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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面无表情冷然道:“还你!”
食指曲弹。
牙签在众人的眼光下平射,毫无出奇之处。
“护法神君”倏然想起风月斋那一手诡谲难测的鬼针,如果这小子真的是他,则必有所保留,这牙签行运之势必定会超乎常理。突然间,他“识”见牙签盘附著一种莫名的气机在里头。
“火道人”、“怪鬼乞”不约而同“咦”了一声,亦是“识”到那牙签上的气机了。
“护法神君”觑准牙签末端气机最弱之处,狂运“极道”玄功,扬起右拳,全力爆轰。
“啪!”
罡炁所击,牙签应拳成灰。
“护法神君”盈运蓄满之真气无法尽吐,那种毫不著力的失落感及错用力道的感觉,浮动的真气使体内气血翻腾。
“火道人”、“鬼怪乞”俱是一愣!
不敢相信那根牙签如此不堪一击。
风情趁机抱住紫罗叫道:“失败了,快逃。”往“火道人”、“怪鬼乞”中间穿越远扬。
“火道人”尚未回过神来。
“怪鬼乞”早捧腹大笑道:
“想不到小小一根寻常牙签,居然能让名震天下的魔门‘护法神君’使出全身功力,将其击打成灰……哈。”
“护法神君”听了难过将近吐血。
※ ※ ※ ※
“风情,此为何人?能让我们绣儿姑娘为他失魂落泪,真是不简单。”
劲装女子美目一亮,颔笑道:“原来是天下第一少侠,‘南天贵公子’左冠群左公子。”
“哪里,哪里。”左冠群客套二句,再道:“冷常瑛冷姑娘,冠群失礼了。”抬手拱礼。
绣儿巧目微转,这左冠群身材伟奇,仪表不凡,态度潇洒,姿容美好,兼且温文儒雅,书卷气息极重,虽是一身武士行头,仍难掩其不平凡的气质。
绣儿与他显是旧识,盈转柔腰,福了一福,巧笑俏兮道:“绣儿失礼了,左公子切勿责怪。”
左冠群忙搀扶起绣儿,不亢不卑道:“冠群怎敢当绣儿姑娘大礼。”
冷常瑛打趣道:“礼都已经受了,还说甚么当不当。”
左冠群微愣!与绣儿相觑一眼,齐失声而笑。
三人坐定。
左冠群风度翩翩举杯道:“今日得见这江湖上十大美人之一,冠群何其荣幸,竟能与之同桌共饮,实不亏此生。”仰首一饮。
冷常瑛浅浅一笑,如百花绽放,弄得左冠群颇生惊艳之感,俏然道:“左公子何其多礼,江湖十美原本就是江湖上的朋友捉弄之语,试想依常瑛之姿,焉能与艳冠天下的绣儿姊相比?以常瑛之艺,又怎能与武盟之女玉柳浓姑娘相较高低?
才艺不比大内云家才绝无双之紫袖姑娘,娇弱天真叉难比大漠独孤贞,厨艺难敌皇城甘小花,智略难及绫家绫思,绣织叉比不上东方小笑姑娘。
况且,那以心医术著称的石纹秀石姑娘,与骑射著称的拓拔冰守姑娘,也是常瑛所比不上的呢!”
绣儿掩口浅笑帮左冠群解围,道:“常瑛妹子莫妄自菲薄,这天下十美中有谁比你英气逼人,而且妹子的师父‘火道人’更是名扬天下的机关宗师,我们平日虽然知道妹子的名号为‘长白铁凤’,但是谁又不在背後叫你一声‘巧手凤’呀。妹子,你就别再为难左公子了,你看他窘得……嘻!”
冷常瑛注目望及,左冠群讪讪然,“噗嗤”一笑,微拂鬓发,柔丝缓飘别有一番韵味,娇道:“便算他了,那么……左公子来此是为何事?该不是为了咱们绣儿姊吧?”
左冠群被冷常瑛单刀直入一问,哑然失笑,道:“实不相瞒,冠群今日来此是为了‘针魔’。”
“‘针魔’!”冷常瑛微愣道:“是否近日江湖盛传,以一己之力大败‘天狩阁’、‘东楼’所属,又毁去‘武盟之女’玉柳浓名节的风月斋?”
“正是他。”左冠群神情忿恨道。
三女相觑一眼,冶常瑛奇道:“你和他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冷常瑛睁大美目,讶然道:“即然无怨无仇,左公子何以神情之中像是对此人极为痛恨?”脑中灵光一闪。
绣儿慵娇媚眼一盼,横了左冠群一眼,勾得他魂不附体,轻“哎”一声,话中有话,另含他意道:“依咱家看……左公子怕不是为了那‘针魔’吧?”
左冠群老实招供,唉声叹息道:“此话说出来有点唐突二位姑娘,但是闷在心底又怪难受的,实不敢瞒二位,冠群自从五年前在‘武盟总坛’邂逅玉柳浓玉姑娘後,便一直念念於心,无法忘怀,此後便时常藉故亲近。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玉姑娘对冠群之态度始终如一,哎……如果能再见她一面,则必定将这数年来埋藏心中的深情倾吐,不料……在这几天竟听到了……”
呼吸不由得一窒,仰首狂饮一杯。
恁谁也没有想到,左冠群竟然对玉柳浓暗恋成迷无法自拔,瞧他满目红丝,满肚子的苦水,藉酒浇愁。
绣儿脉脉含情,举杯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左公子何苦执著於此境界,有道是蝶憩香风,尚多芳梦,自想绣儿燕市醉泣,楚帐悲歌,入歧路之涕零,望穷途之恸哭,每每退念及此,仍患身不由己而兴嗟。”
“绣儿姑娘要是从良了,那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要抱头痛哭呢!”左冠群苦笑,再道:“绣儿姑娘念念不忘的男人究竟是谁呢?冠群很好奇呢?”
绣儿粉云霞生,不依撒娇道:“哎哟!左公子又笑人家。”
冷常瑛口角春风道:“风情,他是怎样的人呢?”
绣儿轻咬下唇,那娇羞滴滴,红得似苹果般的脸颊,叫人想咬她一口,她轻声道:“风情,风雨的风,情人的情,风情,是奴家第一个男人呢。”
左冠群吃味道:“是绣儿姑娘的初恋情人吗?”
“嗯!”绣儿不胜娇羞道。
冷常瑛忽记起一事,直指窗外问道:“刚才……”
左冠群没有听到绣儿先前与冷常瑛的一番话,只是在裸奔事件後赶到客栈中,隐隐约约听到绣儿口里念著“风情”二字,故此刻听冷常瑛一提一指,亦是满头雾水,摸不著头绪。
绣儿笑意盎然,掩口失笑道:“就是他!那个不要脸又下流,极端卑鄙无耻的男人。”
冷常瑛听得目瞪口呆。
左冠群也是惊愣住,没想到绣儿竟会亲口说出,自己第一个男人是那一种浑蛋。
冷不防,冷常瑛脱口说出的话更使左冠群骇然,叫道:“不会吧?那个在光天化日之下裸奔大街的下流男人竟是……”
倏然一静。
客栈中所有客人闻声齐转首瞧来。
左冠群适时表现男儿气概,运足功力,双眼中电芒四射,转向其他食客色眯眯又好奇的目光,雷霆一喊道:“看啥么?”
吓得一些客人纷纷撇头默然。
冷常瑛双瞳翦水歉然道:“对不起……”
绣儿烟视媚行,仪态万分,如梦似幻道:“这天下中……风情……是咱家的最爱,只可惜……”
语气一窒,忽然哭了,左冠群与冷常瑛看得好不心痛,她慵懒地微拭泪珠,朱唇再启道:“咱家入了青楼後便再没有见过他了,没想到他那恨世无常的观念仍改不了……”忽“噗嗤”一笑道:“也只有他才会那样毫无顾忌的玩这种游戏,以前倒常听他说道,若有一天想不开便会光著身子游大街,现在……哈!”
任谁都可以看出她此刻高兴愉悦的样子不是装的。
左冠群语气微酸道:
“要不要冠群去‘请’他来与绣儿姑娘团圆。”
绣儿露出一种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的笑容,道:“不用了,奴家了解他,你要他往东,他定朝西行,你要他骑马,他就非要乘船。
任何人皆不能更变他的意志,他就是风情啊!他所做的事全然不可用常理去推测,单只一个‘真’字了得,天真无畏也就是他的性情,不信你看,待会儿他必定会再度经过这一条大街。”
“‘经过!裸奔吗?’”两人神色古怪想着。
绣儿痴迷甜甜笑念:“风情……嘻……你逃不掉了。”
左冠群见状暗“哼”一声,默然。
冷常瑛亦是一呆!
她与绣儿交情甚久,从没有见她露出这种喜悦动人的神情笑容,心头一动,亦伴在一旁,很想会一会这个风情,究竟是甚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 ※ ※ ※
“先来壶上好女儿红,再来一盘糖醋排骨,蛋饺青菜汤,茄子炸肉,豆腐脑,拔丝地瓜,再二碗白饭,就这样。”
风情坐在客栈二楼靠窗兼靠墙角的那一桌,朝著笑脸迎人抹擦桌子的店小二吩咐道。
好死不死,绣儿那一桌正好在他所坐的位置後面,而左冠群恰好与他背背相对,冷常瑛刚巧可以瞧到他的背影,绣儿却碰巧能够看到他二分之一侧脸。
绣儿看见风情,美目异闪连连。
风情却连看都不看绣儿,就一屁股坐在那个位置,也没有想过邻座是何人在坐。
不然,若让他知道这三人中有一个是他一生中最痛恨的“娘们”时,打死他他也不会坐上那个位子。
未达片刻,酒菜上桌。
风情地痞式的吃东西,嘴脸与风月斋有七分相似,抬右脚掌在板凳上,饮食时啧然,怪里怪气,弄得不时有人探头侧目。
“喂……”紫罗小声道。
“啥事?”风情狂饮一杯,怪眼一翻,不悦道。
“我……想吐……”紫罗摸著肚子脸红道。
风情微愣!顺手斟了杯酒放在紫罗面前,笑道:“又不是小娘们大肚婆,才赶了会路你就想吐,那老子岂不是要茅房走个不停!来来来……
这杯喝下就没事了。”
紫罗愠声道:
“还不都是你,扛著我跑了那么久,害我的肚子被你弄得难过死了,整个胃好像坏掉一样,你叫我怎么吃啊?”
风情恍然道:
“原来是这样,来……喝下这杯就没事了,来来……”—面露邪笑,把右臂伸出套在他右肩头。
绣儿见之掩口浅笑。
“不要!”紫罗断然拒绝。
“来不及了。”
风情促狭的眼神一现,右腕一孥,扳开紫罗小口,硬是把他面前那杯酒给他灌下,再收回右臂,像甚么事都没发生。
“咳咳……”辛辣气味入喉,似火烧一般,直贯入胃,身体忽地热了起来,紫罗被呛得满身大汗,怒瞪风情,那双颊亦火热的红晕大现。
风情夹了块“茄子炸肉”下咽,边吃边道:“这就是罚酒,原来罚酒这么容易喝。”
绣儿秋波微转,顾盼生风,巧笑。
冷常瑛早觉得绣儿笑容有异,循气视线一望,恰看到风情硬逼紫罗喝酒的那一幕。一时间,忽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好面熟。
此时,“糖醋排骨”上桌。
“呀!老子最爱吃的来了。”风情轻呼一声,连左腿也抬到板凳上,蹲坐,屁股还摇呀摇的,直擦得背後不胜其扰,风度良好的左冠群频频皱眉。
风情的地痞式吃法独一无二,与紫罗高尚文雅的食相有著天壤云泥之别。
冷常瑛看了憎恶似的低声骂道:“无赖。”
修养极高的左冠群忍不住侧坐,让他可爱的小屁屁得以放肆摇摆。
绣儿含情脉脉的瞧著风情,脑子里百感丛生。