缓缓转醒,两眼微睁,无力又虚弱的道:“你已练到‘识’的境地。”
“甚麽是‘识’?”月魂问道。
“嘿嘿……”老人嘿然道:“你居然不知道,算了……趁还有一点时间,我把所知道的尽量告诉你……你想知道甚麽?快点问……时间不多了……”
辛苦喘息。
月魂细思,道:“极道的一切我都很有兴趣,还有……你为何说我偷学你门中的武功,这是我本来就会的”
老人道:“我是‘极道’‘九天九野’二十八宿星之一……对了,你父母是‘月族’中人吗?叫甚麽名字?”
月魂黯然道:“我娘叫月云,是不是‘月族’人,我不知道。”
老人泪水倏流,面无表情道:“你还知道你小时候的事吗?”
“你怎麽知道……”月魂虎目睁大惊道。
“哈哈…”老人豪气一笑,再道:“你是不是每到月满之际,心中便会生起一股强烈的杀意?”
月魂颔首不语。
“好!你记住。今夜我所说的话,不许告诉别人,等你的功力达到我所说的那种地步时,说不说就随便你了,你能答应吗?”老人疾言厉色大喝道。
月魂莫名其妙点头。
老人眼里流露出一种祥和、郁闷、慈爱等复杂的眼光,投射在月魂脸上,眼角一滴泪水晶莹剔透,道:“本门‘极道’本为‘极七情六欲断绝道’有四大极境,分别为喜、怒、哀、乐。
练喜境者求‘得’练怒境者求‘杀’练哀境者求‘失’练乐境者求‘痴’辗转相求,或缓或急,或断或减。
未及情境心意现,终不明所求何物?所练何功?这四大极境虽名不同,然而实出一诀,因各人心境而定,你明白吗?”
月魂若有所悟轻点一下头。
“第一代‘极道’‘魔宗’”
老人沈迷在回忆里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著,讲述著‘极道’历代‘魔宗’的成名绝技,而月魂却像是忠实的听众,中间偶有插上一、二句话,还是乖乖的听老人把话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老人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月魂感到老人的心脉愈来愈弱了。
天色大明。
老人坚苦的吐出最後一句话道:“我将‘银钩’送你,记住我的话……你若想去除魔性之血,就永远不要用‘极道’的任何武功……否则…会害了你……”头一偏,死了。
月魂瞧著老人未闭上的双眼,心中一阵抽痛,老人所说的很多话,明明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然而冥冥之中又有某种契合性,长叹一声,伸手抚闭他的眼睛。
眼角那‘银钩’锋缘处,反映著一抹金黄光芒似在欢愉!黄沙滚浪,漫然飞舞……月魂一进营寨大门,周古满面春风迎了上来。
“‘冠军大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您好。”周古道。
月魂微愣:“他是在对谁说话?”
自己不过是从四品上阶折冲都尉钦点‘宜威将军’而已,他似是叫错了。
周古见月魂发愣,笑道:“大将军的威名响震京师,圣上特地把您这次守营功勋破格晋升,由原来的从四品折冲都尉升至正三品大将军,并赐‘冠军’品阶,服紫,龟袋金饰,十三铐金玉带,领南衙十六卫‘左领军卫’因您尚没领御大军的经验,故圣上再次下旨请‘右骁骑’李太达大将军暂摄‘监军’之职,真恭禧您了。”
月魂听得脸色阴晴不定,半喜半忧,喜的是自己终也成了十六卫之一的大将军,与李太达可平起平坐了。
忧的是自己刚好要舍弃军职,准备杀了李太达,以报复他请杀手来杀自己,如今一听周古之言,不禁沈吟起来。
李本初亦赶了过来,拱手道:“大将军好,沾您的光本初也晋升至下府折冲都尉,而老古亦升上别将之位。今後……咱们都是您底下的人了,还望您不吝教诲。”
月魂听李本初表明心迹的话,心眼一转,明白此次只有放过李太达,不然若是杀了他,以下犯上之罪,虽然自己可以流浪江湖,然而编制於底下的一干将官将大受牵连,永无晋仕的机会,黯然一叹,默不吭声。
周古及李本初瞧月魂神色有异,周古更老早就看到月魂入大寨时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禁小心翼翼问道:“大将军……您告假的这段日子里……可有甚麽不愉快发生吗?”
李太达观见他黑色武服上隐约散发出一股血腥味,虽衣物不见破痕,然而以月魂一双布满血丝的凶眼看来,他回营的这一路上,肯定不平静。
月魂早就换过一身衣物,在埋葬老人後,他痛快的洗了一个澡,寻及老人的包袱,捡了件乾净的上衣穿上,再把老人的‘银钩’宝刀系於腰边,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现在听周古这麽一问,脸色一沉道:“昨夜我遇上杀手,你们给我小心一点,不要被杀了。”
说完,头也不回跨步而去。
留下李本初、周古二人面面相视。
又三年,秋,九月。
月魂真的变了,自当上大将军那一天起,他的脾气转变得暴躁无常,时常骂人,甚至动辄杀人。
‘左领军卫’下的‘门荫’们人人自危,夜夜难眠,生恐月魂会在半夜突发奇想!临时出阵。
但是在月魂这种诡异的调兵遣将方式下,与突厥的作战如斩将搴旗,所向披靡。
突厥军一闻‘左领军卫’大军,无不望风而逃,或一迎战便溃不成军,杀得突厥颉跌伊施可汗阿史那拔悉密上贡求降,不敢再战,举国震惊。
而林日咎早在月魂当上‘左领军卫’大将军时,便又‘转辟’回来,三年下来亦晋升到从三品‘云麾将军’之职。
月魂更蒙皇上恩宠,御赐‘上帅’之名,官拜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之职。
如今,战事已了,大军准备班师回朝,由阿尔察博格多山回师,预定一个月後到达河套解散,由各折冲都尉、左右果毅都尉,各领辖下府兵回折冲府。
而大将军以下官职,不属地方折冲府管辖,直接隶属中央十六卫中的大小将官,一律‘将归於朝’。
是夜,银盘挂空,洒华於地。
月魂同林日咎、李本初、周古,以及李本初的堂弟文羽,以及一干亲信於西营外烧烤。
本来月魂当居住於主营才是,然而主营却被‘监军’李太达所占去,月魂不愿与他争住的所在,故退让一步,屈身西营。
林日咎曾为此事要找李太达理论,不料月魂却说:“我是主将,所以我住的地方就是中心,就是主营,李太达是甚麽东西,他‘古骁骑’凭甚麽资格住我主营,哼!”
的确,自月魂坐上‘左领军卫’後,军里一切大小事务、卷宗文案,每一样都送到了西营月魂的居处那儿,在无形中,西营已经成为主营,而原本的主营反倒变为甚麽都不是的营了。
换言之,没有人会把文件送去他那儿,即使开‘行军会议’李太达也只有移尊就驾前来西营协商。
月魂咬裂一块羊肉,大口嚼食,脸色阴森可怖,连日下来,每当越近河套一步,自己的心更抽紧了些。
原因无他,只因一旦‘将归於朝’身为‘上帅’的身分,势必与大内第二高手云归尘闹翻不可。
况且,依自己现在的实力,也绝对打不过他,那魔门宿星老人之言,如今声犹在耳。
这三年下来,自己可没有用过任何的‘极道’绝学,只用‘天医秘术’里的心法迎战。
然而,体内那一股噬血魔性,倒不时由压仰的内心深处呈现於外表的个性当中。
更由於无法有效的舒解那狂暴残猛的杀意,使得身、心双方面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日积月累下,月魂也知道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改变了。
但是他明白,在冰冷的表情之後,他的心是甚麽样子?没有人能够改变他。
尽管内心里面不愿意回京覆命,然而大军还是回到了河套附近,再过二天,军队就要解编撤换宿卫‘戍边’。
从军七年,知心无人。
月魂灌饮浊酒一口,火辣辣的酒气从肚腹上窜,直到他打呃。
突地,蹄声由远急近。
西营之前闯进了一匹马,马背载著一个浑身血污的人,瞧他身上血迹未乾,刀伤剑痕明显是经过激斗之象。
月魂扬眉。
那个人一入营里便摔跌马下。
文羽向前寻视,只闻及他口中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断传来“东……方…五十里……突厥…马,马贼……劫,劫村!”话音隐没。
文羽先按向他脉膊,再探手到他口鼻,证实他已身死,回首一望,月魂正冰冷的瞧著自己,心神一颤。
林日咎等随侍一旁,齐望向月魂,听候指示。
月魂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